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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朝夕回府后,丫鬟便进来通报,说顾颜来伺候她用晚膳,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自打上次顾颜面部起了红疹,便已经很久没来伺候她了。
    宋朝夕神色淡淡地净手,“让她进来。”
    微风送暖,屋中灯影摇曳,宋朝夕接过冬儿递来的温热绸布擦手。穿着淡紫兰花刺绣领子粉红对襟褙子的顾颜进来了。烛光的阴影中,顾颜面部的疙瘩被衬托得愈发骇人,宋朝夕自己下的药自己是知道的,这药虽则药效强劲,可只要仔细护理根本不会这般严重,顾颜怀着身孕不敢随意用药,又因为肌肤松弛,比她预想中还要差许多。
    顾颜低着头福了福身子,“给母亲请安。”
    “世子夫人不必多礼。”宋朝夕看向她的肚子,莫名觉得顾颜的肚子小的不像话,就好像这几个月都没怎么长。宋朝夕的肚子起初也长得很慢,但是四个月后肚子便渐渐鼓胀,哪怕穿着宽松的褙子都挡不住。虽则她怀了双生胎是要比一般女子显怀,可府里对顾颜不薄,流水的补品一直往顾颜院中送,怎么顾颜这肚子就不长?
    宋朝夕低头喝茶时一直在想这事,顾颜替她端茶倒水,不由望向她凸显的肚子。
    宋朝夕怀着双生胎,肚子大了许多,孕相明显,可她依旧四肢纤细,脸部看着比从前还要瘦一些,下巴都尖了,原本昳丽明媚的长相,因着有孕的关系倒多了种难言的风味。
    宋朝夕少食多餐,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顾颜递过茶水给她净口。
    经过一年的筛选,湖心小筑四周的花换过好几拨了,如今留下的都是本地适宜栽种的,她有孕后每日无事可做,便以打理花圃为消遣,遇到长势不好要死的花,还会用仙草甘露浇灌,经过甘露浇灌的花草长势喜人,颜色鲜艳,花形娇妹,与外头的花就是不一样。
    顾颜看着她修剪花枝,语气很淡:“母亲这的花很是漂亮,不知道打理花圃可有秘诀?”
    宋朝夕道:“没什么秘诀,其实做任何事都是一样的,用心就好了。”
    顾颜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恍惚,过了会又忽而道:“母亲的生辰快到了吧?”
    宋朝夕剪花枝的手一顿,青竹不着痕迹地看了顾颜一眼,接话道:“我们国公夫人的生辰还有几日便到了,世子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顾颜微怔,她跟宋朝夕同一日生辰,她自然是知晓的,往年过生辰,府中只有她一人,沈氏也以她为主,可今年她却不能和宋朝夕一起过,毕竟如今她是顾颜。
    “我听永春侯夫人提起过,因为是母亲的生辰,便特地记下了。母亲嫁过来第一年,生辰尤为重要,婶母她回娘家侍疾,若母亲不嫌弃,就由儿媳来替您操办这次的生辰。”
    宋朝夕淡淡地挑眉,她和顾颜是双生子,生日都是一天,顾颜忽而提起她的生辰,要说没想法她可是不信的。她倒是想看看顾颜打的是什么主意,便笑了笑,放下剪子,“你怀着身孕,不宜过于劳累,且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生辰,不过也罢。”
    “母亲怎么能这么说?对子女而言,父母的事便没有小事,母亲怀着身孕已经十分辛苦了,儿媳自然要替您分忧的,儿媳定当把这次生辰操办得有声有色,让母亲热闹一下。”
    宋朝夕淡淡地挥手,“不必讲排场,我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只走个过场便可以。这事我还得跟国公爷商量一下,你若没事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等顾颜回到院中,琳琅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顾颜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你听谁说的?”
    “是素心姨娘院中的二等丫鬟彩若,她从前跟我一起当值,昨日我给她赛了些银钱,她便告诉我素心姨娘这几日尤其喜欢吃酸的,”琳琅觑着顾颜的脸色,比主子还要着急,“主子您别怪我多嘴,您实在不该心慈手软,素心虽则只是姨娘,可世子爷对她尤为宠爱,世子爷房中又没有别人,想必是专情于她。都说酸儿辣女,若素心怀了儿子,那可怎么是好!”
