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上摆满十几道珍馐佳肴,玲琅满目,桌边却只有清河和李晟两人对坐,难免显得有些冷清。
更何况殿内一丝谈话声也无。
清河低头喝着鲜鱼汤。
这满桌的菜倒都是她爱吃的。
李晟向来克制饮食,也不重口腹之欲,因此只是略动了几下筷子,便静静看着清河吃。
她没同他客气,每样菜都尝了一遭,遇上喜欢的便多吃些,现下的鲜鱼汤已是第二碗了。
2
两人吃了晚饭,李晟带着清河东宫的水榭歇息。
宫人把水榭叁面的厚帘放下,在水榭中央点上小炉,暖融融的热气升腾而起。清河爬上软榻,懒怠地卧躺着,漫无目的地盯着水榭之外暗青的水面。
她看向李晟,眼神似是在问:“为什么来这里”?
晚来风急,水面皱起千层波纹,除此之外,并没什么看头。
李晟挑了挑眉,笑容带了点少年人的骄矜。
突然,天际传来一声破空的轻响,黑漆漆的天空随之被点亮,一瞬亮如白昼。
就在随侍的宫人皆抬头,发出低低的赞叹之时,几声巨响在空中炸开,明亮的烟火如碎星团成锦簇,在天际停留数秒,而后飒飒而落,有些像打铁匠熔铁四溢的火炉。
清河也仰着头,唇角微微噙笑,观赏着这漫天的烟火。
李晟对此兴致缺缺,反倒觉得看烟火,不如观赏清河的反应来的有意思。
3
她清澈的双眸中倒映着烟火色,如跳动的火苗。微微扬起的侧脸精致,琼鼻处挺起秀丽流畅的弧线,多一分太明艳,少一分则沦于小家碧玉。无端让他想起在蜀中初见时,她粗服不掩天姿,笑着问他要不要进店里来看看。
李晟盯着她,突然启唇:“喜欢么。”
清河一怔,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眸,无端感觉到几分真挚意味,仿佛他真的对她的答案感兴趣似的。
于是她笑了笑:“谢谢殿下,我很喜欢。”
李晟支胰观察她的神情,唇角也带上点笑意,竟似有些出神。
清河问:“殿下在想什么?”
他半垂下眼睫,遮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而后盯着她,目似深潭:“我在想,若孤一朝失势,清河可会一瞬念及旧情,为孤求情?”
清河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先是一怔,随后哑然失笑:“殿下,且不说你我本就无几分旧情,我以为,殿下运筹帷幄,近来怕是不会失势。便是一时运有不迨,也难讲殿下是不是以退为进,图谋深远。”
她这番话,一半真心,一半纯属是在拍他马屁。
不曾想李晟听罢,竟抚掌大笑,揽过她肩膀,在她唇上一吻。再开口时嗓音中带上浓浓的叹息意味:“你若一直如此信我便好。我手握权柄一日,便护你一日。”
清河怔怔地盯着他。
两人靠的极近,她未曾反应,李晟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就在此时,内侍尖细的通传声仿佛从千里之外传来,如平地惊雷:“圣上驾到。”
清河从他怀中弹起来,惊慌失措地看向他。
李晟仍支着胰,懒怠卧在榻上。听得通传,眸光微动,坐起身来,整了整外袍,没有出声。
凌乱的脚步声已经逼近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