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也不是没有嘀咕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怕有朝一日她百年之后,老爷会怪她。
可让她和萧氏低头,她又实在是心里憋着口气。
二姑奶奶看了眼二老太太,什么也没说,静静的给她捏着肩膀。
她知道,娘亲是个执拗的,好些事情,她也只能够点到为止。
翌日一大早
周锦朝才吃了早点,便听说张家那边来人了。
“二姑爷正往寿安堂那边去呢。也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为难姑爷。”
周锦朝笑笑:“这人是二姑母求来的,老太太就是面子上再挂不住,也肯定会适可而止的。”
“只是不知道,二姑父这次会不会接二姑母回张家。”
如周锦朝所说的,二老太太虽说面色有些不悦,可也没真的为难二姑爷去。
这不,从寿安堂出来之后,就直接往涟漪院去了。
二姑奶奶方才就闻着消息了,这会儿早已经是如坐针毡。
已经打发了丫鬟去寿安堂瞧着了。
这左等右等,终于是看到了夫君的身影,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忍不住就搂着二姑爷哭了起来。
瞧着她哽咽的搂着自己,二姑爷张徐山微微蹙了蹙眉,他只当是妻子和娘亲有了些矛盾,生气回娘家了。
是以,对于妻子如此任性又利用永安侯府东府那边给张家施压,他心里还是有着隐隐的不喜的。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二姑奶奶如何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她缓缓抬眸,终于是忍不住把那日骇、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相公可以怨我,可我是什么样的人,相公难道看不清吗?这些年,我是那种拈酸吃醋扰的后院不宁的毒、妇吗?”
“我知道母亲看重李氏多一些,她于嗣有功,我除了恨自己不争气,又怎么会刻意为难她。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这才有了身孕,就有人想毒、害我。”
☆、第48章 委屈
张徐山面上一冷,神色格外凝重的看向周敏芳,被他这么看着,二姑奶奶突然觉着有些心虚,这一瞬她突然有些摸不准自个儿的枕边人了。
难道,夫君是觉着她故意拿乔,往东府那边去给张家故意施压生气了?
周敏芳正要说什么,却见张徐山缓缓松开她的手,沉声道:“你既怀了身孕,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可以,就非得跑回娘家吗?”
果然,夫君是动怒了。
二姑奶奶有些心急的抓着他的手,忙道:“我这不也是被吓坏了吗?”
说着,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摸向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难掩喜悦道:“爷,你摸摸看,这孩子多乖。难道你不想让这孩子平平安安降生吗?”
一句话说的张徐山嘴角一僵,忍不住低声训斥道:“你这什么话?我看你有了孩子之后,有些一惊一乍了。”
二姑奶奶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她猛的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受伤道:“夫君,你还是不信我。你难道觉着这一切都是我的算计吗?我仗着这肚子里的孩子,故意给李氏使绊子,也让母亲跟着难做。我是这样的人吗?”
说这话的时候,二姑奶奶一直注意着二姑爷的表情,嫁给他这么多年,她怎么会看不出他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怀疑。
二姑奶奶突地怔在了那里,忍不住哽咽道:“是啊,你又怎么可能信我。这些年你宠着李氏,她名义上是后院的姨娘,实际上和当家主母又有差别?可我总觉着,这些年你我相敬如宾,你总该是了解我的。”
“好了,你怎么又往这上面扯了,这关李氏什么事。”
二姑爷明显有些心烦。
来之前,母亲把他叫到身边,很是训斥了一番。说是若不是他平日里太给周氏脸面,她也不会如此任性的就往娘家跑。这倒也罢了,还故意给张家施压。这都出嫁的姑奶奶了,还敢这么肆意妄为,莫不是她觉着嫁到他们张家低嫁了不成?
