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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佑依靠在床背上,陆莎莎正在给他喂食流质食物,病房外面隐约传来吵嚷声,他抬眸望过去,问道:“是谁在外面?”
陆莎莎水眸一闪,放下了碗,说:“我去看看!”她走出病房,看到夏婉贞正拦着夏雪不让进,母女俩为此吵起来。
“你跟吴天佑说一声我来了,如果他不想见我,我立刻就走!”夏雪做出了让步。其实,她真得只是想看看吴天佑,并没有其他的心思。两人曾经的爱情仿佛已隔三世,被时间和距离消磨得面目全非,再也不复从前。而陆莎莎和厉振宇两人的介入又加剧了这种疏远。她并没有幻想要跟吴天佑重修旧好,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来看看他,毕竟他舍命救了她。
陆莎莎一改昨日在手术室门前的竭斯底理,恢复了素日的柔顺婉约,轻声细语地说:“妈,不要吵了,让夏雪姐进来吧!”
夏婉贞有些意外地看着女儿,却见陆莎莎已经亲热地拉住夏雪的手,走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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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从来不会演戏,她已经跟陆莎莎撕破脸,哪里还能扮什么“姐妹情深”,冷冷地甩开了陆莎莎的手,走进了病房。
这是特护病房,布局和宾馆的标准大间相似,进门是玄关,里面是一张大床,另外还有沙发茶几电视电脑保鲜柜微波炉……只要能用得到的东西,都很齐全。吴天佑倚着床背,漠然地看着走进来的夏雪,好像她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天佑,夏雪姐来看你了!”陆莎莎乖巧得令人心疼,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很难过,却还要强颜欢笑只为了不让吴天佑为难。吴天佑最喜欢她的柔顺婉约,也最心疼她的乖巧懂事。
看着走进来的夏雪,吴天佑的目光始终冷冷的,像没有融化的冰。
夏雪在这样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有些拘促不安,她试着稳定情绪,找回自己的语言。“天佑,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不必谢!”吴天佑不等她说完,就冷冷地打断她。“昨天凑巧碰上了,如果遇到的是陌生人我也会救她!”
一句冷硬的话把夏雪噎得再说不出话来,她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吴天佑已经扭转过头,似乎连一眼都不愿再看她。
“……”夏雪僵立在那里,进退两难。
“天佑,昨天你在手术室的时候,振宇哥陪着夏雪姐一起过来探望过你!”陆莎莎“好心”地旁边提醒。
听见厉振宇的名字,吴天佑压抑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他再次望向夏雪,神情已从冷漠变成了愤怒。“厉振宇知道你的过去吗?我一直好奇,当年你依偎在胡一江的怀抱里时有没有觉得恶心?反正我只要想起来就觉得想呕吐!”
夏雪咬了咬唇瓣,心里的愧疚和感激在吴天佑的恶言恶语里逐渐崩溃瓦解。当年的事情永远是横亘在他们俩之间难以逾越的沟壑,那是她身上难以洗清的污垢,是吴天佑永远难以原谅的罪孽。
“你最好把当年的事情瞒得紧密些,如果被厉振宇知道了,像他那样身份的男人恐怕更容不下你!”吴天佑心里积攒了太多的怨恨,一旦爆发根本难以控制。“我倒想看看,你能在他身边笑多久!”
夏雪承认,她真得不该来!可是,她必须亲自来一趟才能让自己完全死心。如果吴天佑没有这样冰冷无情的斥骂,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又会想入非非,幻想着重拾旧爱。
现在看来真得不可能了!她和他,真得再也回不去了!
“好的,”夏雪的声音飘渺得像弥漫的云雾,脚下也如踩棉花般飘忽无根,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我现在就走,不再让你恶心!”
说罢,她转过身,木然地走向门口。
吴天佑一怔,本能地坐起身,似乎要下床追赶。
“天佑,夏雪急着离开,可能是厉振宇在外面等着她……”陆莎莎连忙凑近过来,小声地道:“你要不要出去跟厉振宇说几句话?”
