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颜托付黄不羁的事终于有眉目了,她放下府上的事,亲自去了黄府。平南侯府人多口杂,这事若泄露了风声,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黄不羁这次倒没有嬉皮笑脸,他一脸严肃道:“查了这大半月,总算有点眉目了。我告诉你,他在外面有个院子,别人只当是哪个大官休息的别院,却不晓得是他的。”
庄颜双眼一亮,“里面住着谁?”她问的很急切。
黄不羁叹气道:“守卫森严,白天夜里都有人看着,而且那些人打扮寻常,看起来只是普通家奴,但我看得出来,都是行走江湖的练家子,里头肯定住着要紧人,或是藏着什么要紧事物。”
那是必然了,且不说他贪不贪污,一个正常男人哪有不爱女人的?若是像黄不羁这样找不到合适的才蹉跎到二十来岁,那也总不能拖到四十多岁吧?彭远志肯定养了女人。
庄颜追问他:“能查到是什么人吗?”
黄不羁摇头:“不能,除非去县衙门查,可俊和县的老爷你我又不认识。这事你既瞒着侯爷,叫他出面肯定是不好的。”
“你说什么县?”
黄不羁抬眼望着她到:“京外的俊和县啊,怎么了?”
庄颜忍不住笑了笑,真是老天助她,她新妹夫可不就是俊和县县丞!
“舅舅,这事你不用急了,且拿着我的手信去见我妹子跟妹夫去吧!”
黄不羁奇了,“竟是你庶堂妹的丈夫?”
“正是!”
随后,黄不羁便拿着庄颜的信物和信封去找庄佩了,信中她说了黄不羁就是当初帮她找画像的人。
第88章
第九十章:
黄不羁去俊和县找到庄佩之后,通过她的帮忙,顾长文帮忙查看了彭远志私宅里住户的户籍。
黄不羁拿笔抄写了,道了谢便走了。
他只略扫了一眼信息,就带着东西回了家,等到第二天和庄颜在黄家园子里细细研究起来。
彭远志是山东人,父亲早故,只有一个孤母,他在京都扎根之后把母亲接过来,再没回过山东。
而黄不羁查到的宅子里的人,有一对母子也是山东人,妇人的年纪比彭远志小两岁,她儿子二十多岁,尚未娶妻,不姓彭。
黄不羁向来大胆,猜到什么便说什么,“你说这会不会是彭远志的妻儿?”
庄颜若有所思,觉得很有可能。从户籍上来,他们应该是山东旧时,又或许是彭远志在山东就成亲过的。
手指笃笃得敲打着石桌,庄颜有些出神道:“彭远志到底四十几我尚不知,不过若这真是他儿子,那就说明他早在山东老家成了亲的,若果真如此,居然还去刻意接近公主……其心可诛!”
本有正妻,还要想尚公主,若二妻争起来,他两边都要受累,不如利用尊贵的这个,养着糟糠之妻,两头讨好。名声权势有了,香火也有了,还真是两全其美。
黄不羁思量的很多,他又怀疑道:“有没有可能真是他山东相邻之类,念着旧情才照拂他们,否则他这儿子不跟他姓,将来没法恢复身份,彭家岂不相当于无后?”
庄颜低着头凝眉思考道:“若有人能见一见那男子就好了,既是亲生父子,总归长的有几分像,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也未必,若是长的像母亲呢?”
庄颜却不认同,她另有一番见解,“若长的像母亲,这会子他早把儿子放到名利场上去了,不会藏这么深,必是还没有法子给他一个堂堂正正出来行走的身份。依我看,肯定是长的有些相似容易叫人起疑。不过认识彭远志的,又不会见到他儿子,见过他儿子的也不认识他,才叫他瞒了这么多年。”
黄不羁抓耳挠腮,心里好奇的要命,他可真想看看彭远志的儿子长成什么样子啊!
背着彭远志查户籍容易,但是想见他儿子可没那么容易。事情进展到这里,只能暂时停住,省得被彭远志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还会打草惊蛇。
黄不羁听庄颜的话,再心痒痒也得忍住,后面的事必须得听她的。
庄颜回平南侯府之后,总是在想这件事,若是真查清了,也许李婉会清醒也未可知,怕就怕李婉要把这件事闹出来,到时候彭远志失了天子和公主的庇佑,不晓得朝廷上会发生什么事。
庞致回来的时候,庄颜仍旧有些心不在焉,庞致发现她走神了两次,只当她还在想子嗣的事,便故意搂着她往外走,指着外面假山给她看,像不像兔儿和狗儿。
庄颜仔细看了,笑道:“果然是像的。”
庞致笑道:“我跟你讲一桩趣事。”
“什么事?”庞致鲜少跟她讲朝堂的事,一则不想她费神,二则朝堂波涛暗涌,知道多了难免苦增愁思。
庞致告诉庄颜:“今日在朝堂上,中军都督安大人竟然指责彭远志勾.引他女儿,说他枉信小人,却害了女儿的性命。”
“先前不还想让首辅娶他女儿么?如今怎么换了说辞,反倒说人家引.诱他女儿?”
两人并肩往园子里走,后面并没有丫鬟跟着,庞致扶着庄颜小心走石子甬道,道:“我听说是安都督私下逼他不成,据说都舍了老脸好说歹说去求彭远志了,偏偏这人软硬不吃,刀架在脖子上也无动于衷,气极生恨,便在朝堂上参他一本了。”
庄颜嗤笑:“果真是个粗人,纵使可怜他一片拳拳之心,却也不能逼迫人家硬娶啊。”
“正是,皇上并未答应赐婚,还把安都督狠狠地说了一顿。”
皇帝当然不会答应,只要李婉一天还在,他就一天不会答应,毕竟已经欠她太多,总要补偿一些,帝王再无情,也总归要顾念一点血肉亲情,且还有个太后在后宫里坐着呢。
“安小姐如何了?”情场深似海,年岁小的姑娘动了真心,恐怕难得醒悟。就是孟凌云那样稳重的人,也还是失了本心。
庞致有些惋惜地摇摇头,“听说已经丧了一半的气了。倒不知彭远志竟有这种魅力,叫人神魂颠倒如斯地步。”他又道:“彭远志也是很忍得住的人,安都督在大殿里说他无后,若是有别的癖好,或是……天阉,何不直言,省得叫人误会。”
庄颜听了脸上发红,大殿上的情形,可以想见有多剑拔弩张了,“彭首辅怎么说?”
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别人这样子讥讽吧?
庞致肃了神色道:“彭远志一句都不还嘴,泰然自若,像是没听见安都督的话,没瞧见别人讥笑的表情。我大明朝上下,独独他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