还是说,如今永安侯府出了个恪王妃,她就觉着腰杆儿硬了,觉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有底气了。
“我今天来就是接你回去的,你怀着身孕,莫不是要我张家的还在在永安侯府出生,传出去像是什么话。”
“你回去之后,好生安胎即可,后院的事情,自有母亲打理。”
二姑奶奶等了他这么久,她做过无数种设想,她觉着他得知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肯定会宽慰她一番,可眼前竟是如此讽刺。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自嘲的笑了笑,猛的一把推开他,冷冷道:“怎么?这是要把管家之权从我手中夺去,好给了李氏那个贱人,是不是?母亲真是打的好算盘。”
如此不堪入耳的话二姑爷是真的动怒了,他皱眉厉喝一声:“周氏,你看看你,如此口无遮拦,哪里还像是从前的你。亏的我走之前还在母亲面前护着你,说你都是因为怀着身子,有些敏感。现在看来,哪里是别人要害你,是你自己没事找事,愣是把别人的好心往歪处想。”
“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府邸上上下下谁不看护着你。母亲怜惜你,怕你累了身子,生了什么意外,这才发话暂时代管中馈。母亲年事已高,却为了怕你受累而勉强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你非但不感恩也罢了,还如此曲解母亲的好意。我真是看错你了。”
一席话说的二姑奶奶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她上下打量了二姑爷一番,终于是哭了出来:“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见她使小性子,张徐山气的险些没出上气来,他袖子一甩:“好,你若真想这样,这孩子,那到时候就姓周好了,我张家,是不会认的!”
甩下这句话,他就气呼呼的离开了。
二姑奶奶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早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静安堂
见自个儿宝贝孙女儿有模有样的抄着经卷,大老太太很是宽慰。
抄到一半儿的时候,却见周锦淑来了。自打圣上赐婚之后,周锦淑和其他侯府之间的走动便多了。这不,前几日太子妃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是在东宫摆赏花宴,邀她和府邸几位姐妹一起去。
周锦淑做事很是稳重,左思右想觉着还是带朝姐儿去比较好。
毕竟,朝姐儿还是个孩子,二妹妹三妹妹她们,都大了相看婚事的年龄了,这样冒然往东宫去,若冲撞了贵人,可不坏事儿。
太子殿下贪恋美色,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什么麻烦。
大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也觉着这般安排甚好,“也是,太子妃娘娘贤良淑德,你们妯娌间往后的走动只怕会更多。”
说着,大老太太笑着看着周锦朝,缓缓道:“朝儿平日里养在深闺,也是时候带她出去多认识些人。”
大老太太和周锦淑浑然没发觉周锦朝此刻的异样,不管是对东宫还是对三皇子,她的态度是,能躲则躲。她可不想和这些皇子们有什么牵扯。
这么想着,她黏在老太太怀里,撒娇道:“朝儿手头的经卷才抄了两卷,朝儿可不可以不往东宫去啊。”
大老太太摸摸她的头:“你这小东西,知道你最不爱受拘束。可这只是个赏花宴,不比贤妃娘娘生辰那日规矩多。”
大老太太既已这么说,周锦朝还能说什么。哎呀,她多想做一个养在深闺每日里吃吃喝喝的女儿家,不用考虑那么多烦心的事情。
前几日她写信往五哥哥那里去,还说明个儿去看五哥哥呢。现在,只能够再拖几日了。
这日午膳大老太太留了饭,从东府回来之后,周锦朝便感觉西府这边气氛有些怪。
怎么了?难道是二姑父没顺利把二姑母接回去不成?
才想着呢,就见前面的抄手游廊处出现了萧氏和韩嬷嬷的身影,看那方向,该是要往涟漪院去的。
周锦朝想了想,快步追了上前。
萧氏的神色有些凝重,见她来了,才露出些笑容,“你伯祖母留了饭,定都是你这小东西最爱吃的吧。”
周锦朝嘿嘿的朝萧氏笑了笑:“娘亲可真聪明。”
萧氏见她耍宝的样子,噗嗤一笑:“你呀,自打那日做噩梦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没心没肺。不过娘亲倒是放心了,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娘亲也就开心了。”
周锦朝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让娘亲担心了,她紧紧抓着萧氏的手,喃喃道:“娘亲,你放心,朝儿一定会好好的。”
萧氏欣慰的点点头,看着不远处涟漪院的放心,忍不住感慨道:“今个儿你二姑父往侯府来,原先想着定会顺利接你二姑母回去的。哪知,听说两人大吵了一顿。”
“你二姑母平日里性子温婉,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然闹的如此大动静。”
说话间,已经到了涟漪院门口。
见萧氏来了,周敏芳身边的丫鬟忙急着迎了她进去。
一进门,周锦朝就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眼圈红红的周敏芳。
长辈们的事,周锦朝自然没有插嘴的份。
可萧氏却不一样,见她把自个儿折腾成这样,萧氏这心里也不好过。
虽说吧因为二老太太的关系,她和二姑奶奶没那么亲近,可也不忍看她如此伤感。
“这好端端的,姑爷不都来了吗?你怎么倒和他置起气来了?”
