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莎莎醒来。
「抱歉,吵醒你。」尚恩把莎莎整个抱进怀中。
「你心情不好吗?」莎莎窝在他怀中。
「不是,只是在想纽约的公事。」
「你…也在想家人吗?」莎莎不知道为何想到尚恩的家人会让她有点迟疑害怕,但她也只知道她车祸后照顾她的医生是尚恩的姐姐,没印象见过其它成员。没有家人的她,认为大家都会想念家人。
「没有。快睡。明天还要早起。」尚恩摇头否认,除了跟莎莎否认,也跟自己否认。
法国巴黎街道上加长型黑色凯迪拉克房车由机场往市中心开去。夏雪脚上金色铆钉螺丝起子鞋跟的高跟包鞋。高跟鞋的素面麂皮、牛皮圆头鞋面平凡无奇,重点是在模仿螺丝起子状的金色鞋跟,缀上几圈铆钉非常有型有款。
「你穿这什么鞋子?」萨勒曼对着对面的女人皱起眉头,要不是在车里面对面坐着他不会注意到她规矩的长西裤下竟是作这种怪。虽说巴黎是时尚之都,但对这女人的影响有这么大?本来那老处女装扮不知被她藏到哪去了,穿着合身的衬衫和西裤不说,那衬衫简直快包不住她胸前,最上面几颗扣子还开开的。
「遇到坏人时脱下来可以防身啊。」夏雪知道萨勒曼不喜欢还故意说着,被坐在她旁边的莎莎从旁轻推她手臂一下,夏雪最喜欢这样闹他。这双惊人的鞋子听说是前阵子夏雪在香港买到的。
「我想,你可能自己先跌倒。」萨勒曼看着她放在他脚旁的脚。
尚恩坐在萨勒曼旁跟莎莎眉来眼去的,惯于萨勒曼和夏雪唇枪舌剑或剑拔弩张的情形最近经常上演。
「我比较喜欢你原来的打扮。」萨勒曼不想任大家饱览原本只属于他的风光,他终于明白在沙乌地阿拉伯每个女人包紧紧但袍子下都是名牌又好看的服装,原来有这样的功用,男人不想跟别人分享专属于自己的春光,而女人只为自己的男人而穿。
夏雪胸部几乎快要跳出上衣来,白晰的皮肤好似有点透明。经过古代中国的封建和对女人的不公平,反而让夏雪在现在我行我素。结果她等的人,转世成世上已少见的保守阿拉伯国家皇族萨勒曼,一开始还真让她无所适从,在他身旁工作后也只能以那老态龙钟的打扮示人,她总不能吓到其它人。
「啊?」夏雪、莎莎以及尚恩叁人同时看着萨勒曼,惊讶也同时脱口而出。萨勒曼口味还真是特殊,他真的喜欢那老处女般的过大过长、顏色灰暗、材质沉重的装扮?
「大男人主义。」夏雪双手抱胸撇过头小声骂。
萨勒曼双眼快喷出火来,夏雪抱胸动作让她胸部整个更加挺起来。
他一定会让她后悔穿得这么暴露!
