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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隐。”
    冷不丁一声喊,使得归隐的神思回复了一小会儿。望着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她笑了笑道:“这儿的胭脂不大好,不如我在扬州所见的‘紫烟绵’。”
    晏歌瞥了她一眼,她可不相信归隐是真醉了,眉眼间的轻佻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皱了皱眉,她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找萧长歌?”
    “萧长歌?”听到了这个名字,归隐立马就清醒过来,她的神情变得极为庄重,原本歪在了梳妆台上,此时也站直了身子。一个不出家门的深闺小姐都知道萧长歌之名,难道她真的是在“浣溪沙”?“你知道萧长歌在何处?”归隐极缓慢地问道。
    “不知道。”晏歌摇了摇头,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不用去找她,因为她已经死了。”
    “死了?”归隐惊叫一声,满脸不信,“谁能够杀得了她?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你知道她死了?”
    “自己死的。”晏歌淡声应道,她低敛着眉,似是在回忆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那时候我在她身边,我看着她死的。”这声音细的就像是一条线,轻的像是一阵烟。可是归隐听到了,在这声音消失前,她听到了。砰地一声响,这梳妆台被她捏碎了一角。这实在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
    第6章
    萧长歌的死,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归隐很想追问几句,可是看着晏歌那含着几丝哀戚的神情,她又闭了嘴。她跟萧长歌没有任何的交情,甚至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她没有立场去关心萧长歌的事情。这世间少了一个萧长歌,就少了一个对手。归隐向来将那可敬可爱的对手当做是朋友的。
    归隐慢慢地踱步到了桌边坐下,她不言不语的斟酒自饮。晏歌的手中握着一把梳子,沿着柔顺的发尾漫不经心地向下,透过了暗黄色的铜镜,她看到了归隐有几分愁苦的神情,唇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以为归隐要喝醉了,可是那双迷蒙的眸子中,时不时会掠过几丝清亮的光芒,这个人的酒量很好。
    晏歌缓慢地开口道:“你这模样就像是失去钟子期的俞伯牙。”
    归隐轻轻一笑,她又饮了一杯酒,灿亮的眸子凝在了晏歌的身上,她应道:“不,俞伯牙没了子期终身不复鼓琴,而我归隐没有萧长歌,依然是握紧手中的刀。我的一个很好的对手死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一般好的对手去比武。”她知道晏歌这个深闺大小姐不会理解自己的想法,笑了一笑后,又说道,“晏大小姐,我改变主意了,即将萧长歌已经死了,你们晏家的消息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用处,桑不留说得很对,我何必去送死?”
    晏歌柔柔地问道:“你要杀我?”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畏惧,直视着归隐的眸中没有一丝退缩之意。归隐的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则是按在了龙牙刀上。烛光照着她如同白玉般的脸庞,一双挑动眉就像是两把冷峭的刀,归隐是个女人,可是当她想杀人的时候就很不女人。如同她扮作少年,那也会是俊俏的样貌,晏歌的神思有些游离,但是转瞬间便否决了自己这个念头,哪家的少年有归隐这等柔媚?她看着归隐笑了,那两柄眉刀,忽然间化作了一池水流,嘴唇一张一合间,只说道:“晏大小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我归隐虽然好杀成性,但也不至于如此。”
    归隐不再送晏歌去襄阳,可是她仍好心的将人送到了潜江的渡口。时候尚早,街上只有二三行人,那渡口茶铺子的老板娘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吆喝着自家的男人。天际是玫瑰色的,像是从灰白色中带出来的彩带,那浸在了江中的红日一跃一跃,几个瞬间便已经升起。暮春的风,还是有几分冷峭,江上几艘小舟扬着帆飘荡,似是那漂泊的旅人。归隐忽忽一叹,她同渡口边的老艄公说了几句话,便也不看晏歌一眼,转身就走了。
    自从离开归家闯荡江湖,归隐便居无定所,若是在哪个地方长久的停留,便会买下一座小宅院,她的屋子很多,可却是没有家的。从渡口离开,她的心中充盈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使得她不作他想,只想去醉仙楼饮酒。醉仙楼,传闻诗仙太白在此醉酒,可是李白到底有没有到过此地,却是他人不知的。
    归隐的脚步很快,她忽然停了下来。半个好人?半个坏人?半个刺客?甚至是半个镖师?她摇着头轻轻一笑,一转身就朝着渡口掠去。这潜江是桑家的天下,晏欣死了,保不定还会对这晏家大小姐下手。寻常情况下,归隐是不关心别人死活的,可是在想到晏歌那双眼眸时候,心中一颤。她的速度很快,比离开时候快上了十分。
    冷冷清清的渡口忽然间热闹起来,艄公双手比划着,正在跟人争论些什么,而晏歌则是安静的坐在了茶铺子中,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在周边,至少有十双眼睛紧紧盯着她,而她罔若未觉。一个从来没有习武的人,你还希望她有什么警觉性?归隐暗暗地啐了一口,她伸手拉起了晏歌,低喝道:“走!”
    仿佛知道归隐会回来似的,晏歌的面上没有丝毫的诧异,她顺从地跟着归隐的脚步,走到了老艄公一旁。系在了柳树下的船只顺着江水的涌动一起一伏,淡青色的浪花打在了岸上化作了万千的白沫。归隐直接无视周旁与艄公讨价还价的汉子,道:“去襄阳,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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