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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郁用力推开他,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他走到房门口,心头火依然难平,于是扭头对吴蔚然说:“前两天刚知道你叫吴蔚然,作为交换,你最好也知道一下,我不喜欢你这样动不动就跟一个刚认识的人肢体接触,互相尊重一下吧。”
    程郁回屋睡午觉了,吴蔚然被气得发蒙,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干瞪眼。
    吴蔚然是选调至基层的,两年期满,吴蔚然的去向成为一个重头戏,按照规矩,即便是火箭升迁,他也得在原地服务。基层乡村工作冗杂,条件也不甚如意,吴蔚然左思右想,还是想换个前景更明朗些的地方。虽有规矩摆着,不过树挪死人挪活,吴蔚然家里有些门路,他又有些人脉,稍稍活动,他就摇身一变成了基层跟厂里交换培养的年轻干部。
    这个工厂的选择是花费了吴蔚然一番心思的,是国企,规模又不过大,以免有门有路的人太多,排不上他。虽然是个三四线的小城,但离省会也不算太远,生活上没什么不便,说起来却仍旧在基层。最重要的是这个国企以前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吴蔚然研究了一番,确信自己稍稍费力,就能让其宣传口一改颜面,这样一来,日后的履历上也记着好看。
    吴蔚然习惯于新到一个地方就扎下根基,培植自己的亲信和势力范围。瞧不上他这一套的人当然有很多,但吴蔚然不在乎,那都是不同路的人。只是离他这么近的人却如此讨厌他,这种经历对吴蔚然还是第一次。他总归是一个方方面面都还算不错、能称得上年少有为的帅哥,对自己有自信并不奇怪,像程郁这样对他避之如虎的才是真正奇怪。
    吴蔚然身上是有些程郁说的那些问题,习惯性地把自己作为视觉中心,习惯性地等待旁人的恭维和关注,但也没有那么不堪,他对程郁过分关注,除了因为程郁看起来确实比较冷淡不好接近,激起他的狂热征服欲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程郁是他的室友,他们又凑巧几次都能碰见。
    如果再往根上说,他是想逗一逗程郁,程郁看起来防备心很重,又莫名其妙有些引人关注的劲儿,吴蔚然自己也有些被程郁莫名吸引的感觉。再者说了,两人是室友,吴蔚然觉得自己到了个新环境,应该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就好像逗哏跟前得有个捧哏才能搭台唱戏一般。
    吴蔚然先挑了看起来是个软柿子的程郁下手,以为程郁会是他日后的伙伴,没成想程郁是一只刺猬,逗弄几下全身的刺都竖起来了,反而把吴蔚然给扎了个措手不及。
    吴蔚然自己也心高气傲,程郁对他的激烈言辞几乎是他从未经受过的,他心中恼怒,想着那就罢了,反正一个厂里上千号人,他倒要看看是程郁过得顺风顺水,还是他吴蔚然一帆风顺。
    窗外雾霾重,窗户上又有霜花,站在房里几乎连外边光秃秃的树都看不见了。吴蔚然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走到窗边扶着暖气看了几眼窗外,然后收回目光,平静心绪,也回到自己房间准备午休。
    房间里陷入沉寂,直到程郁的闹钟响起,他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好床铺,转身要出门。吴蔚然跟他一同出门,却再也没有先前那种主动搭话、油腔滑调的和气,两人气氛僵持着,下楼以后也没有一同往厂区走,只有意地避开一段距离各走各的,像两个陌生人一般。
    在车间的日子总归是有活儿的时候少,耗时间的时候多,如果不是车间里几个老人儿私下里去接活儿,他们怕是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无所事事。
    厂里效益逐年递减稳步下滑,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上千人的工厂,勉强能稳住。再者说,这大小是个国企,就算效益不好,饭碗也没那么容易就碎了。因此厂里年年招进来一大批临时工,工期结束后跑掉一多半,剩下的几乎都是愿意留下的。
    李一波把自己手上的活做完,又把程郁叫到自己身边,程郁原本坐在人堆里听他们聊厂里东家长李家短的事儿,李一波一叫,他一叠声便过去了。
    程郁不想知道那么多,只是抹不开面子必须待在那儿,免得显得他不合群,现在李一波把他叫走,倒是刚好圆了他的心愿。
    “小程,你来,我给你说说这个哪里有问题。”
