沈玠轻笑出声。
苏绾的脸猛地红了起来,仿佛要烧了起来似的。
沈三!
你个无耻卑鄙的小人,我都死了,竟还占我便宜!!!
忽然,下巴处一凉,沈三那张招蜂引蝶的脸便映入眼帘,即使是苏绾,也不得不承认,沈三这人单论相貌的话,确实当得起风华绝代四个字。
沈玠看着面前女子,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暗光,看着对方快要喷火的双眼,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脸上不由得染上一丝笑意,收回手中抵着苏绾下巴的玉璧。
“原来,你就是那位与孟季秋有过婚约,最后移情别恋,嫌贫爱富,想攀高枝的苏姑娘啊。”
“我就是嫌贫爱富,想攀高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苏绾话刚说到一半,急忙捂住了嘴巴。
苏绾的话音刚落地,堂上众人看她的眼神立马变了。
把嫌贫爱富,想攀高枝的话,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苏绾娘再一次刷新了众人对她的认知。
果然,众人望着她的目光更加不堪了。
苏绾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她这个一遇到沈三,就忍不住怼他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只要一被沈三激怒,她的智商仿佛被狗给叼跑了。
刚刚那一番没脑子的话说出来,别人肯定都认定她爱慕虚荣,想攀高枝了,日后,她再怎么解释,别人肯定都不会再信。
沈玠看着面前的女子,对方洁白的贝齿咬着殷红的唇,脸上神情满是懊恼之意。心情不知为何,忽然愉悦了起来,轻笑出声。
“你倒是挺实诚的。”
苏绾低着头此时窘迫的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忽然,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她的目光中,苏绾整个人猛地一精神,双眼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天哪!
她看见什么了,这沈三竟然是一个大脚!
一股子兴奋,即将要冲出她的身体,苏绾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坐在下首的二房嫡女宋茹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沈郡主的脚尖,所以并未发现沈郡主脚的异常,但她却能看到苏绾盯着沈郡主的脚看,不仅看的一脸痴迷,竟然还发出变态的笑,顿时感到万分恶寒。
苏绾不知道的是她在别人心中成为一个专门喜欢盯着人家脚看的变态。
上首的大夫人看到还在行礼,一直没有被叫起来的苏绾,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随后端起了一旁的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宽大的袖子掩去了脸上的神情,原本的紧张之色被一抹嘲讽所取代,看来是她多想了,沈郡主这样身份的人,哪是她一个破落户能够结识的。
“郡主,绾娘大病初愈,身子病弱。”三夫人看向郡主,提醒道。
“既然如此,苏姑娘那就起来吧。”
苏绾耳边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她目光黏在了对方的脚上,站了起来时,眼神中竟还透满了依依不舍。
苏绾一直低着头,众人没有发现她脸上的神情,倒是一直悄悄关注苏绾的宋茹,一脸的不忍直视。
第3章
一旁的三夫人收回看向侄女担忧的神色,转向大夫人。
“大夫人,今日我来此处,是为我侄女的事。”
大夫人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堂上一身青色衣裙,显得气质清绝的三夫人,眼底深处忽然闪过一丝嫉妒,慢悠悠地反问道:“哦,表姑娘有什么事?”说罢,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夫人。
“前日书房发生的误会。”三夫人不卑不亢道。
大夫人没能如愿的在三夫人脸上看到羞愤的神情,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和惊讶。
三夫人向身边的丫鬟玳瑁示意了一下,玳瑁走了出去,不到片刻,两个粗使婆子压那个嘴角长痣的丫鬟走了进来。
“三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夫人看着地上的那个丫鬟,眼皮子猛地一跳,心中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就要问问大小姐院子里的丫鬟流朱是什么意思了,为何支使此人,把我那侄女骗到大公子的书房里,并且迷晕绾儿,做出迷情香是绾儿点的假象,设计这个圈套的人,明明是想毁了绾儿的名声,甚至是不想让她在这个府里待下去,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三夫人看着大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眼里满是怒气。
“流朱?”大夫人惊诧出声,心思百转间,心中已隐隐知道了此事的真相,她眼神阴鸷的扫过三夫人,最后落在地上那个不敢抬头,蜷缩在一团的丫鬟身上。
“来人,去锦苑,把流朱叫过来。”
大夫人身后的张嬷嬷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主子望过来,意有所指的眼神,心中已有了分寸,行过礼后便带人往锦苑走去。
没一会儿,院子里便想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
堂上的帘子瞬间被人掀开,闯进来一位面容骄纵的少女。
“母亲,为何要派人抓流朱,她可是女儿的贴身侍婢。”
“放肆,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赶紧来见过你表姐。”