刚刚坐起的身体顿时僵住,吴天佑打消了追出去的念头。实际上,他刚做了脾脏修复手术,稍稍动弹伤口就撕裂般的疼。更何况,门外还有等候着夏雪的厉振宇,他追出去岂不是自取其辱。
闭了闭眼睛,吴天佑自虐般地压抑下喉口的苦涩,假装自己毫不在乎。他必须要醒悟,再执迷下去只会受伤更深。他,真得再也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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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离开病房,滚烫的泪水便从眼角滴落。她压抑了好久,忍耐了好久,此时再也无法克制她的悲伤和难过。
“咦,你这是咋了!”一个男子差点儿跟她撞了个满怀,惊诧地打量着她,问道:“谁欺负你了?”
夏雪抬眸一看,原来是陆远航。他的身边还带着苏琳、唐曼妮、陆军等人,一看就知道是来探视吴天佑的。
“喂,你来做什么!”唐曼妮看到夏雪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看到陆远航主动搭讪夏雪,她更加嫉妒火大,嘴里无礼地叫嚷着:“这里没有人欢迎你,谁让你进病房的!”
面对唐曼妮嚣张的挑衅,夏雪一句话的反击都没有。她现在很受伤,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和人吵架或者打架,只能落荒而逃。
看着夏雪逃一般地离开,陆远航大跌眼镜——这不太像夏雪的风格嘛。
他看看虚掩的病房门,再看看夏雪逃离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干脆打电话给厉振宇,寻求答案。“喂,你女朋友究竟被谁欺负了?她好像哭了!”
41你还要我吗?
看着夏雪不战自败落荒而逃,陆远航大跌眼镜,这不太像夏雪的风格嘛!于是,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厉振宇:“喂,你女朋友究竟被谁欺负了?她好像哭了!”
陆远航承认,他打这个电话并非出自什么好心,而是存心想看热闹的——不知道厉振宇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作何反应呢!
哪知道电话里传来厉振宇云淡风轻的回答:“哭完就没事了,不必大惊小怪!”
“……”这下子,等着看热闹的陆远航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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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厉振宇点了一根烟,走到窗口慢慢地吸着。站在万泰国际金融中心摩天大厦的六十层高楼,有种俯瞰天下一览众山小的优越感。可是,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难以捉摸和把握的,就像窗外的流云,瞬间万变,变化莫测。
身后宽阔气派的办公写字桌上摊放着一叠资料,那正是夏雪大学时代的全部调查结果,详细到她的出身成长以及和吴天佑甚至胡一江之间的纠葛,都清清楚楚。
好久没有如此用心地对待一个人,他觉得她值得他这么做!从对她感兴趣那天起,她几乎紧紧抓住了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她的倔犟骄傲,她的娇嗔调皮,她的坚韧不屈,都令他过目难忘。
一直以来,他用“婷婷喜欢她”作为借口,却不肯承认,其实他也喜欢她!
他不曾参与她的过去,却想占有她的未来!原本他们俩是互不干涉的两条平行线,可是,从他们俩交叉相遇的那刻起,冥冥中就注定了一些东西不可改变。
商海浮沉至今,他运筹帷幄,机关算尽,从没有输过。对待感情和婚姻,他却感觉出一个人的智商和情商并不是划等号的!
如何取悦夏雪,如何占有她的身心,如何取吴天佑而代之,这些问题简直比几十个亿的商业竞标还要困难得多。
金钱和权势可以征服一个女人的身体,却难以征服她的内心。只要夏雪一天不对吴天佑死心,那么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能让她诚惶诚恐地再三道谢,而不是心安理得地对他绽露一个温暖的微笑,或者直接扑进他的怀里赏他一记香吻,然后告诉他——亲爱的,你真好!
