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亭秋虽然领了大批的人前来,可是进了院落当中,那也是卖给柳家主几分面子。
咱们虽然是办案,可是有话好好说话。
韩幼官放下茶盏,认真说道:“缉捕归案?柳理事长说笑了,我韩家没有什么凶手。”
“韩家主,沈夫人,也是韩家的二小姐,她亲口所说。”柳亭秋拱了一下手,以表礼节,我也是办案的,不要和我过不去。
有道是先礼后兵,这种手段大家都清楚,既然能够和和气气的解决问题,就不要互相没面子。
韩幼官看得懂对方的礼下之意,认真的神色依旧严谨,说道:“柳理事长,你我也是故交,这有何事自然是推心置腹的对待,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总不能隐瞒。再者,二妹已经嫁入沈家,那就是沈家的人,与我韩家并无关系,我韩家之事她如何能够清楚?这韩家,既然是我做主,那么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所以,对于理事长口中所说的那人,我韩家并无。”
柳亭秋微微变了脸色,刚端起来的茶杯放了下来,这一口茶他可喝不起呀。
“韩家主,我也不过是秉公办理此事,心中有所疑惑当然是要去验证的,这韩家上下是否有想要缉捕的犯人,你我说了都不算,需要事实去证明。”
“所以,理事长这阵仗如此之大,是想要带人搜我韩家?”韩幼官挑了挑眉,明知故问一句。
“韩家主,不要觉得我不通情达理,实在是此事说不通啊!”柳亭秋叹息一声。
韩幼官也卖惨说:“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这韩家上上下下根本就没有这个犯人。如果当真有,那我为何不助你一臂之力?”
柳亭秋眼瞧着对方这个硬骨头丝毫不松口,他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韩家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还是没有?你让我搜一遍,那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我说过没有就是没有。”韩幼官也铿锵有力的说着,今天并非是我阻拦于你,而是根本就没有这莫须有的事情。
“韩家主,你敢担保?”柳亭秋复问。
“我敢担保。”
韩幼官沉声答复。
听见这个保证,柳亭秋心里头也是烦恼不已,人家神仙打架,他如何参与其中,或是不参与?这小命参与也是得罪人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让他陷入了困境当中。
韩幼官挑了挑墨眉,沉声又说:“死者是沈茹初,对于这件事情,我感到很是惋惜,那是沈家主的爱女,更是我的亲侄女。沈政,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更是我的妹夫。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这些年来,也常有联系。这件事情他也与我说过,他准备慢慢调查,但是我也知道,妹妹突然丧女,这横生变故她心里头受不了,一时间冲动了些也情有可原。此事也算是我家事。”
死者是我的侄女儿,找我麻烦的,是我的亲妹妹,我的亲妹夫和我关系颇为密切。你说说这只是家事而已,你个外人插什么手,你插手又能有什么好处?
柳亭秋也微微变了脸色,他知道这件事情棘手,没想到这件事情如此棘手,让他直接摸不清楚头绪。
但是韩幼官这边不好交代,韩幼婉那边更是不好交代。
如果说,他没有拿到对方满意的答复,他回去之后,那定然是小命难保。可是此时若是硬闯,难免不与韩家结仇。
韩幼官又说道:“我知道你也是秉公办事,我也不为难你,想要搜查那就给你一点时间去查一查,如果我韩家没有此人,你该如何?”