    李一波把程郁早晨给孟瑞做好的零部件从自己车床上边拿下来,放在手里反复看了看。程郁心头一紧,以为自己做得不好,连忙走到李一波身边。
    李一波看他站得笔挺,不由地失笑道:“只是随便跟你说说,别这么紧张。”
    于是程郁松了口气,站在李一波面前,依然很尊重地说:“李师傅您说。”
    孟瑞要做的是小玩意儿,车间里照顾她是女工,一应重活累活从没给她安排过,一般都让她做些简单的,饶是如此,孟瑞还是时常偷懒,向来是能逃则逃。
    李一波随口给程郁指点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让他以后没事儿多练一练,然后把那零件在手里抛起来,又稳当接住,十分随意地低声说:“下回她要找人帮忙干活儿,别搭理她,就算她找上你也尽量推了,否则她发现你是个好说话的,次次都要让你来做了。”
    程郁没料到李一波突然给他说这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地啊了一声,李一波把东西交到程郁手里,像是提醒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说:“人啊,就是永远不知足,总得蹬鼻子上脸。”
    程郁来了一个多月,对传说中工作环境里拉帮结派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切身体会,毕竟机床车间是个小车间,总共没有多少人,再则就是带他的李一波本身是个很低调的人,并不喜欢背后嚼人舌根。
    程郁隐约有些感觉,李一波和杨和平不怎么合得来,但好像全车间的人对孟瑞都不怎么和气。小小一个二十来人的车间,暗流涌动似乎也不少。
    不管怎么说,李一波提点他是好心,程郁仍旧老实应下,道:“我知道了,下回我想办法推了。”
    第7章
    元旦临近,在厂里新年氛围却不怎么足。物业在沿路挂上红灯笼之类的节庆物件,除了路过的小孩儿会新鲜两天,也没人关注这些。
    厂里的老员工要忙着为一家上下的生计奔波,自然顾不上这些。而年轻人呢,他们过节的象征性也不在这儿——市区酒吧夜店一条街的广告传单早些天就已经发到北城厂区附近,散台包厢都各有不同优惠,只等年轻人去引爆全场。
    程郁好些天没和吴蔚然说上话,这倒不是他故意的,只是两人工作节奏不同,想碰也碰不上。吴蔚然来了小半个月,程郁还不知道他是机关大楼里具体哪个部门的,只知道他每天穿得笔挺光鲜出门,回来的时候身上时常带着一身酒气。
    程郁这一日下班下得早,进了卫生间想洗衣服,低头就看到吴蔚然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都堆在卫生间的洗衣盆里。秋衣秋裤和袜子牛仔裤卷在一起,一眼望去,乱七八糟的一盆。
    程郁看着就心烦,他忍吴蔚然好些天了,一开始吴蔚然居高临下站在程郁房间门前评判说他挺爱干净的时候,程郁还以为他是一个对生活细节掌控多严的人。程郁见过这种人,以为自己又要再为这种人头疼的时候,才发现吴蔚然也就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而已。
    宿舍是老式楼房,当年建楼的时候设计了独立的卫生间,据说是因为最早的居民楼使用公共卫生间和厨房极其不便,怨声载道,所以厂里听取意见,多花了一笔钱,给每家每户、每个宿舍都隔出了狭小却十分必要的独立卫浴。
    如果是旁边的居民楼倒也还好,他们这样整栋的宿舍楼,房间本就狭小,卫生间更是一个人勉强站下,两个人转身都费劲。可是吴蔚然偏偏每天都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挂在卫生间里,一身难闻的烟酒味饭菜味混在一起,再挂在并不通风的黑黢黢的卫生间里,那味道程郁每回进去,都十分令他作呕。
    这种状况持续到今天,在看见吴蔚然堆在洗衣盆里的脏衣服的时候到达巅峰,程郁恼怒地坐在沙发上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吴蔚然把他的衣服洗干净。
    卫生间不大,手洗些小件还行,如果要洗大件,就得去宿舍楼的单独洗衣房里去付费洗衣。总共也没有几步的路程,程郁却还要烦恼该怎么让吴蔚然动起来。
    吴蔚然这一天下班倒很早,身上也没带着烟酒气,大约是一下班就直接从办公室里回来了。平时吴蔚然回宿舍的时候程郁已经睡了,所以这一日一进门看见程郁在沙发上坐着,他还吃了一惊。
    不过因为两人先前吵过一嘴,之后除非必要,平时不怎么讲话,这些天更是因为吴蔚然早出晚归一句话也没说过,所以吴蔚然也没有要主动跟程郁讲话的意思。
    反倒是程郁,主动和吴蔚然说话:“吴蔚然。”
    吴蔚然站住了,问:“怎么了?”