她的心里早就住进了另一个男人,他的到来便显得拥挤。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占据在她心里的吴天佑彻底赶出去,让她的心里只装着他厉振宇一个人!他有信心占有她的全部身心,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他并不着急,在商场养成耐心的好习惯,任何一场商战都需要充分准备,然后一举攻克,大获全胜!他还从没有遇到过不能攻克的墙垒,夏雪也不是铜墙铁壁,早晚有一天,她会完全属于她!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今天下午夏雪去医院探视吴天佑他并没有陪伴。因为他要给她独自面对吴天佑的机会,让她尽快看清自己的心。
至于吴天佑会不会趁机和夏雪重修旧好,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相信有陆莎莎和夏婉贞母女俩在,她们俩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只是,陆远航打来电话说夏雪哭了,他心里竟然那么窝火难受,恨不得找人打一架发泄郁闷。他竟然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可是商战大忌!戒骄戒躁,方能百战百胜。
修长的指熟练地弹了弹烟灰,看着窗外流云飞逝,男子深邃的眸子宛若幽潭,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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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次独自走在路上,夏雪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孤立无助。她脚步踉跄,满心凄惶,找不到前行的方向。漫无目的地流浪着,好像无家可归的小狗。
同样的伤痛根本没有勇气再承受第二次,当她再次怀着希望面对吴天佑的冷漠决绝时,承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她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缓释压抑,因为她的情绪濒临崩溃。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学校的同事们朝夕相对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衷肠的知已,唯一的母亲早就断绝了母女关系,养母已魂归天外,养父身患重病,同母异父的妹妹是她最大的情敌,两个弟弟一个是陌生人一个是仇人……唯一的至交只有韩笑。可是韩笑在外企工作,上班时间是严禁私聊的。
拿着手机,夏雪的心情是那么的悲凉,原来她连找一个倾诉的人都找不到!在街头徘徊许多,她终于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性感而温和的男音在电话那端响起,仿佛近在咫尺。在这乍暖还寒的春日,给她的心里注入一股暖流。
也许是从和厉振宇相逢的那天起,他就给了夏雪很好的印象。两人相处的过程中,虽然也有分歧和争执,但是他的温暖体贴和慷慨大度同样在夏雪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夏雪看到他的人或者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觉得温暖舒服,因为他从来都是帮助她温暖她照顾她而从未给过她真正的伤害。
“厉振宇,”夏雪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忽不定,像失去了方向的云雾,恍恍惚惚地有些失真:“如果我现在答应你的求婚,你还要我吗?”
42登门道歉
“厉振宇,如果我现在答应了你的求婚,你还要我吗?”
听到这句话,厉振宇不由握紧了手机,幽邃的潭眸染上了几分薄怒。这个彷徨脆弱完全没有自信的女子真得是夏雪?爱情果然是害人不浅的东西,它能摧毁这世上最坚强的人!哪怕如夏雪,也不能例外。
久久听不到厉振宇的回答,夏雪更加无措,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给厉振宇打这个电话,简直是神经质行为。
“我现在不能给你答案!”厉振宇开口的时候语气很沉稳,他竭力压下了心里不悦,十分认真负责地告诉她:“因为你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先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等明天醒来,头脑清亮的时候再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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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沮丧极了!她第一次主动问一个男人肯不肯要她,人家竟然不肯正面回答,真是太丢脸了!想想她也太冲动,婚姻不是人生大事吗?她竟然因为一时内心空虚就对厉振宇说出那样的话,他没有立即回答正说明他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
越觉得厉振宇负责,夏雪心里的空洞就越大,有些厌恶自己的矫情和脆弱。不就失个恋吗?又不是第一次失恋,她实在太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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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纪信并不知道儿子犯案在逃,夏雪也没打算告诉他。养父身体极差,根本受不了任何打击。好在张鹏经常夜不归宿,动辄几天不着家已是家常便饭,暂时隐瞒起来并不困难。
夏雪给养父熬了点粥,煮了个鸡蛋,就算解决了晚餐,自己则什么都吃不下。不过看着张纪信身体还能勉强支撑下去,她便悄悄吁了口气。
这个时候,养父千万不要再病倒了,否则她真得有些撑不住。养母去世,养父卧病在床,张鹏又不求上进,从她拒绝接受夏婉贞资助那天,这个家生活的重担就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习惯了承担责任,习惯了默默付出。养父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必须要给他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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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雪照常去学校上班。她感觉自己真得渐渐修练成了金钢不坏之身,就像随处可见的杂草,任凭狂风骤雨洗礼,风停雨竭之后仍然顽强地活下去。只是,真得无波无澜吗?这个问题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夏雪刚进到办公室,就有一位老师通知她:“范校长说你来上班后,让你去趟校长办公室!”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昨天是厉振宇帮她请的假。而且据他所说是托教育局的方局长请假,也不知是真是假。难道说,昨天请假的事情有问题吗?
