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弧铃声此起彼伏,进进出出好几个身影之后,终于有人大声问:“乌队呢?有人通知了乌队没有?”
“有,有。”
“小陈通知了!”
正说着,推门进来一个衬衫都染着高端男士香水的骚包,赫然正是乌白羽。
乌白羽工作多年没请过一次假,调到a市刑侦大队后别说年假,连过年都没休息一天,是下属们的好楷模,上司们心目中工作完美的刑侦队长。
当然,除开他那身骚包外加阔气的毛病,简直无可挑剔。
工作忙到,连其他分局派出所的内勤大妈们都不会想得起来给他介绍对象。
但只要私下里聊起这位乌队,总会连连摇头感慨,大好的青年才俊啊,怎么就挑着干上了警察,还是刑侦队的,哪家的大姑娘嫁过去,还不得天天月月岁岁守空房。
这次乌白羽难得请了两天假,还是隔开的两日。
领导连同整个刑侦队都忍不住打关怀了一下请假原因。
谁叫乌白羽在请假单上写的是理由是:会面青梅竹马。
卧槽,青梅竹马啊!乌队这骚包的大光棍竟然还有青梅竹马?
此刻,那请了两天假去见青梅竹马的乌白羽一脸愁容的走进了刑侦队的办公区,拧着眉头,脸色十分不愉。
长眼的都知道,这一天的假,度过得恐怕不是十分愉快。
一进门,便道:“报案材料!”
有人飞速的递来一个蓝色文件夹。
乌白羽打开,低头扫了一眼,却终于有没长眼的在旁边瞪着大眼狗腿的八卦:“乌队,你那个青梅竹马,你们,怎么样了?”
有人默默朝那位仁兄竖起了大拇指,同时还有人手刀横放,在脖子前默默切了一刀,佩服他不要命的胆量,但大家全都伸长了耳朵,生怕自己漏掉有关那青梅竹马的半个字。
怎么样?
乌白羽目光没抬,直接道:“快把我家老爷子气死了。”
哇……
速度这么快,还没约会呢,都直接见家长了?
一曲八卦奏完,办公室内恢复了快节奏的紧张气氛,每个人都累成了驼子,但驼子始终拉着磨,没有停歇。
“乌队,有人报案,有个明星,就是陈斐然,她今天早上突然失踪了。”
“陈斐然?”
“就她。下午,她的经纪人接到了她的求救电话,只有四个字——快来救我。”
梳理脉络,简单来说,就是陈斐然早上从“男朋友”家出来,没有让自己的保姆车来接,而是由“男朋友”的司机开车将人送走,车行到半道,陈斐然突然要求下车,司机将车停在路边,陈斐然下车独自离开,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联系上她。下午,她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喊出了四个字,快来救我。
当天晚上,乌白羽确认了当时的停车地点,一面叫人去打申请调路边所有可疑范围内的监控,一边又带了两个人去现场。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最后那个电话,通过移动基站和手机厂商,可以缩小甚至定位最后那个电话的所在地。
可疑现场就是陈斐然最后下车的地点,十字路口,正是晚上,路宽人少,车流不多。
“那个司机说,当时陈斐然要求下车,他本来想把车停在公交站台,但想起来她是个明星,就又往前开了一段,才停车。”同行的同事如是道,说着,一面开车,一面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车子缓缓滑行,乌白羽抱胸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扫过三三两两站着几人的站台,黑暗的车厢中,下巴一抬:“朝前开。”
车子驶过展台,最后停在百米外的路边,那开车的同事左右看了看,确认道:“就是这里了。”
刚好一通电话打进来,乌白羽接通,那头人飞快道:“乌队,监控查到了,就是有点问题。”
乌白羽目光看着车外,扫过一圈,随时夜晚,但周围的环境已映在脑海里,他一听说有问题,就知道肯定是监控有问题,要么没拍到,要么拍到了什么而奇怪的东西。
那头飞快道:“陈斐然的确是在朝夕路下的车,下车之后,就顺着路一直朝南走,这些路边的监控都有拍到,但拐弯之后,人就不见了。”
乌白羽皱眉:“什么叫拐弯之后人就不见了?”
“她直走和拐弯后的那两条路刚好都有道路监控,就是很不巧,有一个监控死角,拐弯的那一段因为有树,她走的地方也很靠里,拐弯的时候没有拍到。朝夕路的那个监控拍到她拐弯走的背影,但同一时间另外一个路口的监控却显示,根本没有人从那里经过!”
乌白羽握着手机,示意身边同事开车,手里握着手机:“那附近没有其他监控?”
电话那头:“有,但监控内容一清二楚,陈斐然是从那边拐弯走了,之后人就在拐弯口消失。”
车子已经顺着朝夕路开到了机动车道右拐的路口,乌白羽一指,车子右拐,他转头看车外,便刚好能看到监控中所说的那个“死角”——
建筑工地的外墙,绿树亭亭如盖,人如果贴着墙下走,的确身影很容易被树木遮挡。
但乌白羽想不通的是:除非监控被人做了手脚,否则,怎么可能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明不白拐了个弯凭空消失了?
但好在,乌队他自己也不是个好好的大活人,鸟人一个,没什么是他一只乌鸦真的想不通的。
他让那头去查陈斐然当天坐的车、自己,最好把那位传闻中的“男朋友”也查一查。
挂了电话,他便和另外一人一起下车,那人刚刚一直没吭声,但电话内容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嘀咕着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和乌白羽一起走到拐弯口,大概为了亲身印证这个路口问题,还亲自来回走了两边,根本没什么事。
或许只是视角问题?