    顾颜垂眸,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晓的,容恒心中的人绝不是素心。可这种话她不能告诉别人,她与容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继子和继母的关系本就敏感,若是叫容璟知道了,容恒失宠,那她一切谋划便都成了笑话。可琳琅说的也对,素心虽则上不了台面,可她若生了男孩,那又不一样了。
    一连几日,容璟回来都很早,他回来时宋朝夕正坐在床上刺绣,她并不喜欢这个,当之前姑母请的嬷嬷教过她一些技巧,勉强能应付。虽则青竹和冬儿替孩子做了不少衣裳,可到底是双生子,总是更让人期待的,宋朝夕闲来无事便也自己画一些花样,给孩子做点衣裳和肚兜。
    容璟远远看她依靠在床头,昏黄的光线下,她的侧脸愈发柔和,容璟无法想象她就要做母亲了。
    他看向她的肚子,神色放缓,“今日他们可曾闹你?”
    宋朝夕的肚子比寻常女子大许多,可就两个孩子而言又不算太大,且她的肚子实轴,按下去一点赘肉没有,这样的胎相孩子的体重定然不小,她和容璟身量都不错,孩子长手长脚,一个肚子里装两个,没有伸展的空间,定然很闹腾。
    “他们总是动个不停,有时候拳打脚踢的,把我闹得直不起腰来。”
    青竹端水进来,笑着说:“今日小世子动个不停,夫人训斥了两句,说要是再动等他们生出来就打他们屁股,小世子停了一会,动得更厉害了,好像在抗议夫人说话太凶呢。还没生出来就这般聪明,将来肯定和国公爷一样,也是人中龙凤!”
    容璟沾了霜色的眼眸顿时柔和,他净手才去摸她的肚子,天热之后,宋朝夕躺在床上便很喜欢脱得只剩下肚兜,她冬日时怕冷,现在又开始怕热了,火气大的很。他这样一摸便摸到她的肚皮,容璟笑了笑:“生出来若是调皮,可有的你头疼了。”
    宋朝夕挑眉,不以为然,“若是调皮,我就把孩子丢给国公爷,反正那是你的种!”
    这话听着像威胁,却软绵绵的,还有点撒娇的意思。容璟很受用,笑着说:“若是不调皮你才自己养?朝夕,你怀的可是两个,若一个调皮一个不调皮你又该如何?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宋朝夕抿唇,有沈氏这个母亲在前,宋朝夕自然不可能偏疼哪个孩子,她虽则更喜欢女孩,可若是生了男孩她也会一样疼爱,无论男女都是她的宝,她要把他们放在心窝里疼。
    “国公爷想要女儿,若生了女儿国公爷会不会只顾着疼女儿便忘了我?”
    “女儿能有你可爱爱娇吗?”容璟是一贯的正经,偏偏说的话却那么不正经。
    宋朝夕偷笑,伸出胳膊搂着他,蹭了蹭他长出胡渣的下巴,满意地笑说:“那必然是没有的,所以国公爷可不能把给我的爱分给别人。其实我这人看着不计较,却什么都想要独一无二的,你给我的东西可不能拿走了。”
    容璟神色微动,跳跃的烛火下,他心中涌出难言的情绪来。这几日他心头并不平静,即便没有表现出来,却不代表那些潮涌不存在,可有些东西越是压制便越反弹,反弹了数日,他甚至都分不清,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他打定主意不怀疑她,却不代表他不会多想,相信她是一回事,不计较又是一回事。
    她心中是否还有别人,这是他永远问不出口的话。
    可每每总是这样,心有涟漪,并不平静,却总被她三两句话抚平了。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容璟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笑得很轻,“给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了,也只能是你的,我又能分给谁?倒是你,你年岁太小,需要陪伴,我平日这般忙碌,总觉得亏欠你。”
    宋朝夕一愣,一口咬在他下巴上,她好像很喜欢咬他这地方。带着胡渣的下巴是某种象征,咬一口便像是征服了一般。
    “你已经对我够好了,你若不忙于朝堂政务,整日在家陪着我,或许我还不喜欢呢。这算什么亏欠?”
    容璟不再说话,侧身搂着她,宋朝夕脸靠在他胸口蹭了蹭,又忍不住抬头问:“国公爷,若我这胎怀的是两个男孩……”
    容璟替她掖着被子,“当初你便是因着和尚的几句话,被认为克妹妹送去扬州,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国公府。男孩女孩都很好,朝夕,只要是你生的,都是极好的。”
    宋朝夕心头涌出难言的情绪来,其实已经不太在意那些事了,可容璟会替她考虑,她心头依旧是欢喜的。她眨眨眼,笑着说:“也是,即便是两个男孩,他们也没世子之位可争抢,我其实不必有压力的。”
    容璟微顿,摸摸她的额头,“孩子有我替他们打算,你不必担心这些,只管好生休养,安全把孩子生下来,寻常女子生一个已经很困难,你却怀了两个,朝夕,我很担心你。”
    宋朝夕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说:“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你不必过于担心。”
    容璟笑着把她放在他胸口的手拿下去,他已经有几个月不曾正在同房了,她手这样靠着他,着实有些危险,还是避开的好。他拿下去,宋朝夕又身上来,最后他只能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腋下,不让她乱动。
    她终于老实了。
    “你生辰快到了吧?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今年替你好生操办。”
    宋朝夕其实不爱过生辰,听说要操办便有些头疼,“我其实不爱热闹,往年就是跟姑母一家人吃顿饭,收收礼物之类的。”
    容璟沉吟:“那便只是府中人一起吃顿饭吧,去年你生辰时我错过了,今年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了。”
    宋朝夕听得发笑,“那你准备准备贺礼了吗?”