尚恩和莎莎见两人表情忍不住笑出来,看来这趟旅途除了那壁毯的谜团解答,还有这两人的斗嘴可期。
萨勒曼接起夏雪突然递来的手机:「萨勒曼。」
「莫达克家的英国《每日邮报》准备刊出我们在瑞士两家矿业公司还在进行的併购案。上头说英国前首相因担任这场8000万美元交易谈判的中间人,叁小时内收入100万美元。还说结合后这家瑞士最大矿业公司会成功逃避支付4.8亿美元的罚金。」安德鲁冷静的低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英国前首相也是圣殿骑士团成员,这场谈判该是义务性质,就算有斡旋金,也不会这么庞大。由于曾担任首相的外交经验,这位前英相已多次参与不同公司之间的调解。
「杰克斯告诉你的?需要我找其它莫达克家的人谈谈?」萨勒曼看着夏雪那不想理他的表情。莫达克家的杰克斯是圣殿骑士团成员。
「杰克斯只能暂时控制继续报导和调整报导内容,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跟他握权的后母交手。我们先讨论要如何处理媒体追问。」安德鲁还是没有情绪的口气。
有时萨勒曼真不等懂当初海玉旒怎会这么轻易惹毛冷情的安德鲁。
「我和尚恩到芳登广场会所后再跟你联络。」萨勒曼看到夏雪对他吐舌头作鬼脸。
「夏雪,你可知该当何罪?」尚恩开玩笑。
「什么罪?」夏雪差点笑出来。
「戏君之罪。」尚恩忍不住同情起萨勒曼,夏雪还真不是普通的女人,还是他的莎莎温柔懂事。夏雪明知萨勒曼等同是一国之君,还敢拿自己项上人头开玩笑,不怕萨勒曼旁边的人挑动萨勒曼把她斩了。
车子不久来到芳登广场的私人住宅。
「莎莎,你和夏雪先到房间休息,待会看你们待会如果芳登广场逛不过癮,是要到蒙田广场或是香榭丽舍大道,就请司机送你们过去。晚上再到巴黎铁塔餐厅用餐。」尚恩说完跟上先往门前走去的萨勒曼。来到巴黎女人怎么可能不血拼一番。两人由一个黑色小门进入建筑物,车子开往建筑后方才让莎莎和夏雪下车。
夏雪将香檳开瓶时发出『嘶』的声音,她最喜欢到这里,不但柜子里随时有好酒,小巧的古董宅邸是她最喜欢的古物之一。
「你知道法国人称香檳开瓶为『玛丽.安东妮的叹息』吗?」莎莎记得在空姐训练时曾听过这个故事。
她拿出那本古波斯书,壁毯照片,装着仿画的花鸟图案盒子,和写着李白那首诗的纸条,以及苏州庭院那古仕女图的照片,还有这些日子作的笔记,将所有东西放在金铜色茶几上。
「噢,你说那传说世上最着名的拜金女。爱喝香檳的法国最后一位皇后玛丽安东妮啊。我知道有一款香檳酒杯据说是以她的胸部造形做成的,香檳因为她而成为举世闻名的浪漫酒品。法国最后一任国王路易十六带着她出逃时,玛丽.安东妮在香檳区停留的马车里喝香檳休憩,发出那声叹息被识破身分,最后沦为发起革命的法国人民之阶下囚,终遭砍头处决。」夏雪说着,把香檳倒到细长高脚杯里递给莎莎。
「香檳再好喝终究只是葡萄製成的酒而已,不是生活必需品。有钱有势人们失去控制的靡烂生活,才真正令人叹息。」莎莎若有所思的说。「你怎么知道这个故事?」
「萨勒曼告诉我的,其实这个故事有很多版本。」夏雪学起萨勒曼耸肩的动作。莎莎听说夫妻或情侣就算习惯完全相反,在一起时间久会互相影响,看来真有这回事。
「萨勒曼怕你变成这种王妃才特意说这个故事。」莎莎很敏感的嗅出萨勒曼告诉夏雪这个故事之真意。
「这我倒没想过。」夏雪说完喝口手上香檳。她不知道萨勒曼是否会娶她,就算娶了她,她这个外国人是否能是册封王妃还是未知数。因为这位沙国新任王储在这世遇见她之前…已经结过一次婚,而依沙国传统,他还可以结叁次婚。而她夏雪,已经在千年等待里磨去大部份忌妒心。