    “卫生间里你的衣服。”宿舍沙发正对着卫生间的门,程郁的下巴朝卫生间的方向点了一下,抬眼看吴蔚然并没有恍然大悟的样子,只好点透了告诉他:“出门左拐走到头,另一个楼梯旁边那个房间是洗衣房,投币式的,洗一次三块。”
    吴蔚然这才明白过来程郁在说什么,他点点头,道:“行,我换个衣服就去。”
    事情处理得很顺利,程郁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被吴蔚然转脸瞥了一眼,尽管程郁很快地收敛动作和表情,但他还是觉得吴蔚然看出了他在暗自紧张。因为吴蔚然的嘴角勾起,颧骨也好像抬高了。
    吴蔚然换好衣服,从卫生间里端着一盆衣服出来,大喇喇地站那儿问程郁:“你有什么要洗的吗?”
    程郁连连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吴蔚然似乎觉得好笑,偏头笑了一瞬,很快藏起笑意,耐着性子跟他说:“一桶不够洗,两桶洗不了那么多,我刚好帮你捎上。”
    程郁还想推辞,吴蔚然就说:“你身上这件毛衣和衬衣洗了吧,穿了三四天了。”
    程郁莫名其妙就被吴蔚然哄着脱了毛衣和衬衣,看见程郁脱掉以后里边还穿了件墨蓝色的秋衣,吴蔚然终于难掩笑意,噗嗤笑了一声。
    程郁体会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憋屈,最终他也撇过脸去,一副不想看到吴蔚然的样子。
    吴蔚然把程郁脱下来的衣服搭在最上边,用脚勾开宿舍门,吹着口哨去了洗衣房。程郁听他走了,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吴蔚然虽然自我了些,好像也没有太坏。
    吴蔚然走到洗衣房,准备把程郁的衣服翻过来。其实他平时确实是爱干净又很挑剔的,只是最近他新官上任,每天下班都有各式各样的酒局饭局邀请他,他年龄小,进了厂当然也知道任何一个地方水都很深,他这种空降兵也算拦了旁人的路,故而面对心思各异的劝酒灌酒,推不掉,也没怎么想推。
    上任第一场酒,若是不喝,那就等于把脸面扔在地上了。酒桌文化上这些习惯,总是无法彻底摆脱。
    吴蔚然拎起程郁的毛衣,无意间瞥到衣领上的标签,忽然愣住了。程郁身上穿的这件毛衣从外表上看起来只是一件颜色和样式都非常普通的衣服,但它的标签上却是一个很昂贵,至少对程郁这样的普通车间临时工而言很昂贵的品牌。
    吴蔚然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一眼,又怕是自己被高仿给糊弄了,犹豫了一会儿,吴蔚然转身回去找了程郁。
    依照程郁的工作,他是断然买不起这种品牌的,更别提穿着它日常上班工作,无论怎么看是a货的可能性都更大。
    但是吴蔚然先前得罪过程郁一番,被他好好言辞教导一通,吴蔚然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如果这衣服是个真的,那就在程郁面前卖个人情。但这衣服更大概率是假的,那就能无形中嘲弄程郁一番,也算拉平战局。总之问一句,是什么结果他都没错,吴蔚然哼着小曲就进门了。
    程郁抱着碗在吃饭,见他进来猛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粒米。吴蔚然把手里的毛衣递给他,说:“你的衣服标签上写着纯羊毛,说是不能机洗。你这衣服挺贵的,洗坏了得心疼。”
    程郁茫然地啊了一声,道:“是吗?”