    容璟笑着问:“我给你写一幅百寿图你看如何?”
    宋朝夕一言难尽,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过了会还认真地问:“国公爷,你那个岁数的人送礼物该不会都是这个路数吧?”
    容璟被逗笑了,什么叫他那个岁数的人?倒好像他有多不入时一样。他就是再不入时,以他的身份,送礼朝贵了送便不会出错,又怎么会真的只送一幅百寿图?她竟然还当真了,倒让他觉得好笑。
    感受到这位来自爹爹辈人的揶揄,宋朝夕自己先笑了,“要不透露几句,你打算送我什么?”
    容璟并不搭理,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手困住,“早些睡吧,你到时候便知道了。”
    今年宋朝夕生辰,府中难得热闹了一番,老夫人一早叫人送了一匣子珠宝来,除了女子用的,还有一些是孩子用的玉器和金银小锁镯子之类的,考虑得十分周到。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我既盼着你生哥儿,又盼着你生姐儿,实在矛盾,便哥儿姐儿都做了,左右孩子的东西都可以用。对了,你近日有没有做过类似的梦,听人说梦到摘桔子和稻穗是生男孩,梦见鲤鱼蝴蝶和鸳鸯都是生姐儿。”
    宋朝夕抿了抿唇,“我还真没做过胎梦,每每都是一觉到天明。”
    “睡得好是好事,我怀老二时可吃了不少苦头,他在我肚子里便爱闹,生出来后更是难管,谁曾想他竟然是三兄弟里爬得最高的一个。”
    宋朝夕觉得稀奇,“国公爷年少时很爱闹?”
    “可不是,别看他现在一本正经,少时也曾因为上学堂偷懒被先生罚抄,再大一些,他父亲在时,家里有宵禁,他回来晚了就翻墙进来,你肯定想不到他会有那样的时候。”
    鲜衣怒马少年时,她还真的想象不出沉稳威严的国公爷,竟有那一面。
    从老夫人这出去,高氏便把宋朝夕叫去了她的院子。高氏的母亲前些日子病重,她回家侍疾,许久没曾回来,宋朝夕便问她母亲如何了,高氏笑了笑:
    “能如何?并不是真的病了,只是中了我父亲宠妻的招,不过我这次回去已经料理好了这些事,我母亲也渐渐有了好转,我听闻你生辰到了,便特地回来感谢你。”
    第85章
    宋朝夕早已跟高氏冰释前嫌,便笑了笑,“你我二人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我以后有孩子了,也少不了要你帮忙的。”
    虽则高氏是贺青州的岳母,可说到底高门世家结亲,更有威慑力的是利益关系,容沣宋朝夕对容媛出心出力,高氏自然会投桃报李,她早已叫人去准备送给宋朝夕孩子的贺礼。她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宋朝夕,不由盯着肚子多看了几眼,宋朝夕四肢纤瘦,只肚子圆鼓鼓的,让人担心她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
    “你这肚子看着有些吓人,恐怕再过两个月走路都难了。”
    宋朝夕有仙草护体,倒不怕有意外,有孕期间,她一直饮蓬莱仙境里的甘露,肌肤依旧水润无暇,至今肚子上还没有长出斑纹来。
    “是啊,再大一些恐怕都看不到脚尖了,我如今穿鞋袜都要丫鬟们服侍。”
    高氏从没见过妇人怀双胎,也有些替她担心,“我娘家认识一个接生的好手,等你临盆前我把人带过来养在府中,务必保证你平安诞下孩子。”
    宋朝夕笑得温和,“那我便说声谢谢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都没跟你客气过,看到你这肚子,我也不由担心起容媛来,她这孩子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在定北侯府如何了,成亲这么久肚子都没个消息,老定北侯夫人在外头说了不止一次,”高氏有些感慨,“这娘家门楣再高,可嫁到婆家过得就是婆家的日子,我们这些娘家人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只要国公府不倒,定北侯府便不敢做的太明显,你不如退一步想,娘家门楣高,女子嫁过去都要受委屈,那些个没有娘家撑腰的女子难道就能例外吗?嫁人便如同博戏,结果总是未知的,容媛虽则娇憨了一些,可傻人有傻福,说不定她有自己的福气。”
    高氏被她这样安慰,便好多了,她送了宋朝夕一架树状的红珊瑚,火红剔透的质地,色泽柔和,枝桠舒展,上头绕着一根红果蟠桃,一看便是好东西了。
