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眨巴着眼睛看他。
“梳好头发我带你出去玩。”沈宴哄道。
小九像个小鸡一样不迭的点头,往扶南怀里扑。
沈宴将她交给扶南,等他们离开才在椅子里坐下,道:“皇上要砍谁的脑袋,是他该死,任何人都救不了。”
陆舟满眶眼泪,惊愣愣的看着沈宴,“我爹是大将军,他打败好多敌人,是功臣,为什么要砍他的脑袋!”
“因为他不听话。”沈宴道:“不听皇上的话,就该死。”
陆舟听懂了又不太懂,看着沈宴又哭了,“可是……可是……我爹只是想救陆伯伯……”
“陆伯伯?”沈宴问他,“陆容城?”
陆舟点了点头,气愤道:“皇上连自己的舅舅都不放过,太狠心了凭什么做皇上!”
南楚想阻止,沈宴一眼扫过去,他忙闭了嘴。
沈宴“呵”的一声笑了,慢悠悠瞧着自己的手指问:“南楚,你帮着九微瞒我瞒得很得心应手啊。”
南楚忙撩袍跪下,“姑娘只是不想让您再费心,为了您的身子好。南楚也希望大人能安心养病。”
“安心养病?还是安心当个废人!”沈宴抓着扶手刚想发火。
南楚忙道:“大人也答应过姑娘不再管这些事了。”
一口火气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慢慢松开扶手,靠在椅子里,是啊,他答应过九微不再管了,如今九微刚刚回京,借着赵明岚的手铲除异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虽然连陆容城都不放过委实有些……太狠辣了,但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种被软禁,当成废人的感觉太不好受了。他沈宴从入这沈家的那一日起就开始斗,与大夫人斗,与沈老爷斗,与沈氏一族斗,后来与文武百官斗,与九微斗……他的手里掌握着半朝人的身家性命,从未想过有一日他清静到如此地步。
“皇上不止要杀我爹,还要审判陆伯伯,还有好多好多陆家的人!”陆舟又上前扯住沈宴的裤腿,“那么多的人,跪在宫门外求她饶命……就算是不听她的话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你是大好人求求你救救他们救救我爹吧!”
沈宴落眼在他的手指上,“谁告诉你我是好人?”抬眼问他,“谁告诉你来求我救人?”
他一个小娃娃怎么会求到他门前?
陆舟被他问的一愣,泪眼婆娑道:“是宫里的姐姐,她说只有你能救人……”
宫里的姐姐?
沈宴第一个想到的是赵明岚,这宫中如今都是九微的人,除了赵明岚还会有谁敢不听九微的话来求他救人?
想来是赵明岚看九微要拿陆容城来开刀,逼急了没法子,才找个小娃娃求到他的门前。
“她说你是大好人,说皇上只听你一个人的,求求你救救我爹,我爹以后会听皇上的话的,你去跟皇上说……”陆舟不懂他们说的话,只知道那个人说只有这个人才可以救他爹,一定要求他去,一定要。
沈宴低眉垂眼的想着什么,轻轻咳了一声,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拨开陆舟的手道:“你若是不想和你爹一样被砍了脑袋,就乖乖的听从皇上安排,不要再哭,不要再想救人,让你活下来已经是皇上的恩赐。”
陆舟呆了,突然想起那个宫里的姐姐说如果他不肯去救人就说……他死抓着沈宴的衣袖哭道:“你不愿意救我爹,不愿意救陆家人,那姓沈的呢!”
沈宴眉心一蹙,“姓沈?”
那陆舟已道:“皇上还要砍了两位姓沈的伯伯的脑袋,你也姓沈,你不救他们吗!”
沈宴将眼睛落在南楚身上。
南楚一头叩下,忙道:“此事属下当真不知。属下只知姑娘要铲除陆容城的党羽,别的一概没有听说。”抬头看那陆舟,“大人不可听这娃娃胡乱几句就当真。”
“我没有乱说!”陆舟不服道:“不信你到门口去打听打听,大家都知道今天要砍那些人的脑袋!”
沈宴盯着陆舟看了半天,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几次抓紧又松开,最后慢慢抓着扶手站了起来。
“大人病才好一些!”南楚急忙起身,“大人若是不放心,属下去打听打听。”
沈宴只冷冷扫他一眼,跨步往外走。
陆舟一喜,忙跳起来跟上去。
沈宴却忽然回头,对他冷声道:“我不会救你爹,你爹必死无疑,不要跟着我,速速回宫去保着你这条小命吧。”
讲完转身就走,那消瘦的脊背,宽阔的袖袍在煦煦的春日里让人格外生寒,陆舟攥紧了手指盯着那背影,这个人……这个人和皇上一样狠心一样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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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却是在门前被拦了下。
他望着门前陌生的守卫打心底里冷笑了出来,他沈宴也有这一日,像个废人一样被软禁在自己家中了,九微啊九微一定不要逼他站在对立面。
他转身回到庭院,在那株开满花的辛夷树下站住。
南楚跟在他身后,他忽然抬头望那一树白花,“南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南楚在他身后跪下。
他静幽幽的道:“告诉府里人我累了,已经睡下,你带我出府。”
南楚知道沈宴的忍耐已到极限,没有犹豫的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