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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简直不可理喻!”
    贺终南看着几欲癫狂的他,吐出这几个字来。
    “可是我与你,终究是不同的。”
    她柔柔的继续说道:
    “你不是我师弟,我也不是你心仪的那位姑娘,就如同此处世界的风狄生和他心爱的那位练终南姑娘一样,哪怕是一模一样的种子,也会结出截然不同的果实。”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占了我师弟这具躯壳,但是你不是他,哪怕到了地下我也要说,你跟他的灵魂截然不同。”
    贺终南瞪着他,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没有人爱你,共鸣?感同身受?你想多了。”
    镜中人看着她,他的周身莫名的弥漫起了一股杀气。
    他突然攥紧拳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在此处,我若要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吗?”
    贺终南冷笑一声:
    “那你最好快点。在这么个不冷不热的鬼地方,连时间都停滞了,继续待下去,只怕一生不老,岁岁年年都要对着你,真是比死都难受。我巴不得你快点叫我升天了,给我一个解脱,来的痛快。”
    镜中人伸出手掌,掌心突然冒出一团红色的火焰。
    “你以为我不敢吗?”
    贺终南平静如常:
    “绝对没有挑衅你的意思,实在是肺腑之言。”
    镜中人见她没有犹疑之色,又将手掌放了下去。
    他的面色柔和了些许,轻声细语的问道:
    “你年纪轻轻,切勿冲动。你师弟他,也许还有法子回来的。”
    贺终南似乎如今对着他有了免疫能力,她冷笑一声:
    “怎么?硬的不行,开始给我使起软刀子来了。行,我听听您的高见。”
    “我说的乃是实话。他当初心灰意冷,所以这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如今他的躯壳虽然已然被我占据,可是他的魂兮还睡在雪中仙里面。换言之,他与我,共享着这副身躯罢了。”
    “你若想唤醒他,便将我当成他,说不定会有些效果。”
    贺终南眼眉一挑:
    “你会如此好心?我若将师弟的魂兮召唤醒了,你岂不是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了?你会做这样的蠢事?我不信。”
    镜中人摩挲着自己的手掌,表情愈发凝重:
    “你可知道,我飘摇在此多久了?”
    贺终南摇了摇头。
    “比你所能想到的时间更久,我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伤心和难过,所以早就已经是垂死之志了。如今你若是能将你师弟召唤出来,那么便是你二人的福气,我自当认命,可是此事并非有十足十的把握,所以,你倘若失败,我也一定会遵守承诺,取你的性命。这笔交易很划算。”
    他盯住贺终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以命相搏,你还敢一试吗?”
    “好,倘若我师弟醒不过来,我这条命也不要了。”
    贺终南将手放开,她突然口中念念有词,对着镜中人使出了风雷诀。
    此处乃是时间静止之处,小风雷诀的雷力从她身体中鱼贯而出,应声对着镜中人猛烈一击。
    他身法灵活,这才躲开。
    “你发什么疯?”
    镜中人对着她责问道。
    贺终南毫不理睬,继续按照浮云的路子对着镜中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她本就是善狠好斗之人,此时心无杂念,火力全开,将镜中人迫的几乎快没了去路。
    他身着黑袍,四处逃窜,好不容易缓下一口气来,这才有了些回手之力,在近处与她身法相搏了起来。
    镜中人的眼中满是不解:
    “我们方才不是说好了吗?”
    贺终南拆了他的招数,急急的向他的脸上攻去:
    “不好意思,我做事情求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如今正是想打架的时候,你多担待。”
    她口中虽然说的客气,可是手上的功法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一手小风雷诀使的又准又狠,转瞬之间,镜中人身上早已腹背受敌,被她击中了好几处。
    幸亏他腾挪转移到位,不至于伤到要害。
    镜中人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几处伤痕,有些怒了:
    “这是你师弟的身躯?你当真不理他的死活了吗?”
    贺终南手下不停,又是一击袭来。
    她落落大方说道:
    “人都没了,还要这具躯壳有何用?!”
    镜中人心头一紧,见她下手狠辣,毫不留情,于是也只得提起十二分精神,与她认真应对了起来。
    两人这才勉力战成个平手。
    镜中人一面应敌,一面心中不由犯了嘀咕:
    自己到底是方才哪句话没有说合适,竟惹的这姑娘不管不顾,出手如此不要命?
    难不成,她当真不准备管她师弟的死活了?