“韩家主以为如何?”柳亭秋反问一句。
“我知道是我妹妹找你办事,若是你不能让她满意,她也不会轻饶了你,所以我给你支个招。我韩家没有此人,所以你是注定找不到的,你找不到之后,你便是与她讲,家事,亲自来韩家,会给她一个交代。”
柳亭秋沉默了一下,颔首道:“家主说的是。”
“来人,搜。”
这一趟搜,注定是找不到任何消息的。
即便发现了那个人的踪迹,可现在是在韩家的地盘上,他们要搞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是谁做主的,即便是柳亭秋亲自搜查,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九霄之上,虽然有掌管各家与所有地方区域的执法堂。看似这些家族都是受约束与管辖的,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如同鸡肋。
执法堂的理事根本就没有门派理事来的严谨。
因为门派当中的理事,他是一个独立的单位。而九霄之上的执法堂,他背后是没有靠山与实力的,不过是个名义上掣肘各家的傀儡。
所以这孰轻孰重,谁也懂。
所以在韩幼婉面前,柳亭秋放低了一些姿态。他唯一能够挺直身板的是他这个身份,是个大家族都会忽悠他的身份,因为谁都想看着另外一家陷入泥潭,那自然而然的,只要发生这件事情,大家都会站在执法堂的背后。
韩幼婉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沈政大吵一架。
“沈政,你现在告诉我,任何事情要以大局为重,一切以沈家的体面为主,但是当你在伤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过我为沈家付出的一切?!”
沈政紧锁的眉头,看着眼前那个发疯一般的妇人。他沉声道:“你知道,我不爱你,从来不爱你,我与你举案齐眉,对你也毕恭毕敬,该有的权利我也全部都放手。内阁会议当中,我力排众议,让沈家的一半全部都是你在做主,你又要如何?”
“我要如何?我从一开始要的就是你这个人,这颗心,现在如今你问我要什么?即便你给了我这些权利,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巩固你的地位,维护沈家的一切,全部都是你的尊荣!最终得利的人还是你,你凭什么说我占到了什么便宜?”
沈政自然也反驳道:“一开始,和韩家退亲,是你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的,献出你的一片真心跟我说,即便我不爱你也没有关系,即便我有异生之子,你也不会介意。所以你现在又来要求我什么真心实意?一心一意?你不觉得你贪得无厌吗?”
二人是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厌恶,互相挑刺。
可是现在挑起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现在这个问题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两个人之间,即便是破镜重圆,那也是裂缝重重。再者,这二人之间的镜子永远都不可能重合,可即便是破镜重圆也只是为了沈家的利益。
而现在,两个人就要分分清楚,是否该为了沈家的利益,而付出努力?
韩幼婉冷笑道:“沈政,你曾经所说的一切,只是在浪费时间,如今我是沈夫人,你没有任何理由让我下堂。即便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也给不了韩幼贤名分,她也不会跟你。
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难道看不到吗?这辈子她死了,葬在人家的坟墓里,下辈子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是你过于贪恋!”
“贱人!当年若不是你所害,我与她怎会天人永隔!”沈政怒喊一声。
“沈政,我不管你现在怎么说,我都是你明媒正娶,堂堂正正迎娶入门的沈夫人。也正如你所说,这沈家一半的权力都在我手中,你第一时间想要收回去是不可能的,而我也不可能让你收回。就算我死,我也是沈夫人,我也缠着你,我也是葬在你沈家的祖坟里!”
所以说这一辈子的孽缘,那是注定了的。
回不去的终究回不去,得不到的也终究得不到。
有缘无分的人也只能苦苦痴恋。
“那我也就告诉你,伊云纤尘,我保定了!只要与她相关,我都爱屋及乌。让你那个见鬼的女儿继续见鬼去吧。”
‘啪’!
韩幼婉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如今还要撕破脸皮,如此不注重形象,到底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说到底还是他伤了她的心,辜负了她。她心寒!难受!痛苦!
