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整杨易木出来吃饭,一边喝豆汁儿一边回忆着整篇作文。
杨妈妈看他一副两眼放空神游天外的样子,拿了根油条在他面前晃了晃,“木木,听你爸说你昨儿三点不睡觉,光着膀子背课文?”
“……”杨爸爸看了不在调调上的杨妈妈一眼。
杨妈妈焦虑了,儿子看着那根颤悠悠的油条,就是不说话,似乎成了学呆。
“木木?!”杨妈妈提高了声音。比起书呆子儿子,她还是怀念那个会耍宝逗嘴儿的杨易木。
杨易木呆滞的表情投向她,“啊?”
“妈问你在想什么!”
杨易木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我……课文没背完,在回想。”刚刚老妈说话的时候他正背到drive,被打扰之后再也想不起来后面是drive什么了。
“哎呦,老杨,咱今儿去给祖坟上香去吧,儿子开天光了!”杨妈妈永远不在调上。
杨易木和老杨默默低头啜豆汁儿。
胡同口,谢延初已经在等着了。今天他穿着灰色的薄针织衫,外面套着校服,清爽干净,典型的男神范儿。见杨易木骑车过来,照例把一罐牛奶塞进他的车筐。
“任务完成了?”谢延初随口问道。
“呃……”杨易木是个诚实的好小伙,听到他这么一问,车头歪了歪。掌心的神经条件反射地疼了起来。
谢延初见他这样子就知道,没背好是没跑儿了。倒是没多加苛责,只是淡淡地说,“骑车安分点。”
“噢。”杨易木乖得不得了,不知道谢延初已经暗自偷笑。欺负软萌媳妇儿实在太有意思了。
高三(6)一如既往地沸腾,方浪一如既往地啃包子,香辣粉丝馅儿的。
不同的是杨易木和谢延初的书桌被往前挪了一个位置,浪浪现在在他们身后,一个人坐着。
浪浪原来的同桌宋柏成,按照谢延勋的意思,搬桌椅出去自立门户了。两人现在就在教室靠近后门的地界,和方浪算是同一直线。
方浪把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抬头就看到谢延初杨易木进来,包子没来得及咽完就含混不清地说,“位子换——咳咳咳咳!”
谢延初看到他捂着嘴闷咳不止,生怕他喷杨易木一身褐色的伴着口水的碎粉丝,贴心地用书在两人之间竖起了屏障,“好了继续说吧。”
方浪一脸泪花,抬手颤巍巍指向自己右边。杨易木和谢延初回头一看,谢延勋正把奶茶吸管的塑料包装拆掉,啪嗒一声插进去,递给宋柏成。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杨易木问方浪。
“你们都抛弃了我!”方浪有种生不逢时的悲剧感,“一个一个的远离我!你们把我变成了温顺的狼!又把我丢回了草原!”
“……杨易木,背作文吧。”谢延初伸手把杨易木的脑袋扳回来,不理会浪浪这个因为喜欢上学习委员而时刻荡漾的会作诗的男青年。
杨易木默写完了拿给他看,虽然超时了而且有少数语法错误,那个historical写成了historycal,大致还是可以的,看得出下了一番苦功。
“昨天不是才让你背过原级比较级最高级?怎么又错。”谢延初拿红笔在作文上圈圈点点,至于那毛毛虫一样的字他就不管了,毕竟……自己写得也好看不到哪去。
“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杨易木眼见着谢延初拿起那本满分作文书在手上拍了拍,吓了一跳,就怕谢延初用这本从他家书柜淘来的精装书给自己当头开一瓢儿。
谢延初眉头明显蹙起,严肃道,“但是暴力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我今天自愿加作业量。”杨易木跟他打商量。
谢延初心知给他布置的任务都已经挺重的了,再加码媳妇儿还要不要睡觉了。要是长出来浪浪那样的黑眼圈消不下去怎么办?可是难得杨易木认真地去做一件事,他难道要轻佻地挑起杨易木的下巴,酷帅狂霸地来一句‘叫声老公就饶了你’?
随手翻了翻英文书想最佳对策,也是巧,一眼就看到书上那段就印错了,顺便也就给彼此捞了个台阶下。
早读课课间,宋柏成坐在位子上有些不安分,谢延勋本来是给他补数学的,见状用钢笔敲了下他额头,“坐不住?”
宋柏成红着脸,小声说了句什么。谢延勋几乎要喷饭,“那就去上厕所啊。”
“以前上厕所总被人拦,像你上次看到那样……”宋柏成低下头,整个人安静又无辜,像一只白色的小比熊。
比熊的眼窝藏在毛后面,宋柏成的瞳仁藏在一团迷雾后面。
谢延勋骤然起身,“以后想去我陪你去。”
杨易木一直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宋柏成也成了背后有人的人,呵。两个人不会就是这时候开始勾搭的吧。
“谢延初你觉得我跟宋柏成像不像?”杨易木瞄了人去位空的右手边一眼,低声问谢延初。
谢延初仔细想了想,摇头,“不像。你是纯种哈士奇,他是混种狼狗。”
“噗!”杨易木笑出了褶子笑没了下巴,“为什么是混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