莎莎走过桥,转身看着眼前河流旁石牌上写着英文Lethe。长得像是海玉旒的女子站在桥旁一个白色大理石像是柜檯的后方,身上穿着白色和金色布料做成,像是希腊式右边开叉到大腿上的袍子,腰间绑着长长的金色流苏绳,手上玩弄着一颗纯金色闪闪发亮的苹果上面写着英文Eris还有一个大写K字在苹果另一边。檯子上满是不同造型的透明玻璃瓶,里面都装着透明液体。
「喝吧。」海玉旒开口。
「海玉旒,这是哪里?」莎莎看着海玉旒没有感情的脸庞。
「喝吧。」海玉旒还是重覆着,随便拿起一瓶水递给她。
「你为什么要我喝这个?」莎莎满脸迷惑地接过。
「喝吧。这一世的终结是下一世的起点。了断旧梦,斩断前因,忘却一生爱恨情仇,忘尽一世沉浮得失。喝吧。来生形同陌路,恩断义绝。」海玉旒步步逼近,没有表情的脸和冷酷话语,让莎莎后退好几步,跌在黄沙地上一颗颇大的黑色大理石上,她看到上头英文字写着尚恩帕尔沙。
「只是做梦…。」莎莎惊醒,发现自己只是在桌前睡着了。
「你做梦啦?」夏雪戴着超大黑框眼镜坐在另一个桌前,没停下打字的手,镜片后的眼睛也目不转睛盯着电脑萤幕。受限于这栋古董屋的格局,一楼正门为了隐密出租给精品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全栋都是精品店。后门进入有车库、会客厅,沿着墙边圆弧状楼梯进入二楼是两间一大一小办公室和会议室,叁楼和四楼则是独立的公寓。两人正分享着小办公室。
「要出门了?怎么不叫醒我?」莎莎揉揉太阳穴。
虽然都是女人,当空姐时长期习惯在大眾面前维护形象,实在不好意思在夏雪面前伸懒腰。她突然有点头晕,感觉许多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先是尚恩的脸,然后又是她曾梦到那满身是血的场景,随即是一片辽阔沙漠和有个月牙状细长湖面的绿洲,绿洲里有座豪华建筑,外面有些白布盖顶棚子和蒙古包状的帐棚。
「莎莎?莎莎?」夏雪察觉失神的她有点不对劲。
「对不起。没事。」莎莎甩甩头,揉揉眼睛。
「萨勒曼和尚恩又一同出门。尚恩没交待事给你做,我就没叫醒你,先把我手边工作做一下顺便等你醒来。」夏雪和萨勒曼明早得拜访几位中东国家的外交官和几个对沙国较友善的法国官员。本来嘛,萨勒曼和尚恩都还是需要工作。他们出门才轮得到她带莎莎自由活动。
「要去哪?」莎莎以为夏雪要去香榭丽舍大道购物。夏雪可能因为萨勒曼的秘书工作提供食宿,薪水花得可兇,虽然常穿老处女服装,但是包包每个都是名牌中的名牌,难怪萨勒曼要跟她说那个法国最后一个皇后被砍头的故事吓她。
「走吧,我请你喝下午茶,然后前进『巴黎装置艺术博物馆』!」夏雪盘起头发,拿下眼镜把女人出门一定要带的包包拿出来。
夏雪在法国住了许多年,也称得上是法国通。司机和尚恩及萨勒曼出门,她带着莎莎熟门熟路在赛纳河左岸喝完下午茶走到附近博物馆。
「我是夏雪。对,我们到了,请来带领我们。」夏雪带着莎莎站在博物馆后方一个小门前。
不久门就打开,里面是位年轻男子。
「莎莎,这是我以前帮海玉旒在巴黎开设古董店做古董鑑定时认识的朋友。」夏雪稍为帮两人介绍。
「日安。两位请进,画刚好没在展览期,你们可以仔细观察。」年轻男子以为夏雪申请看画是要做画的研究,用法国腔英文说着。
「日安。」莎莎识相的没多问,夏雪不知如何誆来近距离看画的机会,她可不想破坏,她想儘快想起所有的事。莎莎给了个大大的微笑,并用自己唯一懂的法文回应。
