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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看到街上背着狼牙棒的西秦妇女东楚国都的大街上走过,每天过着美妾成群的生活,性别男爱好软妹的东楚皇帝便愁得慌。
    “陛下,这也是太上皇为了两国休战考虑,您不是也同意了吗?”
    皇帝:“不,朕当时明明是拒绝的,是父皇拿香炉扔朕朕才被迫答应的。”
    侍卫:“屈打成招也是招,太上皇不惜花了八十万斤春粮才换来西秦皇室唯一的嫡皇女,怎么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皇帝冷漠脸:“把她送回去,朕愿意倒找西秦一百万斤粮。你说老头儿们急什么急,朕的太子今年都十二了,能弯弓射马能琴棋书画,长得还和朕一般英俊。现在忽然弄一个后娘来,考虑过太子的感受吗?”
    侍卫说:“陛下,这您大可放心,西秦大公主上个月与剑圣在南太荒决斗,相斗半日,竟与剑圣不相上下,不过剑圣始终技高一筹,据密报说西秦大公主重伤后很难有子嗣,就算您不喜,只要大婚后冷着她,绝不会出现争储之事。”
    皇帝:“……”
    皇帝:“你刚刚说什么?”
    侍卫:“西秦大公主身子伤了,听说很难有子嗣,陛下大可放心。”
    皇帝:“朕不是指这个,如果朕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说朕明天就要成婚的,东楚未来的皇后,上个月去和剑圣决斗了?”
    侍卫:“陛下远在庙堂之高怕是不明这些草莽江湖纷争,我东楚东武林与西秦西武林纷争日久,那位西秦大公主也是个传奇人物,以公主之尊竟然能成西武林共主,陛下还在太师门下的时应当有所耳闻才是。”
    皇帝从记忆深处挖掘了一会儿,问道:“西秦那边气得她爹把她赶出家门的那个投错胎的?”
    随着侍卫点头,皇帝终于想起来了。
    那还是他和皇弟们在太师门下念书的时候,太师时不时地拿一个故事警示他的皇弟们,这个故事来自于西秦。
    西秦元祖皇帝有一对嫡子女,其中女儿生有异相,曾有高人说此女在朝便为龙,在野便为蛟,不过元祖皇帝并不以为意。待到子女长到六岁时,一次家宴中,皇帝喝醉了躺在那儿假寐,一对儿女便在御案上玩耍。
    儿子拿的是侍女放在一边的精巧纨扇,女儿未与弟弟争抢,一眼看上了桌子上的国玺。
    儿子见了便说:姐姐,那石头块太重,你拿不动。
    女儿说:现在拿不动,待我长大便拿得动了。
    皇帝听了便醒过来,招来一对儿女指着殿中挂着的朝见图里的文臣、武将、侍从问他们两个将来分别想当什么。
    儿子便说:我要当将军,骑着高头大马,上战场杀敌报国。
    这时候女儿却说:弟弟要当将军,我就当皇帝,我指着哪儿,弟弟就去帮我打哪儿。
    皇帝心里骇然,又思及女儿幼时高人言其有为龙之资,日夜不得安睡,过了月余,便将六岁的女儿送去了姑子庵,据说后来是病死了。
    东楚的太师便拿这件事反复警示,除太子意外的皇嗣,就算是女子妄图染指帝位,也会有这样的下场。
    皇帝当太子时傻白甜地没听出里面的深意,只觉得西秦皇帝简直神经病,为了一句童言把自己亲生女儿逼死,此等兽行实非人哉。
    话都说到这一节了,皇帝也大致明白过来了:“所以送到姑子庵里的那位公主后来是有幸得生吗?”
    侍卫点头道:“正是如此,那位公主垂死之际侥幸得江湖高人所救,便投入其门下,在师门中待了十年。十六岁师门艺成,一入江湖,横扫西武林诸道,收服魔门八宗,十九岁便成了西武林共主,若不是西秦皇室有召,让她赴东楚和亲,怕是还在江湖上翻云覆雨呢。”
    “唉,经此风波,这公主怕是毁了……”
    皇帝听了不禁唏嘘,然唏嘘到一半忽然想起这个被毁了的公主接下来要来毁自己了,顿时正色道:“身为公主之尊竟涉足江湖草莽之事,父皇知道此节难道就不会反对吗?”
    侍卫:“所以太上皇才说以西秦大公主之能,足以护陛下一生一世。”
    大约是经过被逼婚这一节,皇帝已经产生了被害妄想症:“那日后若是朕与她夫妇不和,她打朕朕该如何是好?”
