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小区,120平的房子,三室一厅,目前还是毛坯,不过家具都已经搬过来了,毕竟燕城的房租也挺贵的。
装修公司下个周一过来,按照这个装修预算和房屋贷款,胡冰十几年里都不用再寻找第二个人生目标了。
胡冰把木雕放在床头柜,打算等装修完再给它寻个地方。然后靠在床上掏出手机出神的看了看那个灰掉的名字,这才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下一期节目的台词剧本。
最近因为装修大事和台里请了假,除了每周固定的节目必须要录制,最近把一些有的没的工作都推了。再者长时间的劳碌身体确实有点吃不消,人不服老不行,每周为了保持体型的运动训练都改变不了渐渐失去灵活性的身体。
胡冰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好以后,就直接飞回了家,第一天下午去,第二天下午走。他待在家里的清净时间也就只有一天,第二天就开始陷入“爱的洗礼”的当中了。
胡爸爸会摸着自己的光头给他进行一番深入灵魂的“教育”,他们老两口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给自己亲儿子带来的心灵创伤,也可能是因为胡冰并没有对他们抱怨过,毕竟哪有儿子教育爹娘的道理。
谁知不知道是不是爹娘发现了这个规律,这回他到家的第一天就开始了教育和洗礼——
胡冰刚一进门,就发现了自家沙发上坐着一个打扮的清新脱俗的小姑娘——马尾辫、白衬衫、牛仔裤,回头对他粲然一笑。
他的心里倏然燃起一股怒火,直接表现在脸上的就是面部肌肉比较僵——怎么这回是要玩先斩后奏吗?苦肉计和说教不管用了,就开始换新的方式了。
压抑的愤怒让他的看法有点偏激,在这种状况下要保持冷静并不容易。
“这是小冉,是我们楼下的邻居,刚搬过来的”,胡爸爸招呼着说。
胡爸爸在十年前东窗事发的时候一言不发,事后更像是直接没有这回事一样,还是该催催该说说该闹闹,一个人撑起家里的一台戏。
就好像张焱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胡冰冷哼一声,心道这个理由倒是很有说服力——潜移默化的软刀子?
他对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了估计五六岁的小姑娘高冷的一点头,没有换鞋就直接进了卧室放行李,打算寻个借口去车翔那儿躲躲。
“小冉是你的粉丝,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来看你的”,胡爸爸追到门口说。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回家的?”胡冰心道,但他懒得说出口。
“帮我谢谢她”,他也琢磨了有个完美的脱身借口,“我要去电视台见个合作伙伴,没时间招待她了。”
说完揣上手机直接出了门。
他正要出门的时候,胡妈妈突然语气不稳的问了他一句:“今年过年还回家吗?”
她的语气有种久不见生人的嗫喏,颤颤巍巍,听着让人心生怜悯。就是这种怜悯和自己内心的痛苦一直做着斗争,让他拉锯似的不断挣扎。
可能是压抑痛苦久了,人就会陷入一种病态,开始挣扎着想要放肆,想要破坏一切的束缚。这种挣扎和自己理性相互搏斗,让他保持着表面上的风度翩翩。
胡冰压下脾气,尽量语气和蔼道:“台里通知要主持跨年晚会,太忙了,没时间。后半年都很忙。”意思是:后半年我都不会回来了。
他不回家的借口很完美:我要工作,所以没时间,可就是莫名给人一种“就算是有时间我也不会回家”的错觉。
名叫小冉的女孩感受到了这种肃穆,全程一言不发,瞪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来回瞅着。如果她是一个记者的话,那这趟过来也算是有料可爆了。
胡冰提步正要走,胡爸爸却突然歇斯底里吼道:“都十年了你还想怎么样?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吗?!”
胡爸爸脸上常年挂着一幅生意人的笑脸,极少见到他发脾气,尤其是还当着外人。胡冰一时竟然懵了,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他和家里的关系就像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十年前家人众志成城的赢了,然而被打压的胡冰显然并没有打心底里服气这个结果,每分每秒都在进行没有硝烟的反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态的心理的影响,胡冰只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威逼”二字,于是果断道:“我确实打算去找他,如果你们还是接受不了的话,我不介意这么做”,说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胡冰难得任性一回,以前面对这种局面他都是一言不发权当自己是个哑巴,而这时候一般会有个懂事的人调节气氛说:他还年轻,他们圈里结婚都晚,孩子主要发展事业之类的。
而现在没有人说这种话调节一触即发的气氛,于是胡冰一张嘴就浇上了一桶油,看来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进步。
胡冰看也不看别人,径直回到卧室拖着自己行李箱打算原路返回。
没有人拦他,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显然不懂得怎么处理这种状况。胡妈妈更甭说,她已经不拿主意很久了。于是胡冰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