怀着疑问,夏雪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敲了敲门,走进去,范校长立刻笑脸迎上来。
“夏老师,你来了!”范校长破天荒没有板着脸打官腔,而是平易近人地嘘寒问暖:“听说你身体不适,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呢!学校里的事情我会安排,不用着急工作!”
夏雪有点儿受宠若惊,什么时候范校长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谢谢校长,我已经好了!”
“哦哦,那就好!”范校长连忙邀请夏雪坐下,压低声音问道:“你跟方局长是什么关系呀?他老人家亲自打电话帮你请假,哎哟,你的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夏雪无语,她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全是厉振宇的面子好不好!但是嘴上又不好明说,只好敷衍道:“我和方局并不熟,只是朋友的朋友托人情而已!”
“不可能!”范校长不相信:“方局是什么身份的人哪!如果不是面子里子够大,他能亲自打电话给你请假!小夏啊,别谦虚了!”他慈爱地拍了拍夏雪的肩膀,意味深长:“今年学校要评选优秀老师,选上的晋升加工资,名利双收!全校仅五个名额,我给你留着一个呢!”
夏雪怔了怔,她是音乐老师,一般这种评选优秀老师的名额从没她的份!“我希望是靠自己的实力得到这份荣耀,范校长不必为我开后门!”
范校长忙摆手,纠正道:“我不是为你开后门,是你确实有这个能力!人嘛,就这样!一半努力一半机遇!遇上了机会就得好好把握!听说教育局里空出一个正处的职位……呵呵,如果你能在方局那里帮我美言几句,说不定……”
夏雪站起身,淡淡地说:“学校里优秀老师很多,我是教副科的而且资历也浅,这五个名额说什么都轮不到我。方校长若能开办全校民主评选,让大家投票,那样的评选结果才能真正公平!如果我有幸被评选,那才是真正凭自己的实力,得了荣誉问心无愧!”说罢,顿了顿,也没去看范校长变得难看的脸色,直接道:“校长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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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唐雄奇被逮捕之后,唐家用尽了各种法子想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可是,向来无所不能的唐家这次却是处处碰壁,处处受挫折。警长躲着不肯露面,副警长则是踢皮球,而顾警官铁面无私,声称必须要将此案追查到底,不让社会渣滓再有机会祸害人间。
唐家恼羞成怒,想拔掉顾依凝这根硬钉子,却发现她根基极深,根本就动不了她。
跟唐家交好的陆家是政坛的常青树,陆佬德高望重,门下子弟多数分布在政界的各个实权位置,向来一呼百应。可是,这次偏偏遇上了顾依凝,根本就不买他的帐。
顾依凝是京都的军界女将林雪一手提拔起来,而林雪的丈夫是号称最年轻的少将梁峻涛。梁家在京都树大根深,根本就不是一般名门望族能撼动。所以说,顾依凝在白道的背景和关系很硬,无人动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