    他这一分神,叫贺终南逮到了机会,她抓住缝隙,给了他心头一击重击。
    镜中人心神俱裂,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贺终南抓住机会,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什么心法。
    她突然自空中画出一道符来,对着镜中人凌空劈了过去。
    那符本就是雷击闪电而成,如今到了他脸上,竟如同隐身一般,凭空遁了进去。
    镜中人一脸惶恐:
    “你对我下了什么咒?”
    贺终南冷笑一声:
    “锁心咒。”
    镜中人脸色骤变。
    贺终南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这咒,我师弟以前用过。没什么了不起,无非是砍在我身,痛在你心罢了。”
    她突然伸出手来,对着自己的另一处手掌就是凌空一划。
    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她脸色未动,镜中人却觉得心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用力袭来。
    他捂住心口,脸色惨白,额头冒出冷汗来。
    贺终南缓缓向他摇来,脸上满是不屑:
    “这才哪到哪儿,这般小小伤口便经受不住,要是我下一掌将自己这半只手废掉,你岂不是要痛的死去活来?”
    她伸出手来,就要向自己的另一只手用力攻去。
    镜中人眼疾手快,连忙止住了她。
    他发现,贺终南此刻的表情简直比自己发狂时更恐怖。
    镜中人深吸了一口气,拦住她道:
    “这是做什么呢?”
    贺终南眼神冷漠:
    “既然不能伤你,那就只有伤我自己了。想来想去,果然还是锁心咒好用,打在我身,痛在你心,可如今痛的是你,倒也不是我师弟,我又可以不伤他的躯体分毫,你说,这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法子?”
    她用力将他推开,几欲发功。
    贺终南眼神狠绝,一脸无所谓的看向他:
    “要不然,咱俩现在就来个痛快如何?我自绝心脉,将原本贮藏在体内的小风雷诀的雷力尽数引爆,如此一来,你的元神只怕也跟着锁心咒一起魂飞魄散了,这样一来,我师弟就能安然归位了,你说是不是个好法子?”
    她说这番话时,语气轻快,眉眼灵动,没有丝毫沉重压抑之意。
    竟是稀松平常,说的如同山边小溪采花饮水一般自然。
    镜中人看着眼前面冷心冷的贺终南,只见她眼角带着一丝蔑笑,言语举止间皆是一股决绝之意。
    心中暗暗叫苦道:
    自己做了这许多事,想不到这贺终南发起疯来,比自己还疯。
    他如今瞧她这副面貌,知道她所言不虚。
    倘若接下来的发展不如贺终南所愿,她或许真的做的出来这和自己同归于尽的举动。
    镜中人本就是极致癫狂之人,行事毫无章法,只求自己心意。
    可如今遇上个比他更加没有章法的贺终南,竟然是一物降一物,疯子遇上疯子,克星遇上克星。
    他是真的头疼了起来。
    贺终南的手已然升起,她的招数已起,随时蓄势待发。
    镜中人只觉得口中苦涩,他第一次莫名心慌了起来。
    他慌忙言道:
    “你等等,我,我有法子,叫你师弟出来,和你说几句话……”
    贺终南的起手之势没有放下,她眼神决绝的看着镜中人,没有丝毫犹疑。
    镜中人艰难的对她吐露道:
    “我没有骗你,我现在就让他出来见你。”
    事已至此,这恐怕是唯一的转机了。
    他将黑色道袍掀起,全数埋住自己的脸。
    贺终南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深怕他耍一丝花招。
    须臾片刻之后,那黑袍突然缓缓打开,露出一张苍白无力、毫无血色的脸。
    那脸虽然容貌俊美,可是却没有一点生气和活力。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疲累。
    贺终南盯着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眼泪突然默默的流了下来。
    她放下风雷诀的起势,三步并作两步,如同兔子一样飞速冲到了那黑衣人的面前。
    贺终南满脸欣喜,一身激动。
    她用力握住对方的手,心中感慨万千。
    “师弟,是我,你还认得我吗?”
    那绝美面容之上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他慢慢定神,似乎在回忆什么,又似乎在找寻什么。
    “师弟,你别急,你慢慢来,我知道你睡了好久,没事的,你现在醒了,你不用急的。我等你。”
    贺终南轻轻将他扶在一旁的大树之下,用尽毕生心力对他温柔说道。
    那黑袍之下的俊俏面容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点了点头。
    他突然挣扎着要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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