“沈政,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可如此,怎可如此!?”韩幼婉嘶声力竭的喊叫着,质问着。
“你如今这样的态度,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韩幼婉诅咒着他,摔门而出。
房间内,沈政木讷的立在原地,对着眼前,虚无的空间,他轻轻呢喃一声,“茹初,要是有下辈子,你不要生在这样的人家,我希望你过得快快乐乐。”
桐七见了沈夫人出去,也立刻走了进去,他劝慰一番。
“家主,您刚才不该与夫人的争执如此之大,应该安抚夫人。
即便你心中有美丽的白月光,可是如今也要为沈家考虑,这件事情原本就不简单。
您是家主,是一个父亲,是一个夫君,独独不是您自己,这就是命。”
桐七,作为旁观者,认真透彻的看待这件事情,见多了残酷,他深知家主这一份真挚的情感非常珍贵,可是这个时候家主不该为了这一份纯真的东西而破坏现在的环境。
沈家,不是他一个人的沈家,他所做出来的决定,事关千万之人的命运。
所以这个时候,这样的处事实在是过于荒唐。
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虽然知道这二人说话都是过分,都是在气头上,可也并不是玩笑话。
这样复杂的感情他虽然是不太明白,可是也知道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现在是不太正确的。
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夫妻关系,也需要携手与共,是互相合作的伙伴,应该亲密无间才对。哪怕不会坦诚相待,也不该给对方背后来一刀。
沈政回过头来,重重的叹息一声,摇头说道:“你说的对,刚才的事情是我欠缺考虑,可是每个人都是有情绪的。我如此失控,是因为我觉得曾经所幻想的一切全部都破灭了,本来心里还有一点希望,希望那个人活着,会再次来到自己的身边,可是这样的希望没有了,永远都没有了。桐七,我觉得很是孤寂。”
话语当中的悲恸,不是旁人所能够了解的,更不是所有人能够感同身受的,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在他的立场之上去考虑这件事情,没有人能够与他有同样的心思与想法。
桐七皱了皱眉。
“家主,内阁的人全部都到齐了。”
“我知道了,走吧。你去告诉韩幼婉,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真凶。”
沈政收敛了神色,甩了袖子,准备出门,末了又说了一句。
“你告诉她,现在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平日里的夫人二字,此时也不屑于说出口。心早就离了
桐七心里也叹息一声。
“是。”
这边,韩幼婉摔门而出,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当中,这一脸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模样都吓退了旁边所有的下人,全都一脸惧怕的撇着夫人的脸色,不敢靠前。
沈晴初此次在家,听闻她那个昨日还活蹦乱跳的妹妹,今日就没了,她心中错愕之余,更是不可置信。
母亲震怒,难得如此失控。
“娘,我听说妹妹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何事才发生这样的变故?”沈晴初刚是走到门口,一脚还没有迈进去,在门边上就摔了一个琉璃茶盏。茶盏的碎片溅到她的鞋上,好在是没有刮破她的脚。
一声声的滚,院落里的下人早就做鸟兽状,纷纷离去,此时屋内旁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贱人!都是贱人!”
“娘,你不要生气,你生气,难道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沈晴初微微错愕的上前一步,何时见过她如此失态,此时是发生了如何天大的事情?
韩幼婉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只有拆了这房子才能够发泄出来。而现在,离拆房子也就剩下最后一步。
她看见爱女前来,稍稍收敛了情绪。
“生气?我这哪里是生气,我是寒心!二十年了,我为沈家做牛做马,你爹是怎么做的?茹初死了,他居然不闻不问,还维护仇人!”韩幼婉这算是说出了心里话。
沈晴初诧异道:“仇人?那伊云纤尘哪有如此天大的本事,敢去杀了妹妹?”
“她怎么没有?她胆大包天!更是让沈政鬼迷心窍了,居然还护着她!我都通知了执法堂的人,可是却抓不到人,那人明明在韩家!就为了一个私生女,一个贱女人,哥哥与我作对,沈政与我作对,他们都疯了!疯了!”
沈晴初这才算是听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伊云纤尘居然是失踪这么多年的小姨母的女儿。
可是对方是否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与母亲的关系,可是却还是对茹初这个表妹下狠手?
“晴初,你去韩家,杀了伊云纤尘,为你妹妹报仇,你就她这一个妹妹,娘也就只有你们两个孩子!晴初,茹初可怜啊!”
韩幼婉委屈的哭诉着,悲痛而哀伤。曾经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夫人,此时痛苦而委屈。
这时候,桐七跑过来传话说,要沈夫人前去议事。
“滚!都给我滚!”韩幼婉手中抓起的一个花盆,径直就丢了出去。
瞧着韩幼婉这样,沈晴初心里有些心疼,她柔声说:“娘,我这就去韩家,您不要生气了。”
“伊云纤尘就在韩家,你一定要为你妹妹报仇,不然,她只能永远的逍遥法外了,听到没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