「背后根本没字,正面也跟书上一模一样。」夏雪戴手套的手放下『波斯王子与中国公主在花园的初次邂逅』原画。
莎莎手上是那本海玉旒给她的古波斯文小说。
「等等,会不会用隐形墨水写上?」莎莎发问。
「让我看看。」夏雪拿起一旁的小型手电筒状的东西,戴上橘色像是做化学实验要戴的保护镜,关上室内的灯。
「还是什么都没有。」夏雪打开灯,脱下护目镜,放下手上东西,接过莎莎手上的书。
「书里对画的描述是什么?」莎莎看不懂,而海玉旒的笔记也不完整。
「这是故事插画,说波斯王子在花园遇上由丝路远道而来的中国公主。可能是中国古代和亲的故事。」夏雪不能确定故事里是否说的是她当时遇到长得像莎莎的中原女子和尚恩祖先。
因为夏雪不完全知道尚恩的祖先是如何遇上莎莎的前世,她只知道那跟莎莎长像相同的女子自述在中国遇上乔装作商人的波斯王子嫁到波斯,也不是中国公主,而是平民。但那时代没有网路和社群网站,故事都要传很久才到下一个城镇,传来传去,传久了传错是有可能的。
「把我要你带来的花鸟盒拿出来。快点!」夏雪灵机一动,她得做更多尝试看画中是否另有玄机,她改用中文对莎莎说着。她随手从旁边抽出支美工刀,看看四周。拿出手机打开侦测软体,朝四周照照,确认没有任何监视摄影器。这个地方是博物馆地下室,她们所在的角落是专门修復画作的地方,有不少工具。
「你在做什么?」莎莎压低声音,把盒子拿出来,看着夏雪把原画从框上拆下。
「把盒子里的画拿来。」夏雪把原画捲起来,递给莎莎,并接过仿画。
叁两下夏雪就用一旁的工具把仿画装回去,莎莎连忙把原画捲起来装到花鸟盒里。
「好了,我们走吧。」夏雪把画放到桌上,准备前去叫那年轻法国男子。
男子戴着手套拿起画看看,然后笑着对两人说:「谢谢。我会把画放回仓库,你们可以走了。」
莎莎心里惊讶那仿画的真实度。
「你怎么知道不会被识破?」莎莎边走边用中文问夏雪。
「那画是我做的,我有信心。」夏雪当时是受海玉旒请託,但不知道是要交给任云雪送给尚恩的。有时她真搞不懂海玉旒的行事。
「美国驻利比亚大使殉职。」尚恩掛上手机,看着萨勒曼。
「这次为了什么?」萨勒曼表情无奈,中东情势没有一天平静。外交官并非总是在杯觥交错的盛宴中优雅谈论国事,更多时候要面临生命威胁,且必须突破困境完成任务。?他有时得身兼外交人员和对外的文化传递者,相当瞭解。
「还不明朗,可能原因之一是有人把一部根本没有人看,嘲笑神明的影片贴上网。」尚恩手机又响起。「我是尚恩。」
「尚恩。快来,莎莎在巴黎歌剧院外面出事了。」夏雪拿着手机蹲在莎莎身旁察看她伤势。当天是法国甜点名厨发表命名为幻想的新创作系列,包括马卡龙、各式蛋糕及慕斯,外型精緻,如艺术品般,于是选在巴黎歌剧院举办发表会,名厨的巴黎总店以暗色调、鲜花与双面镜布置歌剧院来衬托甜点的美丽。
因为药物昏睡着的莎莎身上只有些小擦伤,医生看完诊就离开,在欧洲医生出诊还是比直接到医院机会多。
「你们出去后,我在圣殿骑士团芳登广场巴黎宅邸这里收到快递的邀请函,因为主角是草莓马卡龙,草莓是莎莎的最爱,晚上要去巴黎铁塔用餐还有段时间,出了博物馆便顺道前往。没想到试吃完准备离去时莎莎在剧院门口被人驾车撞倒,我被莎莎推开所以没事。」夏雪坐在房里喃喃地说。「我看到开车的人似乎皮肤白得很恐怖,犹如停尸间的死尸,像是十叁氏族成员。我以为不直接回来会所就没事,但还是被跟上了嘛。」夏雪装无辜抬头看着站在窗边看着医生提着医生包从楼下开车离开的萨勒曼说。
「我告诉过你出去要有司机开车,要有人跟着你们。」萨勒曼皱着眉,夏雪老是不听他的话。一个海玉旒捣蛋就够了,他的夏雪还老是无意中参加乱局。
