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怎么办啊?”一个狱卒看见慕容黎晕了过去,心中很是惊恐,万一,他要出了什么事,自己这辈子可就玩儿完了。
“国主只是在气头上。”那个狱卒也是很担心。
“那我们……”
“泼醒了吧。”他们也只能找来水了。
“执明……”慕容黎口中断断续续的说,“你还是……不信我。”
等到执明听到消息来的时候,只看见,慕容黎满身是血,狼狈不堪,但即使这样,他那张脸,也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他走近,只看到了他的脸色微红,他伸手一摸额头。哪里还有那些什么别的想法,立即叫人传了医丞,自己则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回了向煦台。
慕容黎的这个梦很长,但也可以说很短。时间长到他可以再看到自己无忧无虑的时候,看到和阿煦一起读书,一起逃学,一起被罚,然后,还会有家人的关心。这梦也很短,短到只能在梦里那一会儿的时间去看看他们。之后,便是入眼的一片腥红,国破了,阿煦替他跳了城楼。自己活着,这命便是瑶光的了。不对,在一茫茫的黑暗中,有一个人,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了他全部的热情,可是,他只能躲。
“执明……执明……”慕容黎下意识的喊出了那个名字。
在他床边守了两日的执明,即使再疲惫,但是,只要听到了那人的声音,也是,瞬间就清醒了。
他看着那人即使是在梦中,也在解释着什么。自己又开始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阿煦!不要!”慕容黎又看见了那个时常梦里出现的画面,他猛的睁开了眼睛,微微喘着气。
执明脸色很不好,那人,到底是谁?
慕容黎稍微清醒一点,便看到了执明转过身去的背影。他多想叫一声‘执明’,可是,再不会了吧。
自己当初心中满是仇恨,那人的全身热情,都被自己给拒绝了,是自己的错。现在,瑶光已复。自己,竟是会怀念当初当兰台令的日子,本是想着待解决仲堃仪之后,便让位,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你的恨,我能理解,就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了吧。骆珉的死,你到底还是恨我了。你当初的话,也不做数了吧。慕容黎在心里自嘲的笑了。
“王上,你在向煦台可是在担心阿离?”慕容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慕容国主说笑了。”执明转过身,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担心,自然,也是没有刚刚的愤怒,他那种一脸认真的样子,慕容黎没见过,可是,现在,他却不知应该开心,还是应该伤心。明明是一个有着赤子心性的人,但是,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在,自然是想为我的忠臣向慕容国主讨一个说法。慕容国主就没什么想说的?太傅,子煜,现在,骆珉也死在了你手里。这笔账,慕容国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说过了,你不会信,你又何必再问?慕容黎在心里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了。没有了任何的期盼。
“执明国主心里想的,就是对的。”
“你……”执明很生气,他还在期待什么?期待他的解释吗?证据都这么明显了,还有什么是可以再解释的?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执明在心里嘲笑自己。
“好,很好。”执明看向门外,“慕容国主,我这里有一壶好酒,想请你喝,还请不要推辞。”
“自然是荣幸之至。”
侍从拿着着酒坛子快步走进来,执明顿了一下,还是伸手给慕容黎倒了一杯。
执明,你就那么想让我尝一下思忆之苦?慕容黎看着放在面前的酒,心中真的是悲凉至极。这酒,怕是只是第一步。好,既我欠你的,我还就是了。
“多谢执明国主款待。”慕容黎举起酒杯,仰头喝下……
“酒很好喝。”慕容黎喝完了执明给他拿来的所有酒,他的千杯不醉,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所谓的千杯不醉是什么意思,不是不醉,而是,不能醉,醉了,便没有后路了,等待你的都是危险,足以致命。但他还是向执明笑了,露出了当年的无忧笑容,“谢执明国主款待。”
执明看着他的笑容,恍如隔世,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他便收起了心中对慕容黎的最后一丝的可怜。
……
“阿煦,不要。”执明自那以后,很久都没有来向煦台了,有多久呢,慕容黎忘了,半月?甚至更久吧。骆珉既死,仲堃仪便也藏匿起来了,他已经让方夜去查了,就在前几日,已经有了眉目,他既是欠执明的,那他去还就好了。在黑暗中的最后一丝光亮,足以让深入深渊的他今生难忘。
慕容黎在喝完那带有蛊毒的酒,便时常可以梦到那些痛苦的回忆。亡国之痛,看见挚友的惨死,最多的,还是,那一句句最诛心的话啊。
“慕容国主好算计。”
“那我怎么又知这不是慕容国主的另一个计谋?”
“慕容国主,你这样做就不怕寒了我的心吗?”
那些话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每天都在凌迟着他那颗心。那颗本不该有着同情,善良的心。他慕容黎对别人都是心狠手辣,对自己,更是别人都见不了的残忍。他不需要可怜,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同样,也不需要什么朋友。他除了自己的这些侍卫,就连最能推心置腹的公孙钤,他也能亲手毒死,他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他的命只是为了瑶光,城在人在,他不能负了他们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