就像魔术一样,只是看上去把人给弄不见了?
同事在周围转悠,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大晚上的,路边灯光昏暗,还得从车上拿个照明灯出来照着看。
乌白羽却只是在那个拐角处站定,他先是目光低头巡视一番,无果,接着抬起脖子,看向了头顶的大树。
鸟类对树木这种东西有天生的亲近感,乌白羽看到树干就浑身舒服,就是头顶那树上留下的其他鸟类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麻雀啊,布谷啊,城市里所有可能生活的鸟儿,还有残存在树木附近的人类的气息,这里多少都留下了一些味道。
乌白羽吸气,浅浅一闻,暗自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可这么多味道里,它突然闻到了一股十分陌生且奇怪的味道。
“乌队。”去拿照明灯的同事折返,乌白羽迅速恢复神色。
那人呼了一口气,道:“队里都散了,等会儿我们不用回去了,直接下班。”
乌白羽:“嗯,明天继续查。”
陈斐然只是从这里经过,自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就算有,也可能早被扫马路的大爷大妈给清理了。
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两位公务人员收工回家。
没多久,正准备爬床睡觉,顺便看点言情剧增补一下大脑的石小萌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竟然又是乌白羽?
都说要把你大爷顿了喝汤了你还敢找我?
石小萌接起来,有些没好气:“干嘛?”
乌白羽上来就道:“知道你没睡。”
石小萌:“这和你有关吗?”
乌白羽:“睡觉当然和我没关系。但我找你的事,和你有关,陈斐然失踪了。”
石小萌心里一顿,陈斐然是明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公司都不会希望这种消息流传出去,乌白羽怎么会知道?
乌白羽接着道:“我们现在见个面。”
石小萌瞪眼:“凭什么?”
乌白羽口气并不严肃,但显然没有和石小萌耍宝或者兜圈子的工夫,他说得十分直接:“陈斐然失踪的地方,我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搜集了一些带回去给爷爷,他说那味道就是大封的,现在你明白了吗,大封已经破了,有蛮从里面逃出来了。”
大封,又是大封。
石小萌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脑袋疼,她实在无法将大封和自己的存在使命联系在一起。
她起身,确保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又为了确保自己和乌白羽的对话不会被教授听到,索性把门直接锁了。
她本来想说,你别找我,大封这个使命你们说压给我就压给我,我又不是三岁的石头,能说相信就相信吗?空口无凭啊。
但乌白羽既然同时提到了大封、陈斐然,和那封印里逃出来的什么蛮,难道陈斐然的失踪,又和大封有关吗?
可以不管那什么大封,但好歹为陈斐然当保镖当了那好几个月,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石小萌这才问道:“你说的那些,和陈斐然有什么关系?”
乌白羽:“所以我让你来见我啊。”
石小萌恨不能当场怒摔电话:“你电话里说,和当面说,有什么不一样吗?”
乌白羽:“我喜欢当面说,没有手机辐射。”
石小萌:“……你的毛,有那么娇贵吗?”
乌白羽:“那当然。”
石小萌无语,觉得那臭乌鸦真是给脸不要脸,爱说说,不说滚蛋,正要挂电话,那头乌白羽才道:“那行吧,我和你电脑视频聊。”
石小萌顶着一脑门黑线:“我没电脑,你爱说就说,不说我挂了。”
乌白羽沉默了一下,大概只能选择屈从,开口道:“陈斐然失踪的最后地点,被我搜集到了大封的气息,爷爷确认大封已破,有蛮物从里面逃出来了,陈斐然的失踪很可能和那个蛮物有关。”
石小萌:“嗯,然后呢。”
乌白羽:“人类自古就有志怪传奇小说,喜欢把变成人的其他生物统称为妖,或者妖怪,其实就是蛮。说起来,终究我和你,跟那些蛮也没什么不同。但大封的创始人认为蛮破坏了人类社会的秩序,需要将人类和蛮隔离开,所以才有了大封,将人和蛮隔绝开,以维持人类社会的秩序。”
石小萌想了想,评价了两个字:“荒谬。”
这等于说,一棍子把所有蛮物打死,否认他们的存在,认为所有的蛮都会危害人类。
她由自身出发,自我评价,活得规规矩矩,和所有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不同,除了力气大点有石化能力之外,根本不会危害他人,她连身份证都有,纯一个遵守公序良俗的好公民。
说白了,放到十年前,她也是蛮,难道她就该被否认,被扔到大封里吗?
鬼知道那大封的创始人是不是对蛮物有偏见!
乌白羽:“荒谬不荒谬先别管,至少我听老爷子的说法,的确,这种一刀切的做法太偏激,但这个结果已经发生了,事实就是,当时不管好的坏的,通通抓起来丢进大封里,老爷子还说,当时有些蛮,已经隐瞒身份和人类通婚了,一样被抓起来丢进大封。”
石小萌心里靠了一句,问:“一个都没放过?”
乌白羽肯定道:“一个都没有。”
石小萌:“……”这么变态的大封,这还拉她做守封人?这不是坑她做坏人吗?
乌白羽似乎知道她这头在顾虑什么,直接道:“所以啊,你真蠢。你听到大封,觉得和自己无关,就不想想大封里那些被至少关了十年一身怨愤的蛮物怎么想?第一代守封人,死了一个失踪了一个,我们是第二代,那些被关着的蛮迟早会带着怨愤找上你和我,到时候别人找你报仇,你难道还和他们解释,大封和你无关,你虽然是命定的第二代守封人,但你也不想做守封人?你说到时候他们是直接拿刀宰了你,还是和你握手言和请你吃饭?”
石小萌:“……”
次奥,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