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血泊中的忘邪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要是能重活一回,她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
“容将军,容忘邪不会已经死了吧?虽是皇上下旨赐婚,可幽王也不能娶一个死人当王妃啊。”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忘邪动了动眉头,只觉得四周吵得很,乐器声、议论声、嘲笑声,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倒着干什么!给我起来!”突然,一个男人踹了忘邪一脚。
这下她终于清醒了,睁开眼,眼前却只有一片红色,她的双手被死死捆住,嘴里还塞了块抹布,顿时忘邪皱起了眉,全身都传来阵阵剧痛,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一身红装,与她平时的着装相差甚大,倒像是古代成亲的喜服。
怎么回事?她没死?
瞧地上的人有了动静,容裴稍微松了口气,虽说这人死不死都跟他无关,可今日到底是幽王的大喜之日,还是让她多活些日子吧。
“高公公,这丫头醒了,礼数继续吧。”容裴说道。
高公公见状笑了笑,高喊道:“带新郎!”
顿时耳边又是一阵喧哗,忘邪皱着眉,这些乐器吵得她耳朵都要炸了,她本想挣脱绳索,然而身上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筋骨软绵绵的。
很快,旁人口中说的新郎来了,忘邪明显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不禁留意了些,可头上盖着红盖头,她什么也看不清。
“人齐了,拜堂!”
话落,忘邪就被人强按住脑袋磕了几个头,身边人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懂,可她也知道,自己似乎正在被逼着跟谁结婚?她这一辈子都在杀人,什么时候想过结婚这茬,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古典的婚礼?
忘邪一直被逼着磕头,双手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动弹不得,很快,身边押着她的人消停了,耳边又传来那个刺耳的声音。
“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
忘邪抽了抽嘴角,她的身体被人架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她扔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头上的红盖头终于被揭开,两个小丫鬟映入眼帘,忘邪一愣,看向四周,红烛喜字,屋子里的摆设布置都古色古香,尤其是床榻边上的几个摆件,成色模样都是上好的,她虽不懂古董,可也瞧见过不少好东西,这玩意儿一看就价值不菲。
“王爷王妃请安寝,奴婢们先下去了。”小丫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忘邪甚至听见了大门被锁上的声音。
你们倒是将我解开啊……
双手还被捆着,她的身子又没什么力气,顿时不免叹了口气,忘邪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吐出了嘴里的抹布,转身看去,却见一个男人正缩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你,过来给我解开。”忘邪冷声命令道。
那人闻言缩了缩脖子,似乎是被她冰冷的眸子给吓住了,忘邪见他不动弹,烦躁感逐渐涌了上来,眼神也变得愈发狠厉,那人见状一惊,这才慢慢地往她身边挪了挪,伸手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
总算恢复自由的忘邪动了动脖子,看向床上的男人,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还挺好看,就是胆子不怎么大,看上去呆呆的,忘邪张口刚想问些什么,然而一段诡异的记忆猛地窜进了她的脑子,忘邪顿时愣住,眼神也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她已经死了,现在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这具身体也不是她的,是麟启王朝将军府容家的四小姐容忘邪的,而今日正是容忘邪与幽王成亲的大喜之日。
若是这样,床上的那人便是幽王了?
忘邪看向床上缩着的人,那人察觉到对方的眼神不禁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然而又有点好奇,慢慢伸出了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忘邪。
“娘子。”那人小声念了一句。
忘邪顿时嘴角抽搐,许是上辈子杀人作孽太多,重生一回遭报应了,她这位突如其来的夫君……是个傻子。
容忘邪是容家最不受待见的庶女,生母早亡,父亲厌恶姐姐欺辱,虽是正经小姐,在容家的地位却连个下人都不如,但这位主偏偏是个不消停的,看上了麟启出了名的天才翎王殿下,翎王是当今皇上的爱子,文武双全样貌出众,而且为人和善,是多少未婚少女的梦中情人,容忘邪会看上他一点儿也不稀奇。
只是容忘邪傻,未曾将这份爱慕藏于心底,渐渐的全麟启都知道了容家四小姐爱慕翎王的事,顷刻间翎王成了笑柄,而她,成了被所有人针对折辱的对象。
翎王对这么个蠢人早已烦透,正好幽王到了娶妻的年纪,便向皇帝提了这事,皇帝自然同意,蠢女配傻王,天生一对,可容忘邪心中只有翎王抗旨不嫁,容家便将她关了起来严刑拷打,她本就身子弱,最后没能扛过去,在大婚的前一日咽气身亡了,这才有了忘邪趁虚而入占了她的身体。
捋清了这具身体的前尘往事,忘邪的脑仁子开始疼了,她的确想重活一回,可她并不想拥有这么一副糟心的身体好吗,容忘邪爹不疼娘不爱的,占了她的身体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况且……
忘邪看向床上瑟瑟发抖的男人,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人的处境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这人名叫君诀,母亲是皇帝的亲妹妹,只是早亡,他便由太后抚养,可前些日子太后病逝,幽王失去了依靠,之后又遇刺受伤,醒来后便成了个傻子。
两人都是风雨飘摇中的孤苗,此刻却不得不凑在一起,实在凄惨。
“真是作孽了。”忘邪无奈地扶额,想她堂堂杀人机器,此刻竟沦落到被逼婚的地步,而且嫁的还是个傻子,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
“娘子,我好困,我们睡觉好不好。”床上的君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个时辰他实在困了,可是那些人又死活不让他睡,现在屋子里又多了这个女人,她的眼神好可怕,不敢睡。
忘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若放在以前她早就将这人撕了扔出去喂狗,然后再屠了整个王府孤身离去,可现在……
看着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她有些头疼,这具身体的状况实在算不上好,被人打了几棍子就能一命呜呼,想用这个身体杀出去,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容忘邪,不再是以前的忘邪了。
想到这里忘邪的眼神变得黯淡起来,临死前她便想过,若能重活一回,她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一辈子,如今情况虽险,却也不比以前差了。
忘邪又看了眼呆呆傻傻的君诀,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道傻子也好,若来个正常夫君,她才更头疼。
吹灭床头的红烛,忘邪躺在了床上,经过这么一遭她实在是乏得很,然而正当她打算入睡时,身边的君诀却突然动了,只见他往中间挪了挪,伸出手想要触碰忘邪,忘邪顿时一惊,浓郁的杀气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中,她迅速抬手钳住了对方的脖子,将这个无礼之徒死死压在床上。
“啊——好疼!”君诀惊叫出声,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脱臼了。
“你找死!”忘邪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