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焦灼难耐,扯着嗓子大喊:“喂!”
他声音尖利刺耳,像鲜红的长指甲刮擦过雨中玻璃般令人毛骨悚然。
紫微终于发现他,愣了愣。
人头还没来得及出言恐吓,紫微已弯下腰,揪着他的发髻将他拎了起来。
不知是他陡然凑近的脸太过俊逸还是这人阳气太旺,人头只觉面门一烫,忽然就无法动弹了。
“这玩具做的挺逼真嘛。”紫微将人头翻来覆去地看,除了太过冰凉,跟真人几乎一点区别都没有。
不过他没再听见人头说话,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电池匣或者充电口,只当是个残次品,顺手扔进了垃圾袋。
人头:???
进入垃圾袋的瞬间,人头发现自己能动了,刚要喊话让这个不敬鬼神的小青年放自己出去,张口时正巧紫微提溜了一下垃圾袋,不知哪任租客留下的臭袜子就这么滚进了他嘴里,堵得严严实实,陈年老味熏得他眼泪刷刷往下掉。
人头:……
哪有这么巧的巧合?这青年一定是故意的!
人头气的皮肤越发青白。
因商户较多,七星广场分布着不少大型垃圾桶,最近的一个就在店铺门外。
人头周围拥挤着无数垃圾,蹦跶不起来。他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闻过这么臭的味道了,那些隔夜的馊饭还没运走,混杂着袜子味简直一言难尽,人头甚至觉得,多闻一会他都能给熏活的。
等人头同志拼荆斩棘历经千难万阻,蹭出垃圾袋又蹭出垃圾箱回到屋子里,紫微都快将整个两室一厅打扫完了。
人头恶狠狠地望着青年忙碌的身影,决定开个大。
只见他紧抿双唇暗自蓄力,看准了紫微后脑勺便将自己疾射而出!
这一下只要打中,正常人不死也要成植物人!
紫微正拿着拖布拍纱窗上的灰,这屋子许多年没住过人,灰尘重的很,他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用力地甩动着拖布,那长长的拖把棍也跟着极大幅度地晃动。
拖把棍突然不知道触到了什么东西,紫微手下一沉,耳边也是“砰”的一声巨响。
他转头时,正看见人头被弹飞出去,径直撞上墙壁砸出个浅坑,又掉下来落入他洗拖布的水桶,溅出一地水花。
人头:……
他生前就不会水,这会泡在脏水桶里无处着力沉沉浮浮,那水从口鼻灌进去就从脖子流出来了,饶是如此,也呛得他七荤八素。
紫微及时将他弄了出来。
没用手,紫微嫌弃那水脏,用一次性筷子挑着他发髻捞起来的。
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清出去了,各个柜子角落紫微也都擦了一遍,断不会遗漏这么大的东西。况且这人头,虽发型凌乱了不少,也脏了不少,但这眉眼,分明是他刚刚扔掉的那只。
什么建国后不准成精的话都是紫微拿来忽悠柳潇白的,他自己可没这么傻白甜,否则也不会看书学什么观星驱邪。他特意提前过来也是为了赶在柳潇白之前清除隐患。
此时此刻,紫微哪还不清楚,这屋闹得就是他手上这只。
他倒是会画驱邪符,但网购的黄裱纸还没到货,幸好这鬼看起来战斗力也不高的样子。
紫微态度还算温和,问道:“鬼先生有什么事?”
人头呸出口脏水,骂骂咧咧道:“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你闯了我家还问我有什么事?我命令你立刻滚出去,还要给我道歉烧贡品!否则休怪我索你命!”
紫微挑眉:“这房子是我花钱租的。”
言下之意,要滚也该你滚。
这就谈崩了。
人头当了这么多年鬼可不是个善茬,虽因形体不全施展不了大多阴魂都会的幻术,但欺负个小年轻还不简单么。
他下意识地将前两次失误归结为自己心地善良没用真本事和运气不好。
人头冷不防张嘴喷出口黑烟,直冲紫微面门。
黑烟速度太快,紫微距离又近,根本来不及闪避。
这是人头多年凝聚的鬼气,不容小觑,活人沾之即损生气,轻者当场晕厥,重者魂魄不稳疾病缠身寿命大减。
人头心道:不要怪我心狠,是你不识抬举,就算阴司来问我也占理,年轻人,下半辈子就准备跟病床……呃?!
浓郁的黑烟中,一只白皙的手掌轻轻挥动,那烟竟被拨散开去,露出紫微的脸来。
他呛得咳了声,嫌弃道:“你这是多久没刷牙了,怎么口气这么重?”
人头:……??!
老子是鬼,鬼怎么会刷牙!老子还没嫌那袜子臭!恶人先告状,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头气昏了头,全然无暇思考这年轻人怎么屁事都没有,哇哇叫着就冲紫微咬了过去。
紫微可不想被这臭嘴咬上,一扭身,右脚踢出,不偏不倚地将人头踢飞了出去。
这年头,鬼都不会好好协商,他原本还想着给这人头烧纸房子住的。
既然如此,那就打呗。
一人一人头打得天昏地暗。
——主要是紫微在单方面痛殴。
人头委屈的不得了。他一个几十年的老鬼,被个活人拳脚碾压,说出来隔壁的吊死鬼都要笑得咬断舌头。可是没办法,只要紫微碰到他,他就跟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只能被当球踢,撞了满头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