「你是生气还是担心。」夏雪明知故问。
「都有。」萨勒曼说完走出房间,离开他和夏雪使用的公寓,往尚恩和莎莎使用的独立公寓走去。他要让夏雪自己安静反省一下。
「尚恩。」萨勒曼轻敲没有关上门的门板。
「进来。」尚恩起身离开莎莎睡着的床边,关上房门,示意萨勒曼在沙发上坐下。
「中东情势紧张,反美情绪高涨,美国大使馆戒备森严,你要多小心。」萨勒曼担心美籍却是伊朗裔在美国长大又说得一口美式英文的尚恩在欧洲境内容易身陷危险,被穆斯林当成叛徒。
「嗯,安德鲁说埃及首府开罗的美国大使馆已经有撤离动作。」尚恩忍不住想起当年纽约911恐怖攻击事件后,他的外表让同样是美国人的其它种族人们不安的情形,当时改变年轻的他许多,如果没有当时那些衝击,他今天可能只是华尔街里一个普通交易员,没有想透过财富地位改变世界的决心。他也想起在美国家里的父母和姐姐及姐夫,还有许久不见的小姪女。
「莎莎还好?」
「医生说没大碍,只是让她睡一下。」尚恩想起莎莎没事就轻松很多。
「你打算继续让她们查下去?」其实圣殿骑士团里很多人可以轻易透过蛛丝马跡查出要知道的事,要找出莎莎想知道的不难,萨勒曼不懂夏雪为何不直接开口要他帮忙。
「我心里隐约觉得这件事似乎很重要。但目前是让她有事可忙,不要一直去想恢復记忆这件事。」尚恩朝外面的夏雪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夏雪放下手上长方型银製托盘,然后转身到吧檯拿两个咖啡杯放到桌上。托盘上面有两份小长条状的叁明治,和一壶阿拉伯黑咖啡。
「夏雪。」萨勒曼喊住正在离去的她。
「是。」夏雪脚步停在门口,转身面对尚恩和萨勒曼。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尚恩温和地开口。
「你这么说我就更对不起你了。」夏雪微微朝两人欠身。
「你想帮我们,我很感谢。」尚恩接过萨勒曼传来的咖啡。
「但是?」夏雪读出弦外之音,看着尚恩。
「我还不确定你现在追查过去的传说,是不是有意义。」尚恩没有阻止她查下去的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查出什么的话,我会说出来。」夏雪其实心里有数,结局很快会揭晓。
画已到手,几个实验后找出画中是否隐含故事结局的隐形墨水中文字或是画中细节有字的部份有写上任何故事支节。古波斯画周边都会写一堆字,看上去像是画框般。
然后,再到大漠里走一遭,她很快就会由拼在一起的片段知道到底莎莎前世和尚恩的祖先最后结局,了却她不相信当年那对壁人会留下对莎莎和尚恩的诅咒的心愿。尚恩这世就可破解帕尔沙家这不能与画中女相恋的传说。
「夏雪,我们走吧。」萨勒曼得到夏雪因鲁莽行事向尚恩的道歉,自沙发起身。
「是。」夏雪跟在萨勒曼身后,将门关上。
「夏雪。」萨勒曼走下楼梯。
「是。」夏雪神情又回到那公事公办的样子。
「往后行事千万要注意。」萨勒曼走进卧房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夏雪总算正式跟萨勒曼道歉认错误。
「我不是在怪你。」萨勒曼关上门,身体开始接近,近到把夏雪整个人挤到几乎贴在门上,在她耳边低语。
「…。」夏雪低头不语。
「我不担心尚恩会因莎莎少一根头发找你算帐,但你如果在执行公务或是在我的国家闯祸,我要如何处理?」萨勒曼手按在门上方夏雪的头上,一手抚着她腰际。
「该法办就法办。」夏雪头更低了。他这是在告诉她不会保她嘍?
