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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不说他现在没电脑可用,就算有网上也很难把消息找全,目前连即时通讯软件都还没面世,他还是老老实实读报看期刊比较实在。
    纸媒虽然有滞后性,用作参考也足够了。
    他只是怕步子迈太大扯到蛋,又不是真要从上头学方法找思路。
    宋颂在图书馆蹭到闭馆,背着书包、揣着五十块钱巨款往外走。
    等到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宋颂才想起自己晚饭没吃,只好先找了个路边摊填饱肚子。
    自从大批工人下岗,国家开始大力鼓励个体经济发展,别处有没有发展起来宋颂不知道,至少省城这边的路边摊开得如火如荼。
    宋颂这人很能随遇而安,他吃得了山珍海味,也吃得了清菜小粥,路边摊的炒饭味道一般。
    好在鸡蛋挺新鲜,米饭挺有嚼劲,总体来说还挺好吃的。
    好看的人到哪都占便宜,宋颂帮他妈卖水果都会被人多给几毛,出来吃饭同样也让老板娘热络地和他多聊了几句。
    听说宋颂刚考完高考,热情的老板娘还特地给他煎了个蛋,说是送他的,不要钱。
    宋颂欣然道谢。
    吃饭问题解决了,宋颂一派从容地在街上走着。
    他身上穿着校服,看起来青涩得很,可通身气势不像个没找到落脚点的外地人,倒像是在巡视自己领地的领主。
    宋颂走出行政区,又绕过闹市区,终于看到一条招牌花花绿绿的街道。
    已经是夜里十点,这边的风却依然燥热,仿佛夜晚才刚刚开始。
    自从九十年代初搞了几轮打黑行动,小乡镇可能还有点地方黑势力,大城市的黑暗面却都被压得死死的,基本没法再出现在太阳底下。
    不过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不管是领头的人还是底下的人,能侥幸逃过打黑行动的都悄无声息地“转行”了。
    宋颂一身深蓝色的校服,又臃肿又青涩,瞧着并不合身,和周围那些个霓虹闪烁的“娱乐场所”更是格格不入。
    他丝毫不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贴着“迷路小羔羊”的标签,反而在发廊外站着的高挑女郎咬着烟上前搭讪时含笑喊了声“姐姐好”。
    他眉眼长得好,仿佛天生带着笑,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不由自主地想和他亲近。
    高挑女郎挑眉,难得好心地劝说:“小弟弟,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宋颂说:“我去找个人,找完我就走。”说完他又由衷夸了一句,“姐姐你今天的口红真好看。我刚才在国贸大厦看到模特大赛的宣传,这个比赛很适合姐姐,姐姐可以去试试,万一能拿到冠军呢?”
    高挑女郎笑了,带着笑的声音飘散在弥漫着酒色之气的夜风里:“小弟弟真会说话,以后可别太花心,不然你女朋友会伤心的。”
    宋颂也笑了,没多说,挥别高挑女郎往前走。
    他是来找人的。
    他回到这一年,不能只做几张不及格的卷子。
    钱的事不急,赚钱还不容易?
    他要先把发小洪飞的事解决。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洪飞坐牢。
    有的东西,正路走不通,他不介意走旁门左道。
    反正他从来都不是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颂颂:我抽烟,喝酒,逛娱乐场所,但我是好男孩!
    颂颂:乖巧.jpg
    第5章
    宋颂信步闲庭般走到“娱乐一条街”深处,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歌舞厅外。
    歌舞厅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手臂上纹着纹身,看着就很不好惹,不过走近一看,可以看到他们左臂纹身写着“繁荣”,右臂纹身写着“富强”,特别正能量。
    瞧见宋颂那身校服,其中一个叼着烟的彪形大汉冷眼睨他:“未成年?”
    “我找项哥。”宋颂微微地笑着,从容得不像个高中生。实际上他要是不复读,也确实算不得高中生了,再加上他多了二十年的阅历,看起来自然与同龄人不一样。
    听宋颂这么一说,两个彪形大汉迟疑了,难道项哥有这么个弟弟?以前他们怎么没见过?他们对视一眼,让宋颂报上名字,他们分一个人进去问问。
    宋颂不急不躁地报了名字,耐心地等在夜风中,听着周围隐隐约约飘来的歌声。
    劣质的音响,烂俗的歌词,粗哑的嗓门,廉价的酒精,构成了许多人寂寞又喧嚣的夜生活。
    原本这些东西已经离宋颂很遥远,这一刻忽然又来到了他眼前。
    宋颂正出着神,那进去报信的彪形大汉出来了,对宋颂说道:“项哥让你上楼去,左转上楼梯,找最大的那个包厢就是了。”
    宋颂朝他们笑了笑,熟门熟路地上了楼。
    这个地方宋颂以前来过,前世为了找人帮忙给洪飞减刑,他什么办法都想了,最后走投无路想起他们前两年曾帮过一个看起来不像好人的家伙。
    事实上他们也没帮什么大忙,就是对方的车抛锚了,洪飞正好会修,他也在旁边搭了把手,对方就问了他们姓名,还说以后有麻烦可以来找他。
    项哥本名项仇,一听就是很有故事的人。
    宋颂对项哥的故事没兴趣,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这么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身上。后来宋颂跟着项哥混了几年,等项哥的正经生意稳定下来,他就出去单飞了。
    这些事曾经被顾家翻旧账,说他交好的不是杀人犯就是家里不干净的。
    但宋颂不在乎。
    这些经历是他人生的一部分,虽然很多事他都不太想去回想,可谁帮了他、谁害了他,他心里都有数,他不会因为旁人说上两句就和自己的朋友断交。
    这世上有几个人是干干净净的?
