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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玉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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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夜走失
    元夜风光,沿岸灯火,辉映春=色。
    貂裘小帽,随车信马,迷失人潮。
    待回过神来,人已经在一艘小小的乌篷船里。尚还有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同他挤在一起东倒西歪地睡着。
    船两头站着的三个穿着粗衣厚袄的大人,不知他醒了,正在对话。
    “这次收获不多,才八个。”
    “没有麻烦吧?”
    “放心……”
    他一边听着,一边垂下头去扯拴在脚踝上的麻绳。那麻绳太粗,他力气又小,任怎样也解不开。
    闷闷地,就流下眼泪来。
    就在前几天,姆妈还曾吓唬过他,再不听话便叫那人贩子拐走。
    除了吃人的鬼怪,他最怕的,便是那拐小孩的人贩子。
    如今,竟真叫他遇见了。
    乌篷里又有其他孩子陆续醒了,见不到爹娘,哇哇大哭起来。
    他本就惶惶恐恐,一开始还只是小声抽泣着喊娘,后来也跟着大哭大嚎。
    一个颧骨高高,盘着油光发鬓的女人猫腰进来,手里端着一盆吃食。几个孩子昏睡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见着香软的松糕,便都眼巴巴地望着。
    女人诱哄着:“想吃吗?姐姐喜欢不哭不闹的乖孩子,谁乖就给谁吃。”
    他四岁便开始上塾,到现在已经两年,最近新学了一句话——不食嗟来之食,先生说,这句话是告诉我们,做人要有气节。
    可他也不过六岁,同饿肚子比起来,气节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太过无足轻重。
    他也只是比其他孩子多了片刻犹豫,便果断放弃了气节。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又挨不住困倦昏昏睡去。
    如此反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中渡过,一艘乌篷船就这样畅通无阻地由南向北,渐行渐远。
    头重脚轻随人下了船,迷迷糊糊上了马车,又耷拉着眼皮被人牵着走啊走。
    待彻底睁开眼来,便看到一双打量他的眼睛。
    有些浑浊,带着点欣喜和笑意的眼睛。
    “孩子啊,几岁了?”那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略胖的伯伯,一说话,上嘴唇的胡子便抖几抖。
    “六岁。”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现姆妈给他穿的短靴变成了一双扎脚的草鞋,冷风从缝隙里刺刺的灌进来,脚冻得生疼。
    “叫什么名字?”那人好像对他颇感兴趣,又再问。
    “君盼。”
    “以后啊,跟我姓沈,做我的儿子好不好?”
    他立刻摇摇头:“伯伯,我有爹。”
    一只手在他头顶上摸了摸,那姓沈的老爷站直了腰,道:“就是他了。”
    ……
    沈老爷的大手厚实温暖,牵着他单薄冰凉的小手,一摇一晃走在北方硬冷的阡陌小路上。
    北方的气候,即便是打了春,还要干冷上四十天。
    他身上值钱的厚衣裳已经被人换成了单薄的粗布衣。
    他觉得冷,瑟缩着。
    身子一轻,他便坐进沈老爷暖烘烘的怀里,大手揉搓着他冻得通红的脸蛋:“孩子,爹带你回家。”
    他好想辩说自己真的有爹的,可那怀抱太暖和,他竟一时混沌迷糊,恹恹睡去了。
    不知又走了几里地,沈老爷叫醒他的时候,人已进了一家宽敞大院。
    沈老爷刚弯腰放下他,便有容貌质朴的fu人从堂屋里出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圆脸圆眼的黄毛丫头。
    fu人睁大眼睛看了他,迈开步快速朝他走来,晦涩的脸因为激动而泛红:“真买回来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呜呜,老爷,我对不住你,临到头还是要你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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