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儿取下玉连环,拿在手上,对着江南李家老五和老六说道:“你大哥是李信志,原本是江南的帝君,后来因为他太信任李家老二,将虎符交给了李信海,李信海因此谋权夺位,成了江南真正的皇帝,而你大哥和我被幽禁在立春宫多日,直到李信海要烧死江东老太后,我才鼓起勇气逃出立春宫,将太后救了出来——”
李信仁呆呆地站着,如同失去了灵魂,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太痛苦了,他的嘴唇哆嗦着,仿佛含了滚烫的热油。
李家老五也震惊地看着陶然儿,这个女人如果不是他大嫂,不可能连大哥的名字都知道,她不但说出了大哥的名字,而且说出了二哥的名字,甚至事情的来龙去脉动她都说得一清二楚,试问,一般平民的女儿,有几个能说出自己国家帝君的名字?
李信仁的嘴唇失去所有的血色。
陶然儿将玉连环递到老五和老六的面前,对他们说道:“我句句属实,这只玉连环是你大哥当年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上面刻了字,是你大哥的手迹,你们看一眼便知道是真是假。”
李信仁没有勇气去证实真假,他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但愿一切都是假的,但愿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愿意接受这样可怕的真相。
他感觉自己周身所有的血液都自脚底板流光。
李家老五却和李信仁的想法截然相反,他猛地伸出手,从陶然儿的手中夺过玉连环,他首先看了看这只玉连环的成色,没错,是上等的玉,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他又拿着玉连环,高举过手,对着亮光,在玉连环的内侧,果然有字,如同蚊子大小,但是字迹隽迹,龙飞凤舞,一看就知道写字的人书法极好,上面写着“一生只爱一个人,一世只怀一种愁。李信志赠陶然儿。”
李家老五呆了一呆,他这些年,在李信志成为李信海的傀儡之前,他一直与大哥有书信来往,大哥的字一眼就能看出来了,真的假不得,假的真不得,很多人说,一个人的字就是一个人的名片,每一个人写的字都不一样,所以这肯定是李信志的字迹。
李家老五内心震惊无比,他瞪大双眼看着陶然儿,只见她十分年轻美丽,但是眉眼之间却十分的英气,确实像传说中那位天下第一的女神农,和女军师,另外,陶然儿北征那几年,李家老五和老六也看到过《女军师传》,也看到过女军师的画像,现在一看,面前的女人确实像极了女军师的画像。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李家老五明白了这一点,将玉连环塞到李信仁的手里,就向陶然儿倒身下跪:“大嫂,是我无礼了——”
陶然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承认了她的身份。
与此同时,李家老六李信仁颤抖着手接过那只通体透明的玉连环,他不敢看,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不得不看了。
不看不相信,看了不死心,李信仁只觉得自己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鲜血形成极细的细流,在往身体外面涌。
一颗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手,高举起玉连环,对着亮光照看起来,几秒钟之后,他也走到李家老五的位置,跪了下来,他颤抖着嗓音说道:“大嫂——”
这一个称呼,仿佛是那烫人的火苗,从他的嘴腔一路烧下去,一直要烧到心里,将他的心要烧成灰烬!
陶然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回头欢喜地看了江东老太后一眼,老太后称许地点了点头,陶然儿立马向前,将李家老五老六扶了起来。
她亲切地说道:“一切都是误会,我并不怪你们。”
她对他们说道:“我去房间换衣服,一会出来。”说完也不等他们说话,自己一阵风地转过身,回房换衣服去了。
真实身份已经说出来了,他们也相信了,她自然不可能嫁给李信仁,因此,陶然儿将新娘子喜庆的大红色的衣服脱得飞快,她换上来了来时的衣服,仍旧扮作男人的模样。
李信仁却和她完全不同,他回房的脚步,一步懒似一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痛苦过。
他缓缓地脱掉新郎官的衣服,又爱怜地用手摸了摸,想着他这一辈子,应该再也不会穿新郎官的衣服了!
陶然儿女扮男装,早早地来到了大堂,准备大展口才,说服群雄,一起去帮助江东抗倭!
她的内心被豪情壮志充满。
李信仁却过了很久才出来,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裳子,缓步走了出来,脚步如同灌满了铅,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这样的神情,仿佛是在参加一个葬礼。
陶然儿想着他可能是因为结不成婚失望难过,没想到这个刚见面的小叔子居然会喜欢上自己,不过现在陶然儿顾不了那么多了,因此,她清了清嗓子,对所有在座的群豪说道:“诸位,本宫刚才听你们说,你们在商量到底是要帮助江东,还是帮助江南好,本宫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我们有同样的皮肤,同样的发色,我们有同样的文化,只有倭寇是外邦人,是坏人!现在江东危急,倭寇要打败江东了,一旦江东败亡了,倭寇下一步,肯定是要吞并江南!因为倭寇的头目丰臣秀吉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倭寇国土面积很小,丰臣秀吉又在五十多岁时生了一个儿子,他很想为他的儿子拓展国土,所以打上了我们国家的主意,诸位,请你们一定要三思啊,你们都是盖世英雄,一流高手,此时此刻,国家有难,需要你们!”
陶然儿一席话,说得大家热血沸腾,他们感动又震惊,感动是因为陶然儿说得没错,他们都是炎黄子孙,是一家人,是一个国的人,震惊是这个女人居然连倭寇的首领的名字,多大年纪,有没有生儿子一清二楚,简直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