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大理寺卿是早就听说过郁青葱这个名字的,如果和太子婚约未解,他是不敢如此理直气壮地,但是对于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修养。
“我和太子的婚约,是先母和先太后所定,即使圣旨都更改不了的。”郁青葱站在大理寺卿面前,语气清浅,好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大理寺卿早就被郁青葱在大堂之上的淡定给惊住了,现在听了她的话,心都不由得一震,确实,皇上只顾了下旨,却忘了太子和郁青葱的婚约,是先太后的旨意,皇上要更改,就是不孝。
现在,皇上更改不更改婚约怕是要另说了,那面前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他实在是没有胆量让对郁青葱高喊一声跪下了。
“来人,给郁小姐搬个凳子过来。”那大理寺卿再说话的时候,脸色都变得和善起来。
郁青葱坦然的坐在大堂正中,抬头就能看到大堂正中的匾额,明镜高悬。
“不知郁小姐要状告何人?”大理寺卿见郁青葱脸上不见任何悲伤,更不见寻常女子的胆怯,心中已经是万分狐疑,隐约觉得郁青葱不是来告状的。
“这大理寺是为民伸冤的地方吧?”郁青葱轻声问道,好像在闲话家常。
“是。”大理寺卿认真回答。
谁都知道,这大理寺主管全国刑狱,历任大理寺卿更是手掌尚方宝剑,上打昏君,下打权臣。历任大理寺卿刚正不阿,为大理寺积攒了为民做主的好名声,所以,回答郁青葱的时候,大理寺卿的语气都是骄傲的。
“那青葱求大人做主。”郁青葱说话的时候已经站起来,在说完话后,缓缓地跪到了地上,眼中全是盈盈泪水,和刚才淡定的女子判若两人。
如果可以忽略郁青葱不堪的名声和刚才进来时候的淡漠,此刻跪在堂上的白衣女子,双眸含泪,面带委屈,就连纤弱的身子都给人楚楚可怜之感。
“你要状告何人?”大理寺卿都不由得软了语气,轻声问道。
“民女要状告我的父亲郁相郁成仁,继母于氏,妹妹郁青玉,当今太子还有皇上。”郁青葱跪在地上认真说道。
她没有抬头,但是却听到了周围人惊讶的声音。
这年头,状告父母已经是不孝,更别说状告当今圣上和太子。
这郁青葱果真大胆。
震惊的大理寺卿再次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子,心底早已经下了结论。
“这状子,不知道大人敢不敢接,敢不敢为民女做主?”听到堂上再无动静,郁青葱知道自己成功的震慑住了所有人,她猛的抬头,坚定地眼神紧紧盯着大理寺卿,让他连逃避都不能。
“只要查有实据,本官的尚方宝剑,可以上打昏君,下打权臣。”大理寺卿认真的回答,虽然事关重大,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只能先接下这状子。
“民女敢来,自然是有真凭实据。想必大人已经听说过青葱的污名,目不识丁,纨绔不羁,生活放荡,甚至……勾引乞丐。”郁青葱说道最后,自己都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这些污名都是在原主身上的,但是现在,原主已死,自己就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她的话,也成功让围观的人群再次发出一片惊呼。
“大人可能会觉得,这样不堪的女子,不该来大理寺告状,而应该一死了之,民女之所以苟延残喘活着,为的就是今日能跪在大人面前,请大人证明清白。尤其是勾引乞丐之事,那乞丐是我父亲和继母雇用,为的就是败坏我的名声,从而成全妹妹的痴情。”郁青葱跪在地上,不看周围人的脸色,只是沉静说话。
而在她含泪的诉说中,已经有人开始不断私语。
“大人,太子和我自小有婚约,却不顾婚约,与我妹妹郁青玉苟合,为了能让妹妹顺利嫁入太子府中,爹娘沆瀣一气,污我清白,太子为了心上人更是一心将我抛弃,更可恨的是当今圣上,竟然听信我那父亲和太子之言,更改先太后旨意。”郁青葱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言辞恳切,字字带泪,虽然不知道真相如何,但是郁青葱的表演实在是精彩,让原先对她颇为不屑的人都面带不忍,甚至有人在听了她的遭遇之后,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都说侯门似海,可是这些围观的百姓怎么都没想到,这侯门之中竟然会有这样悲惨的事情。
见郁青葱几乎昏倒在地,早有人按捺不住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见好就收,一贯是郁青葱的准则,她转身对着扶自己的人就是一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而她的行为,无疑更让人心生同情。
“大人,民女求您为民女做主,民女自知福薄命浅,不敢奢求嫁给一国太子,只求大人能证明小女的清白,否则,即便是死,小女都没脸见我死去的娘亲,没脸见自幼疼宠我的先太后娘娘。”郁青葱勉强的跪在地上,说完之后,就不住的叩头。
柔弱是可以装出来的,但是这叩头还真需要技术含量,为了能尽量的打动人心,这一下下砰砰的响声,都是额头和地面撞击出来的。
“郁青葱,你要本官如何信你的话?”大理寺卿心中早已经被郁青葱所说的打动,却依然问道,毕竟,她状告的是皇上,是太子,还有当朝的右相。
“证人民女已经找到了,如果大人觉得民女此举是沽名钓誉的话,民女可以滚钉板以示诚心。如果民女失血过多而亡,也请大人看在民女苦命的份上,为民女伸冤,让民女死而无憾。”郁青葱抬头,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认真说道。
这一次,大堂之上再无声响,大理寺卿,大堂上的衙役还有围观的百姓都盯着面前这白衣女子,心底震撼莫名。
滚钉板!
此言一出,百姓们对郁青葱话语瞬间都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