「我不是说这个。」萨勒曼拉她的手放在他西装里左胸前衬衫上,他的心上。
「那你是指什么?」夏雪眼光顺着自己在他胸前的手,爬到他脸上,看进他眼里,柔声问着。
「我,你的丈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怎么坐视你被处罚?」萨勒曼执起她小巧下巴。
「你在乱说什么,我又没嫁给你。」夏雪甩开他的手,往床上坐下。
「我们有夫妻之实,在沙国你就是我的妻。」萨勒曼知道她耍脾气了。
夏雪心里不禁泛起酸涩,还亏她等了千年,没有现代时兴的求婚方式,没有婚礼,还要当他的后宫佳丽之一,跟别的女人分享他,别的阿拉伯男人顶多娶四个老婆,他身为王储,如果他要还可以有更多女人,难不成,她还要放弃这世的他,然后等来世他会全心全意爱她?但是,她夏雪累了,原来永生不死,并不比上过奈何桥后喝孟婆汤忘了一切再去转世来得轻松。
莎莎醒来,发觉自己又做下午那奇怪的梦,梦中海玉旒穿得像希腊女神不断要她喝水。真是邪门,让她想起中国传说到阴曹地府的黄泉路、奈何桥,还有孟婆汤之类。但是顺序不对啊,要喝孟婆汤才过桥,她已过了桥,且到处都金光闪闪和白色大理石,一点也不恐怖,还比较像是通往希腊神殿。
「我乱想这个作什么。」她甩甩头觉得头有点痛,起身到浴室才发现额头上有个淤青,她记起是下午试吃完甜点后步出剧院外被撞倒敲到头的痕跡。
「等等……等等。我好像想起什么。我……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正想洗脸的莎莎,突然抬头看看镜中的自己。她盯着镜中自己手上的婚戒,她和尚恩,根本没结婚。
「怎么办?先装做不知道?对、对,先装做不知道。」莎莎很快盥洗完毕,走到房间里换衣服,一边自言自语。她答应帕尔沙夫人会离开尚恩,她不想让尚恩的母亲为他担心会因为两人在一起而遇上横祸。失去所有亲人的她,反而很重视亲情胜于爱情。
莎莎提着包包和本来想会去血拼才只带一双逃走根本没用的高跟鞋,光着脚ㄚ,小心翼翼地打开卧室的门,客厅没有人,莎莎拍拍胸前,那就是在二楼办公室。莎莎小心地沿着楼梯下楼。
「偷偷摸摸想去哪?」夏雪小声喊住她。
「夏雪。」莎莎以被抓到偷跑的可怜表情看向夏雪。
「你…是不是想起暂时失去记忆的部份?」夏雪看看四周确认没人,将莎莎拉进她和萨勒曼使用的楼层门内,将门上锁。在千年来阅人无数,更何况老实的莎莎看表情就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莎莎洩气地坐进沙发。
「那你就不要承认啊。谁教你还承认。」夏雪噗嗤笑出声,发现太大声就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还好没有人敲门,她才放开手又开始说:「你不想跟尚恩在一起吗?我快找出方法说服他父母了,你暂时忍忍先别跟尚恩说你恢復记忆,他最近忙着中东国家和美国政府衝突的斡旋,暂时不会有太多心思察觉你想起来,假装好。知道吗?」
「所以你偷回来的画,你到底找出什么?」莎莎压低声音说着。
「嘘、嘘,什么偷回来,你要害我被萨勒曼打屁股啊。是借回来。」夏雪千年来到处寻找萨勒曼各个转世,很多时候不得不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维持生活,像是仿画和仿古董,但是她自有分寸。
「对不起。」莎莎吐吐舌头。夏雪还真有个性,还不都一样,莎莎听夏雪的语气没有要还的诚意在里头。
「我正要前往海玉旒的艺廊去做几个试验。那我们就一起出门说是要去购物。让我打电话给司机。」夏雪知道萨勒曼和尚恩在跟圣殿骑士团成员开紧急闭门会,一时之间不会找她们两人。