    洪飞是杀人了,可他推开家门看到有人正在强奸他妈,他难道不该冲上去?那人手里有点权利,就卡着洪飞的参赛资格,三番两次勒索之后变本加厉地想要一逞兽欲,根本就是人渣一个。
    宋颂觉得吧,这人该死。
    要是他有后来的人脉甚至能直接给洪飞争取个无罪释放。
    所以宋颂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因为洪飞坐过牢、是个“杀人犯”就和洪飞绝交。
    别人怎么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宋颂敲开了包厢门。
    项哥坐在那里抽烟,见宋颂来了,摁熄手里的烟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宋颂坐下说话。他今年二十七八岁,分明长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叫人不敢靠近的摄人气势,一看就不是正派人。
    这是他的地头。
    据说他是他爸某个情人的儿子,早年被他妈送出国去养大成人。后来他爸被人搞下去了,他的哥哥们窝里斗全斗没了,他才优哉游哉地回来摘桃子,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
    项哥手腕高超,经他一整顿,底下那些个作奸犯科的事少了很多,这不,守门的见他是个未成年还会拦下来盘问,换了别的地儿可不会这么遵纪守法。
    宋颂知道项哥一直在琢磨怎么彻底“上岸”。
    省会这种地方对治安方面只会收得越来越紧,上岸才是正确选择。
    项哥底下的人也都不是十来岁的小年轻了,早没了打打杀杀的劲头,再不收收心转做正当行业,婚不结了?孩子不要了?人到中年,江湖义气就不重要了,还是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项哥。”宋颂笑着喊道。
    项哥打量着宋颂。
    他对这个小孩有印象,因为这个小孩长得着实漂亮,没错,漂亮。在他这地头,不管是来找刺激的还是来找活干的,都不乏帅哥美女,可长成宋颂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更难得的是,宋颂这种漂亮不是软绵绵的,而是暗藏着几分坚韧,叫人越看越喜欢。
    “我记得你。”项哥笑着招呼人给宋颂倒杯果汁,随口问道,“你们遇到麻烦了?”普通学生一般不敢来这种地方,宋颂在这个点过来,估计就是有事求他。
    “还没。”宋颂答道。
    项哥挑眉。
    他觉得这小孩越发有趣了。
    宋颂说:“我想请您帮我对付一个人。”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明天早上我想吃豆浆油条”一样,说出的话却让人眉头直跳,“就是让他身败名裂、牢底坐穿的那种。”
    项哥客观评价:“小小年纪,倒是挺狠。”一般的小麻烦他帮了也就帮了,算是还个人情。这事儿一听就不好办,项哥往椅背上一靠,摇晃着杯里的酒说道,“你能拿出什么东西让我帮你做这种事?”
    宋颂不紧不慢地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自己写出来的三份策划案。
    这是他在省图书馆那边写的,前世他参与过项哥许多产业的管理和转型,自己后来也没少投资各种产业,这种策划案别说三份,就算项哥要一百份他都能拿出来。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他不能一上来就表现得对项哥的所有产业了若指掌,所以他只写了三个比较大众化、看起来谁都能做的转型思路。
    项哥见宋颂有备而来,兴趣更浓,重新掏出根烟叼嘴里,也没问宋颂要不要抽,径自翻看起宋颂写的三份策划案来。
    为了贴合高中生的身份,也为了方便项哥看懂,宋颂写得比较简单,内容也尽量简短,项哥很快看完了。
    项哥深深地看了宋颂一眼,说道:“名字给我。”
    宋颂把那人的名字报给项哥,接着又详细地给项哥讲了对方的工作单位、对方常去厮混的地方以及对方常干的腌臜事。
    “这好办。”项哥咬着烟,说话却不受影响。他好奇地看着宋颂,“不过你就不怕我拿走了你这些方案却不帮你办事?”
    宋颂笑道:“我相信项哥不是那样的人。”他眉眼有着难言的笃定与自信,“何况我十八岁就能想出这样的方案,以后想法只会多不会少,难道项哥是那种目光短浅、只做一锤子买卖的人?”
    “小孩子不要随随便便对人用激将法。”项哥谆谆教诲。他收起三份策划案,问宋颂,“这么晚了,回家还是住酒店?”
    宋颂十分坦然地说:“家不在省城,还没找好住的地方。”
    项哥叫人带宋颂去找个酒店开个好房间,重点强调要干净,这小孩还没成年,别搞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玩意。
    宋颂也没拒绝。
    在他心里项哥始终是可靠的老朋友,虽然这一世的情况和前世不太一样,不过他相信项哥的人品不会因为他重活一世就突然变坏。而且就算项哥不帮他忙,他也没损失,不就几个商业策划吗?他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
    要不是他有着没人能比的变现能力,顾家也不可能捏着鼻子忍他那么多年。
    宋颂跟着彪形大汉到了酒店,舒舒服服地冲了澡,舒舒服服地躺下进入梦乡。
    这一次,洪飞应该不会再失手杀人了。
    他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好觉。
    ……
    首都,顾家。
    相比宋颂的好眠,顾临深再一次从噩梦里惊醒,他大汗淋漓地睁开眼,漆黑的瞳孔无意识地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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