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再一次静谧无声,甚至就连虫鸣鸟叫都被双重的窗户阻挡在外。
这时候,有人从外面敲了敲门。
黎荀落只听到上方有一个略显喑哑的声音响起,“进。”
是钟携的声音。
门被应声推开,单诗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下,还是侧身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有一只手伸出来,指了指她不远处的沙发,声音带着疲惫,指完之后就马上把手摔到了腿上,像是突然没了力气支撑,轻声说,“坐吧。”
单诗默不作声的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点东西,半晌过去才说,“钟姐,是我对不起你。”
钟携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黎荀落却从门口的穿衣镜看清了钟携的脸,倦容满面,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眶都是红的,没有回她的话,而是说,“人带来了?”
“带来了。”单诗点点头,双手局促的握了握,无意识的抠着手上的美甲,“全在门口等着。”
“让人进来吧。”钟携淡淡的说。
一共来了四个,东西全都带出来之后,黎荀落也知道是做什么的了,刺青师.上.门.服.务,不少娱乐圈儿的不好出去,都是让人这么干的。
钟携要刺青?
……为单诗刺青吗?
明明已经无法感受到痛苦,可此刻黎荀落却还是觉得瞬间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上,难受的不行。
刺青这东西,一旦带上了,那就是一辈子。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也挺好。
她不知道时间距离她死过去了多久,想着应该也有段时间了——单诗的胳膊在那次事故当中也骨折了,现下看着却已经完全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样,抱着胳膊一直沉默的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人给钟携操作。
黎荀落看了一眼单诗,心想,还好她在最后一刻把单诗撞开了。
毕竟被带着极强冲击力的长棍穿胸而过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钟姐,你真想清楚了?”在工具刺向钟携的胸口前,单诗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钟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看向旁边进退两难又收手了的纹身师傅,闭了闭眼,说,“动手吧。”
黎荀落不知道她在胸口的位置刻下了什么,但想必也是很重要的。
因为单诗看着好像下一秒要哭出来了一样。
黎荀落这才确定自己是在什么位置了——她好像,就附身在钟携的胸前。
因为那钢针下来的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是要刺向自己眼中一样,在发觉不会痛之后,黎荀落干脆就睁着眼,看着工具一点点变化,只可惜她到最后也没记住是什么纹路。
等人都走了之后,单诗才终于说道,“钟姐,疼不疼?”
“别说废话。”钟携将衣服穿上,因为胸前的刺痛所以眉头微蹙,半晌过后,说道,“发布会什么时候?”
“明天。”单诗简短的说完,站起来又重新坐下,“你……真想好了?”
黎荀落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是听到了钟携短短的应了一声,“嗯。”
单诗嘴唇唇角一颤,眼睛有发红的迹象,可又给忍了回去,半晌,说,“其实你们领证之前,她来找我谈过。”
黎荀落瞬间望向了单诗。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单诗狼狈的垂下眸子,双手再一次的紧握在了一起,说道,“她说你俩离了,说以后你是自由的,说你对我有感情,钟姐……”
单诗抬起头,正要说什么,被钟携抬手打断,说,“还有呢。”
被打断的单诗一愣,钟携这是少有的举动,在她心里,钟携不论是在台前幕后,都是永远的那么淡然且优雅,脸上总是会挂着得体的笑容,不着痕迹的做好一切。
她一顿,刚酝酿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被自己刚才无妄的念头弄得好笑,自嘲一下,乖乖的复述,说,“别的就也没什么了,说希望你以后好好地,让我多照顾你。”
“是她会说的话。”钟携听到这里像是倦了,起身挥了挥手,说,“我累了,你也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