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临,rdquo;江绪叫了他的名字,我再问一遍,陈灯在哪里?rdquo;
我怎么知道?rdquo;
吴临无辜地说完,嘴角却勾勒出一抹古怪的弧度。
就在江绪意识到不对劲之处时,吴临突然曲起食指,在桌面上快速有节奏地叩击起来。
下一秒,隔间外被他打晕过去的小厮骤然站起来,双目空洞,动作僵滞,如提线木偶般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吴临的食指升起,那小厮rdquo;就凌空跃起几丈高,把头顶的楼板都冲破。他的食指落下,小厮rdquo;就猛地提速,做出攻击的姿势朝江绪的鼻梁一个冲拳。
凑近了,江绪才发现,那张被汗巾包裹着的脸,僵硬而面无无表情,甚至粗糙得连上边的木质条纹都没有去干净,远远比不上陈灯的那只小人偶。
他扯着吴临快速后退,一边避开攻击,一边防止他再去敲击什么东西。
果然如他所料,那叩击声一消失,人偶立刻在原地驻足不动了。
眼看江绪一眼看出木偶人的关窍,朝着它的肚子就要开枪,吴临终于急了,急匆匆地开口:停停停!我告诉你,你别伤了它!rdquo;
江绪瞥他一眼,见他从衣袋里摸出个口琴,嘬起嘴,不知道吹了段什么调子,那木偶人就从窗口跳了下去,消失在了后园里。
那个能轻易受吴临驱使的人偶,让江绪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之前的那些小黑怪,以及末世世界里的丧尸,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就要控制不住手中的枪,直接把吴临给嘣了,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但吴临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冲动。
他说:我没有逼她,她是自愿跟我走的。rdquo;
说着,吴临就将那把眼熟的匕首,抛到了桌面上,朝他微微轻笑:她现在有其他用惯了的武器了,说是委托我,把这个还给你,给你道声谢。rdquo;
外边突然爆出喧嚣的掌声,似乎是第一场戏结束了,花旦瑛瑶正在谢幕。
我得去看小瑶儿去了,小兄弟回见。rdquo;搁下这句话,吴临就提着他那巴掌大的瓷壶,悠悠晃晃地掀帘离开了。
匕首是自己给她的,吴临不会知道,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陈灯是真的不想让他找到自己。
他终于看明白了她留在糖纸上的那句话的意思。
谢谢,就此别过。rdquo;
意思是,她以为自己也是奔着那半卷功法去的,所以相比于吴临众人,她更愿把东西留给他,算是感谢他帮了她。
江绪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轻嗤一声。
你说还的清就还的清?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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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戏园子的一派祥和全然不同,另一边的陈灯,却犹如身处炼狱之中。
她被吴临蒙了眼睛,然后带进了一间幽暗不见天日的石室。
石室四周都凿满了成千上万的小方穴,每一个石穴孔里都陈列满了破旧的古籍,让这里变得像一座诡异的巨型图书馆。
然而这座图书馆rdquo;里,只有她一人,外加一盏跳跃着的油灯。
吴临仍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告诉她那半卷功法的位置,又说她其他所有能用的到的书都在这里了,然后转身甩给她一张草席就消失了,似乎并不打算管她。
不过陈灯却透过身后的石壁孔,瞥见了一双逡巡在外边的冰冷的眼睛,似乎是吴临故意留下,用来监视她的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于是便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一连三天不眠不休地翻看那些石穴里的书。
研究那另外半卷功法rdquo;不过是她用来潜入这里的托词,事实上,那些被母亲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古籍,都不知道被她翻出来琢磨过多少遍了。
小时候阿娘在深巷里开一家裁缝铺子,专门给人订做旗服,那个年代一年到头还能做得起一身新衣的,都是非富即贵,所以家里也不算穷。
但书是真的少,平民中根本就没有送女孩子去上学的先利。阿娘不顾左邻右舍的劝说,把她送进书院启了蒙,已经算对她很好了。
所以可想而知,当她察觉到母亲宁肯让自家后院荒着,也不开垦出来种些果蔬的异状,自己趁夜色偷偷摸摸地挖出宝贝rdquo;,却挖出一箱子的书后,该是有多震惊了。
当初看那些内容古怪、甚至字形奇异的古籍和竹简,只是出于好奇,甚至还会偷偷跟着私下练习。但她却从来没想过,那些被她当作逸趣的东西,会在有朝一日,为她们母子俩招来杀身之祸。
此时,陈灯辨别着门外彻底走远了的脚步声,才一改之前深思熟虑的苦恼模样,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竹简抛开,然后提着那盏在自己离开平民窟时,唯一带出来的破旧马灯,缓缓朝着门口摸去。
然而,她明明是按照吴临带她进来时的脚步顺序走的,却很快走到了尽头,只摸到了一堵冰冷的石墙。
陈灯皱了皱眉,正要往回走,黑黢黢的场景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声男童紧张的声音。
别动!rdquo;
陈灯的神经猛地绷紧,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谁?rdquo;
没人回答她,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石壁上方传了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快速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