    吴蔚然皱起眉头,神色怀疑地问他:“你不知道吗?买衣服的时候没有售货员给你说吗?”
    刹那间程郁的表情变得很复杂,顿了一瞬才低声说:“这不是我买的,我不知道。”
    吴蔚然的神色怀疑更甚:“那这是真的吗?如果是个a货我就扔洗衣机里了。”
    “我不知道。”几乎是下意识的,程郁就这么回了他,而后他反应过来,接过吴蔚然手里的毛衣,道:“算了,不用洗了。”
    吴蔚然瞧着他面色不虞,先前的小算盘都被抛在脑后,又安慰他说:“洗了也没什么大事,估计就是会变形,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程郁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说:“不用了。”他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说:“谢谢你,但是不用洗了。还有之前的事也对不住,是我太敏感了。”
    吴蔚然被程郁突如其来的好脾气道歉吓得魂不附体,嗯嗯啊啊糊弄两句就转身去了洗衣房,宿舍里只剩下程郁一个人。
    程郁没心思再吃饭了,他手里捏着那件薄薄的毛衣,心头很疲惫。他不懂什么品牌,在吴蔚然来问他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穿着一件价值不菲的衣服。他的衣服都是旁人买好给他挂在衣柜里的,他没有自己的东西。离开前程郁只带了些必要的换洗衣物,没成想也摆脱不了过去的影子。
    想到这里,程郁又觉得荒唐,他冷笑一声,他的一切都是旁人赐予,又何曾有过自己的一分一毫?
    吴蔚然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搅了以后,刚准备推门直接进宿舍,又怕吓着程郁,便趴在宿舍靠近楼道一边的窗户上围观。
    程郁还在发呆,他唇角粘着一粒饭粘子,本人却无所察觉,只无意识地将手指尖沿着毛衣纹路缓慢地摩挲。夕阳的余晖落在程郁身上,金色的光芒圈着他瘦削的肩膀,程郁的视线落在未知的地方,逆着光看不清程郁的表情,只能看见一个孤单落寞的影子。
    吴蔚然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察出自己先前对程郁的判断是这样浅薄,他几乎能够断定,就好像程郁的性格并不像他在外表表现出的那样任人揉圆搓扁,他也是一个有故事有往事的人,只是他藏在心里不肯说。
    没有发现的时候,吴蔚然对程郁的兴趣不过尔尔,感受到这一点,吴蔚然对程郁的好奇就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猛然拔升,毕竟好奇心这样的东西,谁都克制不住。
    站得脚都麻了,程郁也没有要动一下的意思,吴蔚然站不住了,伸手推开门,程郁瞬间回过神来,他手忙脚乱,把筷子碰到了地上。
    太阳早已落山,天都黑了,屋里没有开灯,程郁抬眼望过来,吴蔚然觉得他的眼睛像黑夜里脆弱的、迷了路的猫。
    吴蔚然伸手打开灯,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看了眼程郁,道:“吃饭呢?怎么也不开灯,还有吃的没,我今天晚上也没吃。”
    程郁弯腰捡起筷子,慢吞吞地抽了张纸擦拭着,说:“我吃了剩饭,锅里有刚煮好的面。”
    “没事儿,吴蔚然走到锅前,撸起袖子,说:“外边那些饭菜我已经吃够了,就想吃点清淡的汤面。”
    吴蔚然端着锅坐在程郁身边,程郁疑惑地看他一眼,用眼神质问他难道要用这东西吃饭,吴蔚然解释道:“我没有自己的碗碟,筷子还是先前点外卖的时候剩的。”
    程郁叹了口气,起身拿出自己前些天买泡面时送的那个碗,说:“喏,用这个吧。”
    第8章