一听这话,二姑奶奶便是锥心的痛。
她紧紧握着萧氏的手,哽咽道:“我嫁给他这么多年,原以为他知我,懂我。却没想到,他竟然怀疑是我为了算计李氏,故意说有人要害我,甚至是用此来离间他和老夫人。”
这话一出口,萧氏也有些意外。
当初萧氏嫁过来的时候,二姑奶奶已经是和张家订了亲。这亲事,还是二老太太百般挑来的呢。可谁能够想到,竟然会成这样。
“你呀,许是你多心了,男人不比我们后宅妇人,对于后院这些事情又懂多少呢?又有多少会放在心上。只想着妻妾和睦,家宅和乐。你若真的因为一两句不顺心的话伤了身子,伤及肚子里的孩子,那才是不值当呢。”
二姑奶奶哪里不知道这些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的生气,她倒不是气张家老夫人背后算计她,她气的是,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清明。
她从不是那种招惹是非的人,又岂会在这件事情上骗他。
想到这些,她更是悲从心来,看着身侧坐着的出落的愈发伶俐的周锦朝,她突地抓着她的手,喃喃道:“这女儿家的婚事最是重要的。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没选好,最后苦的也只是我们女人。”
“在闺阁的时候,还能够撒撒娇,任性任性,可嫁做人妇之后,又怎么能说一个不字呢?”
“朝儿,这男人长的再风度翩翩,家世再好,再会甜言蜜语,若是没有担当,只会让我们女人流干泪水。”
☆、第49章 太子殿下
“祖母,都是妙儿糊涂,妙儿发誓以后再也不敢这么任性了。祖母自幼就怜惜妙儿,这次就原谅妙儿好不好?”
周锦妙说着,端起桌上的茶盏,恭敬的给二老太太奉上茶。
二老太太这心里哪里能够没怒火,可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这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的。
犹豫半晌,她终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见状,周锦妙面上一喜,笑盈盈的枕在她膝上,喃喃道:“祖母,听说明个儿大姐姐要带五姐姐往东宫参加赏花宴。祖母,贤妃娘娘生辰那日,妙儿就没那个福分往宫里去,这次,祖母可不可以做主让大姐姐带我去宫里长长见识呢?”
“你!”二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一种莫名的愠怒。
周锦妙忙起身跪在地上,急着解释道:“祖母,您先别生气。妙儿承认妙儿这么做,有些私心。可妙儿也是为咱西府考虑。三叔是伯祖母过继来的,伯祖母又那般抬爱五姐姐。可五姐姐日后婚嫁再好,难道能够真的把您当做亲祖母。怕是到时候更是要厚此薄彼,越发恭敬东府那位呢。”
“可妙儿不一样,您是妙儿的亲祖母,又是姨娘的姑母,这辈子妙儿都是敬重您的。可即便妙儿有心,在这后院中,不得出去露露面儿,到时候即便是有祖母护着,能嫁的也不过是些纨绔子弟。祖母,东府已经有一个恪王妃了,妙儿不敢痴心妄想自己也能够有如此荣宠,可祖母,恪王虽然颇得圣上的恩宠,但又如何能够和东宫太子殿下相争。太子殿下尚在襁褓就被立做太子,又得圣上亲自教导,即便是父子间生了些嫌隙,可太子殿下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必定还是独一无二的。哪里是恪王爷能够取代的。”
“东府那边虽然不想站队,现在必定已经暗中站在了恪王那边。若以后恪王爷登基,那咱西府也跟着风光。可若不是呢?那时候,岂不是太子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咱西府只怕到时候也脱不了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