大夫人被这个没眼色的女儿气的胸口直发痛。
宋玉芷这才意识到屋子里坐满了人不说,右边上首,一位手持玉璧,坐姿懒散的黑衣女子。
她眼瞳猛地缩了一下,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袖子的手轻轻的抖了起来,脸上带着一抹强颜欢笑,结巴道:“见过沈郡主。”
“表妹,唤我表姐即可,一家人,不用这么外套。”沈玠浑不在意道。
宋玉芷尴尬地应了一声,“是。”她可是没有那个胆子敢唤这人一声表姐,还记得小时候,她唤了这人一声表姐,就被眼前这个一脸温和无害的人,折磨的病了半个月,那简直是她一生的噩梦。
苏绾看到刚刚还气焰嚣的宋玉芷,此时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躲在了大夫人身后站着。
“玉姐姐,你过来坐啊,干嘛躲在大伯母身后啊。”一直和宋玉芷不对付的宋茹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幸灾乐祸地问道。
“妹妹说笑了,姐姐就喜欢在母亲身边。”宋玉芷瞪了一眼说话的女子,神色不自然地道。
大夫人面色不虞,正要说什么,刚好此时张嬷嬷带人走了进来。
流朱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喊冤枉。
“奴婢从来不认识这个小丫鬟,更不用说去指示她,奴婢冤枉啊。”
“流朱姐姐,那日明明是你对我说让我把表姑娘引到大公子的书房里的。”
地上的小丫鬟猛地抬起了头,望着流朱不敢置信道。
“我什么时候给你说过这些话了,你究竟是受何人指示,来污蔑我。”
流朱看着小丫鬟,眼底闪过一丝阴毒。
小丫鬟见流朱反咬一口,顿时神色焦急起来,忽然眼睛一亮,大喊道。
“我有证据。”
三夫人身边的婆子把一个粗布做成的包裹扔在了地上。
小丫鬟急忙解开包裹,从衣衫里翻出一只金手镯来。
“这是当日她给我的,并且说事成之后,就把我调到大小姐的院子做二等丫鬟。”
流朱看到那个手镯,顿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流朱,你不是说不认识这个小丫鬟吗,那这个镯子又怎么会在她哪。”三夫人质问道。
流朱面上神色镇定,“那镯子我前几日便丢了。”
“是吗?”三夫人笑而不语,拍了拍手,一个婆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大夫人,阎婆子刚刚和张嬷嬷一起去的这贱婢屋子里,从柜子里找出来的,这里面装的正是那日在大公子书房里出现过的迷情香。”
大夫人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张嬷嬷,只见张嬷嬷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既然如此,流朱,你可认罪。”
当流朱看到阎婆子手上那个熟悉的匣子时,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神色慌张的看了一眼大夫人身后的大小姐。
苏绾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神情逐渐复杂了起来,宋玉芷为什么要诬陷自己。
“流朱,这药竟然是你下的,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和幼弟吗。”宋玉芷缓缓道。
流朱眼睛里的希冀顿时灭了,苍白的脸上只剩下绝望,对了,她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幼弟啊。
“流朱,你背后若是有什么人指示,大可说出来。”三夫人看着流朱道,她是不信这里面是个丫鬟的手笔,再说,此人和绾儿无冤无仇,没有理由陷害绾儿。
流朱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抬头看着大小姐眼里的威胁,脸上浮现出一抹悲凉,“没有人指示我,这都是我做的,我不甘愿一辈子只做伺候人的奴婢,再加上爱慕大公子,便一时糊涂在大公子书房点了迷情香,可谁知那天大公子压根不在府里,我唯恐事情败露,便使人把表小姐骗了过来。”
一段话说完,流朱整个人摊在了地上,眼里如死灰一般。
“来人,把流朱拉下去。”大夫人吩咐道。
“姨母,今日这戏也看了,我累了,就先回院子里去了。”沈玠站了起来,对着大夫人道。
大夫人连忙也站了起来,温和道:“今日这事脏了郡主的眼,都是姨母不好。”
沈玠笑了一下,“姨母哪里的话。”
堂上的众人,见这尊大佛终于要走了,高高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不料,刚走到门口的沈玠,步子一顿。
“那院子只有我一人住,终究是冷清了些,姨母让哪位表妹进去陪我几天可好?”磁性悦耳的声音落在众人的耳中仿佛魔咒一般。
堂上的宋玉芷等人俱是变了脸色。
沈玠回京城之前,一直居住在金陵。
金陵那边都传沈玠她有病,有疯病,犯起病来,六亲不认。听说此人身边伺候的人隔三差五便消失不见,据传闻说是被这人给活生生掐死的,这不是空穴来风。
十几年前,这沈玠也如这次一般,在宋府小住,后来一天夜里,这沈玠发病了,差点掐死人。
后来镇国公亲自把沈玠接走,并且下了封口令,当年知道此事的下人仆妇无一活口。
府里知道此事的也仅有几人。
三夫人当年还没嫁入宋府,所以对这些事完全不知情。
宋玉芷见沈玠望过来,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记忆深处脖颈被一双手给紧紧掐着的窒息感又溢满了心头。
她眼睛深处满是恐惧,双腿发软,手紧紧地拽着大夫人的衣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芷儿前几日得了伤寒,最近才有些起色,若是过去,恐怕会传染给郡主。”大夫人不动声色地用身子遮住了女儿,面上神色不自然道。
“那真是可惜啊。”沈玠脸上浮现了一抹惋惜的神情,目光从宋玉芷身上移开,游离在堂中的众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