    侍卫沉默了一阵,说:“臣等誓死保护陛下。”
    皇帝:“你,你,还有楚三刀,你们几个我记得就是剑圣同宗的,告诉朕,你们三个加起来打得过西秦大公主。”
    侍卫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一副交代遗言状纳头便拜:“臣等誓死保护陛下!”
    皇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桩婚事在人力上是推不掉的了,首先全国人民对他也就只剩下这点指望了,其次老爹虽然避居夏宫养病,但貌似还能拎着拐杖多战几年,再次就是他个人生活问题——后妃戏太多,老是在大半夜因太监们扯着嗓子来报说某妃吃东西中毒从台阶上摔下来胎像不稳等等情况,被无情地从被窝里薅起来,简直不能更痛苦。
    也许……娶了个武斗派的正宫,还挺好?
    “陛下,他们来了。”
    侍卫一提醒,皇帝立刻坐到雅间的窗边,那处早就做好了一个曲铜管,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不一会儿隔壁雅间的门就开了,大约五六个人,听声音约是些带着家伙的男人,西秦口音十分重。
    “……菜只拣好的,咱们西秦人饮酒不饮茶,只管上最烈的。”
    小二诺诺应声,这时敲桌面的声音响起,几个男人便安静下来。
    一墙之隔的皇帝压低了声音问道:“这群人就是西秦大公主的江湖朋友?”
    侍卫在皇帝询问的目光下沉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刚刚做了心理准备,皇帝还是对未来媳妇这种跨片场的违和感感到了迷茫,片刻后虎着一张脸继续听。
    酒楼的人约莫也是在这一屋子匪类身上感受到了生命危险,酒菜都上得贼拉快,隔壁不多时便响起推杯换盏的声音。
    不一会儿隔壁的西秦人便喝得兴起,忽然当中一人带着哭腔道——
    “三年了,终于等到这妖妇纳劫之时了……”
    皇帝正等得有点烦躁,一听那边话头不太对,向侍卫确认:“朋友?”
    侍卫道:“江湖恩怨,尔虞我诈,乃是常事。”
    果不其然那边的人接下来便商量起了计划,听得皇帝眉角抽动——
    “是不容易啊,卫氏妖妇与剑圣阮清沅相斗重伤,我等联手必能让她死在东楚的地盘上。”
    “正是如此,我八圣宗在此妖妇手下虚与委蛇多年,如今总算有了翻身之日。一旦她死讯传出,我等联手必能搅得天下大乱!”
    “不过为求万全,我带了魔宗秘药白骨散,此毒没别的特殊之处,只有内力越强发作起来越厉害,等下便涂在杯沿上,待卫将离来时假意敬酒,不出半刻卫将离便会内力全无。”
    “好!”
    ——好个腿儿!
    皇帝本意只是来微服私访看一眼未来的媳妇,眼看着要上升到外交事件,立时站起来对侍卫怒道:“岂有此理,明知此等江湖草莽危险重重还胆敢赴约!贵为公主之尊,竟然如此不知轻重,你们速速去阻止,朕要将此事上报父皇抗婚。”
    侍卫说:“这群江湖客中有西武林毒宗之人,多半身怀毒烟弹,一旦打起来怕是会殃及池鱼,此地不宜久留,陛下先行避险,我等随后便动手。”
    皇帝也是无奈,只得先行撤退,包厢的门一开,不料外面正巧路过一人,皇帝走得急,若不是那人反应快侧了一下身子,两人险险便撞上了。
    “抱歉。”
    不同于听惯了的莺莺燕燕吴侬软语,那声线稍稍有些靡哑,擦肩时轻扫过来的那么一眼,皇帝看得清楚——
    竟然是碧眼重瞳。
    待到那擦肩而过的男装女郎进了隔壁的门,侍卫见皇帝站着没动,过来问:“陛下为何不走?”
    皇帝深呼吸了一下,整了整衣领,转身回到门内,道:“此事攸关两国邦交,朕岂能坐视不理?”
    ☆、第三章 听窗根
    卫将离入席已有半盏茶的时间,包间内除了她动筷子的声音,俱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西武林的盟主有一个习惯,寝未必不语,但食一定不言。曾经有仇家杀至门前,彼时卫将离正在吃小笼包,对仇家的叫骂毫无反应,专情于包,最后仇家着恼动手,她这才叼着小笼包匆匆以一双筷子应战,直到仇家被打跪,亦未言一字。
    魔门八宗之人显然是明白她这个规矩的,等到卫将离稍停箸,便道:“盟主既已办了金盆洗手大会,自此不涉江湖事,怎的还如此操劳?可是去了楚京之内的诸宗门?”
