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硬实力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背景才是。
远处导演拖长了音喊人过去,叫专业指导给几人讲解一下待会儿的跑动路线。听说林城打小学武,又兴致勃勃地要给他安排几个高难戏份的镜头……
·
“那个男二是怎么回事?我当时的角色要求是什么?是武生!能打、能跳、能抗揍的那种!结果他呢?穿着威压只跳了一次他就给我跳医院去了,我心脏好歹没给他吓出来!然后呢?告诉我只是小扭了一下,但是受惊了需要休息!我去特么的!剧组一天空着要多少钱?这是恶心我吗?跟我耍大牌?你告诉我怎么忍!”
王泽文甩上车门,阴沉着脸,朝着手机一阵怒吼。
寒冬的天气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身姿挺拔,说话的时候白气不断从嘴里喷出。俊秀的眉紧紧拧着,眼神往前面一扫,自带杀气。
“我要的是武生,结果你给我找了个舞生,电影那么大个镜头,本来要求就高,结果他还……他那种也叫会跳舞?广场舞的大妈都扭得比他好!”王泽文紧绷着脸,越说越是气闷:“这个人我一定要退货,否则你告诉我怎么拍!给他准备二十个替身,再请个专属抠图师够不够?”
手机对面的人淡淡说:“已经开机了,你告诉我怎么找人?不到万不得已,就那么干吧。”
王泽文停住,质问道:“我只是要一个长得帅身材好还抗揍,年龄不超三十有丰富演戏经验和优秀武打水准的男演员,怎么了?我国十四亿人里都挑不出来一个吗?”
对面的人回了一句:“挑不出来。”
王泽文被噎了一下,愤怒道:“那些武生都去哪里了!到底是没有伯乐还是没有千里马?”
制片不得不提醒他:“我们这个本子的男二,台词少、片酬低、人设差、打戏苦,还不常露正脸……”都被拒了多少次了?心里没点数吗?
王泽文听着忧郁了。
制片忍着没笑,知道自己这个朋友的脾气,又催促:“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不能因为他一直停工啊。副导找了几个替身,你赶紧回来看看。这都是钱啊。”
王泽文嘴里倔强地吐出一个字:“不——”
制片乐呵呵地说:“拍都拍了,你还能怎么办?”
王泽文脾气上来了,就是不肯:“谁都可以,但是我绝对不接受他这样的。我就是随便在街上盲选一个,都比他好!一个绣花枕头大沙包,不敬业,耍大牌,带坏剧组风气,还敢乱我档期……”
听着他又要开始叨叨,制片抢先一步说道:“你要是能找得到合适的,经费支持,那我也支持。”
王泽文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真的。大家都是为了小钱钱嘛。”制片话锋一转,“前提是快。两天时间,明天晚上12点之前,你要是能把人带过来,我就同意把人给你换了。”反正那个演员没那么大能量。混到人嫌狗厌的地步,是他自己厉害。
这角色剧组找了两个月了才勉强定下,王泽文要是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个合适的武生,那就是他厉害。
王泽文这人,一向自认挺厉害的,换而言之就是充分自信,没点逼数。他满意地将电话挂了,从通讯录中翻找合适的人选,立志于要在半天之内把人定下,好叫制片彻底闭嘴。
他正埋头走路的时候,发现前方人头攒动,细语阵阵。他昂首远眺,才知道原来是一段桥被封了。有摄像机在远处摆着,应该是剧组正在取景拍摄。
王泽文上前随意拍了拍前面的游客,问道:“兄弟,这拍的什么剧呢?什么时候能好?封路的时候合法报备了吗?”
他话音刚落,一个矫健的身影就从他眼前飞了过去。
速度之快,弧度之长,见所未见。
王泽文的嘴还张着,声音却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什……什么飞人?
王泽文一个迅猛扭头,追逐起对方的身影。
寒冬二月,那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应该是剧本要求,连那一件外套都破破烂烂的,像被撕过后再挂到身上。他脸上糊了黑色的媒渍,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有一双眼睛,亮得灼人。
小武生直接从远处的高墙上跳下,越过两三米远的深沟,站稳在路边的石柱上,再紧跟着蓄势一跳,攀住不远处石桥上凸起部位,腰部发力,凭借他那几乎超越人类极限的素质,翻了上去。
跑酷都不带这么酷的!
这人没吊威亚!
王泽文整个愣住了,直到冷风灌进他的口腔,才后知后觉地闭嘴。
这小子可以啊!
王泽文激动起来,觉得自己比龚自珍厉害多了,还没来得及劝天公抖一抖,人才就降了下来,还是直接降在他的面前。
是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