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清怔住。
“……王爷,生死情意,不可强求。”
李元清崩溃了。
我好好的新娘子呢……放在这儿的,一个这么大的新娘子呢……
江影扶着李元清往后撤,直到回到迎亲的队伍之中。
“王爷,回封地吗?”
“……她不喜欢我,可以跟我说啊……怎么会想不开呢……是我害了她……都是我……”
李元清堂堂睿王,趴在马车的垫子上掉眼泪,哭的像个孩子。
江影抚着他的后背:“没事的,不怪你,你向皇上求指婚的时候也不知道……”
“……就是我!都是我害了安姑娘……我要是没去求指婚就好了,她也不会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柳轻轻也就不用冒险救她……”
“没事的……”江影抚着他的背,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但是这样的王爷他也是自从七八岁后就再没见过了。
“是不是……是不是柳轻轻安排的火箭?她是不是和安姑娘商量好了要殉情?!江影你是不是知道!”
李元清拽住江影的领子一脸的泪,看着可怜兮兮的。
江影不动声色扯过一张手帕,轻轻挨上他的脸擦去眼泪。
李元清原本悲愤地盯着江影的眼睛,但这人毫无波动,只也和他对视着,动作轻柔地擦拭着自己脸上的眼泪……
李元清猛地把他推开抬起喜服的大袖子擦了一把脸,支支吾吾:“……你出去,谁让你上马车里面来了……”
“我若是出去,”江影倒了一杯热酒推在李元清面前,“你还哭的像三岁孩子一般吗?”
“你!走开……”李元清端过酒杯一饮而尽,“胡说八道……”
“世间情意,自有那不得厮守的,柳郡主和安姑娘都能为情而殉,可见情意深浅……此事王爷虽有因由,但算不得什么罪人,王爷不必太过自责。”
“……”李元清愣愣地看着江影。
直看得江影心里发毛:“怎么……?”
“……我头一次见你说这么多字,你再多说两句我听听?”
“……”江影闭口,转头到一边去了。
“喂?你还会脸红呢?江影?不是吧……你竟然真的会脸红?”李元清惊愕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连连凑上去看。
马车声响过大路,还没告过皇帝李元清就灰溜溜回了封地——他实在没脸去见这个哥哥了,各种意义上的。
李元始刚回到宫中,太监便送来消息说外面出事了。
事情原委听罢,君王敲了敲龙椅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收殓尸身,以最高郡主身份厚葬吧。对外称喜台失火,郡主出了意外便可。”
“——是。”
“等等,你当真确认睿王直接打点人马回了封地吗?”
“看他们走的方向,确实如此……”
“嗯……”李元始沉吟片刻,“下去办吧。”
太监退下,旁边的屏风里挺着尚且不大的肚子的萧皇贵妃——现在差不多也快叫萧皇后了——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李元始进去,一见她哭皱皱眉上前,搂住肩膀哄着:“哭什么,不是说查明了是柳轻轻自己安排人放的火吗……别哭了,你看你……”李元始伸手为她擦泪,蹭了君王一手的梨花雨。
宫女赶紧上前递过手帕,李元始接过继续给他的冤家揩泪:“……唉呀好了好了,有朕在呢,不打紧的,别哭了……”
“都怪你!都是你非要指婚!都是你的错……你还骗我说柳轻轻和三公主是演戏而已,三公主实际上早就喜欢睿王了……都是你……”
“好了好了……”李元始把人搂在怀里千恩万爱,“朕也没办法,若不牺牲她,天下怎么办;汴京怎么办;朕的亲弟弟怎么办?朕之前是想把她以妃子的名份锁在深宫,但奈何你去把人给放走了……朕能怎么办?嗯?别闹了……”
“我哪有闹……我问你,要是有一天,只有牺牲我才能换来天下太平,你也会下令杀了我吗?”
单纯美丽的姑娘抬头看着她的君王,脸颊上还带着眼泪。
好一朵梨花带雨,看得君王心意情动。
“……有朕在,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萧皇后一瘪嘴:“……就你会说话。”
李元始朝宫女看了一眼,宫女迅速领会,躬身退下,并带上了殿门。
“干什么……别摸我肚子了!你一天要摸几次啊!又不是三岁孩子别玩了……再给我摸坏了……”
“怎么会摸坏呢,朕摸的时候很轻的……”
“傻……”
“喂,”李元始佯装生气,“你这口出狂言可是又欺君罔上了啊,朕还得罚你。”
“罚什么……?”
“太医……是不是说已经四个月了……”
“你想干什么?”
“爱妃犯了错,可要受罚……”
……
宫墙之外夏末秋初,大火被扑灭,却只剩下衣物的一些残骸,丝毫不见人影。 太监们吓得不敢上报,只好由大太监自作主张将衣物收殓入棺,当做二位郡主下葬。
而这两位郡主的尸身去向,注定要在众人传唱的奇闻轶事中成为千古难解之谜……
柳宗成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下子见老了许多,没几年便致仕回乡了。只是临走前为皇上留了一封密信,那封信里有一张地图,半块红玉,还有一个字条;显然那另外半块已经被磨成粉用来使地图显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