    卫将离此时显然飨足,闭目了片刻,摇头道:“我既已卸任,自不会再去叨扰东武林,只是自昨日便在楚京南郊农户家探访,多花了些时间。”
    “盟主观感如何?”
    “不愧是天下盛京,诸般农事胜过太荒山以西何止一筹。”
    太荒山以西便指的是西秦,按理说西秦蛮荒之地,女儿家来了东楚便不是被锦缎华服勾了魂儿,也合该为胭脂水粉失了神。卫将离瞧着也仅有二十出头,来了东楚不过三日,有两日便耗在农事寻访上,倒教一墙之隔的皇帝讶异不已。
    一旁的侍卫幽幽地看着早已忘记之前有多嫌弃西秦虎狼女的皇帝,不由想起先前太后嘱咐自己尽量让皇帝压制一下对未来皇后的好感度,咳嗽一声问道:“陛下,人也见过了,不知对其有何感想?”
    皇帝勉强把自己的耳朵从墙上揭下来,皱眉回忆了一下,细数道:“黑了点,糙了点,身段平了点,声音也不好听,清平调越女谣怕是唱不得。”
    皇帝说完便又把耳朵死死地贴在铜管边。
    侍卫顿时心生不祥,小心问道:“那……西秦大公主,好看吗?”
    皇帝毫不犹豫地答道:“好看!”
    完了。
    去年皇帝把丞相儿子的未婚妻从池子里捞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现在那倒霉的未婚妻成了他的慧嫔。
    侍卫一脸无语之际,皇帝转头催他道:“巡城司的人呢?”
    “陛下放心,再约有半刻巡城司便能将这条街道重重包围,料那些谋害西秦公主的匪类插翅也难逃。”
    这个时候皇帝发散思维了,问道:“那等下动手时朕能不能出场?”
    侍卫斩钉截铁道:“陛下万金之躯,岂能轻涉险境?!”
    皇帝不死心:“真不能借此机会和卫氏交流一下?”
    侍卫道:“此魔门中人与西秦大公主相较虽不成气候,但在江湖上也是二流高手,陛下若执意要去,届时场面一乱,我等难以向太后交待。”
    言下之意就是陛下实乃战五渣就不要去添乱了,皇帝听了只得作罢。
    而那边厢聊得已是渐入佳境,魔宗之人见差不多了,对卫将离说道:“盟主出嫁本是喜事,可惜宫闱高深,武林中人不宜多涉朝廷之事,兄弟们日后怕是再也见不得盟主一面,薄酒一杯,祝盟主万事顺遂。”
    卫将离抬眼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他敬的酒,说道:“蝰老儿,少见啊,当年白骨灵道死了一半也没见您老人家低头,现在竟然亲自给我这个江湖后进敬酒。”
    那蝰老儿面色未变:“如今世易时移,西武林在盟主治下数年,压过东武林何止一头,我们这些个刺儿头面上有光,自然便认服了,这杯酒就权当平了这些年的猜忌,盟主可愿给我等这个面子?”
    碧色重瞳在座下每个人脸上扫过,卫将离放下筷子,挑起一边嘴角笑着,端起杯子碰了一下那人的酒杯,送至唇边。
    “我卸任之后,还望你们主持西武林大局呢。何况西秦至楚京,诸位一路相护,将离感恩还来不及,怎么敢不给诸位这个面子?”
    她倒也不多废话,饮下之后将杯子倒过来以示尽饮,气氛便微妙地变了。
    那蝰老儿放下杯子,话风一转,道:“说起来也是遗憾,一想到以盟主之武姿,竟要半生困囿于宫廷,我辈武夫实在扼腕,不如我们稍后去城郊,盟主再以诀指教我等一二如何?”
    卫将离在西武林闯出名头时,人问她修了哪门哪派,她支支吾吾半天,只说了从边上捞上来一卷无名竹简,上载绝世武功,因打捞于,索性便叫诀。
    又因卫将离修习诀,两三年之内功体便能大成,又毫无副作用,是以江湖中人人渴望从她口中撬出那武功心法。
    魔门诸人也是对诀志在必得,这才设下此局。
    卫将离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淡淡道:“我这两日心情不佳,若打起来怕伤了兄弟们多年的情分。”
    旁边的人阴阳怪气道:“自盟主与剑圣决斗之后便再未动过武,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盟主与剑圣一战,被正一剑意废了武功,才匆匆答应了东楚求娶,以图给自己找个安全的所在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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