「司机?为什么不自己去就好,就没人知道我们去哪。」莎莎边说边弯身把高跟鞋套上脚。
「因为你被撞倒,我刚刚被萨勒曼训了一顿,况且离天黑不久,我也得帮他们买晚餐。」夏雪看着窗外,她还不想跟莎莎解释十叁氏族的事,要解释也该由尚恩,更何况要是圣殿骑士团的人得知她夏雪是跟十叁氏族求来永生不知道会如何看她夏雪。
窗外巴黎的天空还蓝着,但是这里纬度高不比在圣殿骑士团那私人岛屿上太阳总是很晚下山又很早出来,月的女神瞬间就取代太阳神降临人间。
法国巴黎蒙马特区路面有点坡度,路也不大,司机让两人在几条街前下车,夏雪带着莎莎穿进小巷走进犹如时光隧道的艺廊和古董店家和艺术家群聚区域,路旁还有不少街头画家。这里是画家实现贩卖作品以作画维生的地方。
「就是这里。到了。」夏雪推开镶着彩色玻璃的粗木框门走进转角一家外观有着巴洛克装饰的建筑。莎莎看着漂亮的建筑外观几秒,也跟着进去。
法国香颂流泻在古色古香艺廊里,有西方画作、古董、家具,也有东方色彩浓厚的物品,像是整排书架上的古书和古傢饰品,里面看不出是否有人在,夏雪不由分说直接走进最里面的办公室前,打开透明玻璃门。
「海小姐打过电话来。您需要什么都请自便。」一个女人由办公椅起身,用法文说完后交给夏雪一串钥匙。
「谢谢。」夏雪拉着莎莎走上二楼:「我以前是这间艺廊的艺术品经纪人,海玉旒曾是我的老闆。」夏雪简单的说明后用钥匙打开门,二楼不大空间里只是简单的艺术品鑑定室,有几幅画掛在墙上,墙上另一头有许多大小瓶罐,配上白色为主的装潢和家具,有点生化实验室的感觉。
「戴上护目镜。」夏雪递给莎莎一付透明实验室用护目镜后,开灯拉下固定在墙边的大型放大镜,将莎莎递来的画放在放大镜下方桌上。
「这些字在海玉旒给你的那本波斯古书里太小而看不到的。」夏雪指着画周围一圈圈成画框的连续古波斯文。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满意地离开画廊,招来司机转而前往购物。
「天下没有事情是无解的。」夏雪在车内朝莎莎笑。
莎莎心里百味杂陈,就算有理不去管那个传说,也不能保证对传说深信不移的尚恩父母会改变对她那一开始就不好的观感。
车子总算在夜幕低垂的巴黎市里开回到芳登广场宅邸,司机下车帮两人打开车门后,走到车子后开啟行李箱。
「你去休息吧。我们自己提就好。」夏雪走到后车箱旁,笑着对司机点点头。
两个女人提着大包小包走上楼梯,二楼门大开,萨勒曼迎上前来。
「你又去哪了?」萨勒曼看着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夏雪。这女人又去花钱,每个月都把薪水花光当月光族。
「我找夏雪去购物。」莎莎越过夏雪和萨勒曼,将手上四人份的外带晚餐交给尚恩。她怕夏雪又被责怪,就说是她找夏雪出门的。
「然后绕去超远的十叁区中国城买晚餐。忙了一天,吃饭吧。」夏雪耸耸肩,往她和萨勒曼使用的区域走去准备更衣。
「尚恩。」莎莎出声叫坐在书桌前的尚恩。
「嗯?」尚恩转头看着沙发上原本在看电视的她。
「为什么我觉得很不了解你?」莎莎趴在沙发椅背上。
「是你不记得。」尚恩随口回着,心里不禁升起些许担心,她如果想起来是他母亲逼她走,她又会走掉。
「真的吗?」莎莎心底十分明白自己根本不曾真正认识这个男人。她知道他的家庭和工作,但对他兴趣喜好和想法的瞭解少得可怜。
「别说这个了。」尚恩把桌上笔电闔上,起身走到沙发坐下,将莎莎纳入怀中。
「你不希望我问太多?」莎莎抬头看着他。