    饶是宋朝夕也没见过这么好的珊瑚,高氏见她喜欢才笑说:“这是我的陪嫁,如今这种品相的珊瑚已经很少见了,容媛成亲时我没舍得给她,就赠予你观赏吧,也好替你解解闷。”
    宋朝夕也没客气,就笑着收下了。
    宴席由顾颜操办,她大着肚子替有孕的婆婆操持家宴,引来不少人的称赞。
    顾颜没有相关的经验,好在她房里有年纪大的嬷嬷精通宴席里的门道,在一旁指点,顾颜便也慢慢上了手。虽则是家宴,可既要保证席面的水准,又要照顾到宋朝夕的身子,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知道宋朝夕有孕后膳食清淡了许多,她特地让府中的厨子拟定了新的菜谱,就连老夫人看到菜品时都不由点了点头。
    宋朝夕穿着一袭绯色褙子,从轿辇上下来,远远便闻到花香了,顾颜立刻迎上来,扶着她入席,等婆婆坐好了又开始殷勤地布菜,“这是用新鲜的玫瑰花瓣做的花瓣饼,吃一口便口齿留香,花香四溢,您尝尝。”
    宋朝夕挑眉,并未搭话,只是笑看老夫人:“国公爷传话来,他出宫时有事耽搁了,须得迟一些,叫我们先用。”
    老夫人早就习惯了他缺席各种各样的节日,怕宋朝夕受委屈,反过来安慰她,“他就这样,一年在家里头吃不了几顿饭,咱们吃咱们的。”
    容恒今日也没到场,宋朝夕这个当母亲的是自然不会等他的,她抬手夹着那鲜花饼吃了几口,“味道不错,世子夫人有心了。”
    她是婆婆,儿媳讨好她迎合她都是应该的,她不必受宠若惊,只需要承受便行。顾颜听到她的称赞,似乎也松了口气,笑得真心了一些,“只要母亲喜欢,儿媳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宋朝夕心里嗤笑,寻常人只觉得顾颜替她张罗宴席是应当的,可没人知道,顾颜是她双生妹妹,今日不仅是她生辰也是顾颜的生辰。也不知道顾颜看着她过生辰是什么心情。
    说话间,素心走上前,端着鎏金的高足盘,放在宋朝夕面前,“我们老家过生辰有吃枣糕的习惯,听闻夫人近日胃口不好,这是妾身亲自为您做的,希望夫人能平安诞下麟儿。”
    宋朝夕夹着一块放入口中,小口吃完才道:“甜而不腻,又松又软。”
    素心立刻展颜道:“夫人喜欢便好。”
    素心又命人端上来几个盛着枣糕的盘子,分到每人面前,老夫人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就爱吃松软的东西,吃了几口便大加称赞夸赞素心手艺很好,顾颜也吃了几口,夸赞了素心的厨艺,一时间席间气氛融洽。
    宋朝夕已经许久没过生辰了,上次过还是在扬州姑母家,数月之前,姑母曾来信说要来京城,却因为有事耽搁了,几日前宋朝夕收到姑母的信,信里姑母聊了几句表哥的亲事,祝贺她过生辰,还送了她一些银票。宋朝夕早已过了热衷过生辰的年岁,眼下误打误撞和顾颜同吃生辰的膳食,心情有几分奇妙。
    老夫人忽而笑道:“你双生妹妹也是今日生辰吧?我记得你妹妹原先也在相看了,怎么忽而没了动静?也不知道她相上了哪户人家。”
    宋朝夕余光瞄到顾颜的手哆嗦了一下,她心里嗤笑,以手帕擦了擦嘴,“我已经许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想来她要是定了人家,永春候夫人应该派人通报一声才对。”
    老夫人早就知道她和生母关系不好,老夫人自小受家里宠爱,是爱憎分明的性子,又极其护短,知道沈氏对宋朝夕不好,也不纠正她的称呼。
    一炷香的功夫,众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忽而顾颜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琳琅吓坏了,猛地走上前,急道:“世子夫人,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啊!”
    她这一叫,席间众人不约放下筷子,宋朝夕由青竹扶着走到她面前。一阵风刮过,血腥味弥散开来,宋朝夕蹙眉往下看去,今日顾颜穿着碧绿色的褙子,原本颜色鲜亮的褙子上被血染红了大一块,见者惊心。而她额头沁出一层冷汗,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像是虚弱得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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