    程郁夜里洗完回到自己房间,没像以前似的躺下,而是从床底拉出自己的行李箱,又打开衣柜门,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他的衣服不算多,颜色也不甚丰富,以简单低调的黑白灰棕色系为主,程郁随手翻开一件衣服的标签,内里的洗涤注意事项上密密麻麻写着禁止手洗、机洗的各种需求。
    他想起自己曾经那个满满当当的衣柜,衣物被按春夏秋冬的顺序排列,换下来的脏衣服由家政来收拾,哪个能手洗哪个得干洗这些程郁都不知道。
    那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呢?程郁倒头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已经有些泛黄开裂的天花板,想,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茫茫然地过着,茫茫然地不知方向。
    来到云城两个月了,这里的清净对程郁来说是恰到好处的,这种与世隔绝一般的世外桃源生活让程郁抛下了过往乱糟糟的生活。
    原本快刀斩乱麻一切都很顺畅,一件衣服又勾得程郁想起过往的经历。只是时日久了,那些事就如同碎片一般,轻飘飘从他脑海里拂过,程郁的思绪最终落在一个问题上:以后该怎么处理这些衣服?他还没什么积蓄,头一个月发的工资都用来添置宿舍里的生活必需品了,还得支付日常开销,手头紧巴巴的,总不能真为了这样一件衣服跑去干洗店。
    程郁想着想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临睡前手里还攥着那件毛衣,衣摆已经被攥出褶皱的痕迹。
    吴蔚然洗完碗,又去洗衣房收了衣服。洗衣房里有十台洗衣机,在一间值班室大小的房间里面对面放着,一边五台洗衣机,供一层楼的人使用。秋冬手洗衣服的人少,大多数人都抱着一大盆衣服来洗衣房洗,每个洗衣机旁边都放着一个巨大的洗衣盆,吴蔚然一路走过去,差点没处下脚。
    他抱着衣服准备从洗衣房离开的时候,因为又要顾着手里的衣物,又要看着脚下的路,没留神撞到面前的一个人,对方哎呀惊叫一声,听声音是个女孩,吴蔚然连忙把手里的洗衣盆挪到一旁,看向面前的人。
    那姑娘确实不高,站在一米八二的吴蔚然面前,身高似乎只在他的下巴和肩膀之间的位置,吴蔚然抱着洗衣盆,也难怪瞧不见人。
    “你没事吧。”吴蔚然问。
    “没事没事。”对面的姑娘连忙摆摆手,她人虽不高,相貌却好,是很招人喜欢的大眼睛翘鼻子的甜美相。
    吴蔚然听她这样说,稍微有些放心,却看见她摆手时手臂有一片明显的肿起来的红色,大约刚才撞得不轻,磕到洗衣盆的边缘了。
    宿舍里没有药,再者说男女生宿舍不方便串宿,犹豫一瞬,吴蔚然主动问她:“胳膊都肿了,感觉挺严重的。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吴蔚然,明天你可以来我办公室,或者我去给你送药。”
    那姑娘歪头想了一会儿,主动提议道:“明天我活儿还挺多,其实不用也可以,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客气,那不如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吧。就在食堂门口。”
    吴蔚然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那姑娘笑了起来,一排细白的牙齿让她的笑容生动娇俏,她说:“我叫宋皎月。”
    吴蔚然跟宋皎月交换了名字往回走了,才想明白自己方才是被那姑娘给摆了一道。自己视线受阻,宋皎月两手空空怎么好像也看不清路了,才让两个人撞在一起,思来想去,那姑娘应该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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