「你想知道什么?」尚恩双臂改放在沙发椅背上,眼睛看着电视反问着。她失忆前好像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而他好像回了类似的问句。
「夏雪说最近你比较忙?可以跟我说你在做什么吗?我是说除了你『正常』的工作之外。」莎莎盯着他瞧,小心翼翼的依照夏雪说的暂时不要让尚恩知道她已不再失忆。
「你是说我的『另一份』工作不正常?」尚恩以开玩笑口吻说。
「哈、哈……。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都在忙什么。还有,我是否能帮得上忙。」莎莎被逗笑。莎莎只负责他的黑石投资银行工作交办和日常行程,但是不知道他行程上标着BKT的那些实际工作内容。夏雪却知道萨勒曼的。
「莎莎。」尚恩突然低头看着莎莎,语气认真。
「我在听。」莎莎点点头,眼睛看着电视。
「你说我们以后住在香港好不好?」尚恩心中盘算着时间。
「香港?为什么突然说要搬到香港?」莎莎不明所以地问。
「有个併购工作要一段时间在那。」尚恩只是想让父母因为时间久了,他都没出事,而对莎莎的想法会改变,毕竟不能娶画中人那只是无稽之谈,科学些来说,跟他之前连年恶梦一点关係也没有,他娶了莎莎也不会有事的。其实併购案工作并不是非他不可。
「那你在美国的家人怎么办?」莎莎说完发现她差点说出父母这两字,而失去记忆的她只见过尚恩的医生姐姐,也是曾在杜拜救她一命的任云雪医学院同学。任云雪前阵子在瑞士城堡曾提过尚恩父亲也是任云雪的恩师。
「又不是永远不回去,只是工作。」尚恩双手抱紧莎莎。
「话是这么说,但是…。」莎莎突然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尚恩开始吻她的发。
「说真的,你是不是比较希望我记不起以前的事?」莎莎任他吻着。
「你知道你曾救过我?」尚恩将她紧紧圈在怀中,她的背贴着他的胸。他回想着莎莎血流在他身上那晚,那时他们才刚相遇,为何他现在觉得两人认识许久,而他那连年恶梦也在遇上莎莎后消逝无踪。
「所以?」莎莎小心地选择话语,深怕尚恩发现她根本全记起来。
「我的确不希望你想起不愉快的记忆。」尚恩没有说出的是,这些回忆包括他母亲到他纽约公寓找莎莎谈话要她离去的片段。
「抱紧我。」莎莎靠在他身上,脸贴着他胸前。
因为尚恩给她安全感,她慢慢地不可自拔爱上他。除了他们那不太愉快的第一次见面,每次见面或相处时,她总是感到平静和安全,他身旁的人们也都很信任他。有许多次莎莎出门约会后,虽然对方条件不错,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想起来是缺乏安全感,还有在对方身旁不自在。在尚恩身旁,她觉得可以做她自己,不必担心缺点摊在对方面前。
「我们去房里。」尚恩提议。
「为什么?你现在想睡了?」莎莎转头找寻着时鐘。
「不是……。」尚恩手轻轻把她的头转回来,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拉着被偷袭呆住的莎莎往房里走去。
「你好讨厌。脑子里都装这个!」莎莎红着脸,楼下可是有人住的,还是萨勒曼和夏雪,时间还早他们两人一定还没睡,希望这老房子的隔音够好!
「你不喜欢吗?」尚恩索性把她整个抱起来。
「啊!」莎莎突然感觉身体离开地面,赶紧抱住尚恩脖子。
尚恩把莎莎放在柔软床上,按下床头上音乐播放器,法国香颂倾洩在房里。莎莎靠在尚恩身旁,头枕在他肩上,尚恩又在她柔软唇上偷香。
巴黎,浪漫之都,有种神奇的力量,就算什么都不做,身在其中总会沾染这城市散漫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