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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女士优先好不好,让女同学先选。”王老师站在队伍的前端,扬着声音和大家商量。
    才高一的男同学,只认识绅士两个字,不懂怎么做,抱怨连连,“那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能不能男士优先啊,我们可挤不过她们。”
    女同学七嘴八舌地回,“谁让你们男同学总在后面挤,打的饭又多,我们不跑快点,好吃的怎么会轮到我们。”
    “小短腿。”男同学发起人身攻击。
    女同学回击,“傻大个。”
    王老师看战火要起,她拍手止住大家的言语攻击,“这是临时的排位,一个月后会有考试,到时候我们按成绩来选位置,可以吗?”
    身为学生,考验的标准,只有成绩这唯一一个硬指标。
    大家立刻没了多余的话语,乖乖地站好,自觉地往前走,眼巴巴地望着教室里越来越少的座位。
    前面的同学进去选座位了,后面的同学往前挪。
    “谢半辉?”王老师站在女生队伍旁边,质疑地问,“你怎么站在女生队里?”
    “……”听到按男女性别站队,习惯使然就站在了女生队里,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男的。“不是混着站的吗?我站错了。”谢半悔给自己找台阶,她往旁边的男生队伍里挤。
    男生队伍本来站得好好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每根萝卜都在盘算着教室里剩下的位置有什么可选的空间。可谢半辉这么一往里塞,就打乱了后面萝卜的计划,自然有人不满,不肯让,往前推,“站后面去吧。”
    开玩笑,站后面,那就是最后一个座位了。
    谢半悔快速地瞄了一眼,找了最宽裕的缝隙,往里一塞。脚底板用力站稳,任别人推,动也不动。
    可耐不住人多,谢半悔还是被挤得晃了几晃,前胸贴着前面同学的后背。还好是春天,这几天倒春寒厚衣服又临时穿上了,还好她有对a……
    站在前面的同学,回头,皱眉,一副被女妖精打扰了诵经念佛的唐僧样子,他往前挪了几厘米,距离谢半辉更远些。
    是戴瀚漠。
    “……”谢半辉觉得男儿命的自己,还没女儿命时混得好。
    女同学挑位置大致在前五排,只有极个别在后面几排,但也不算过分,倒数三四排。男生自觉往后座走,理科班本就男生多些,后面几排占了个满当当。
    乌拉拉坐满后,像一个泾渭分明的鸳鸯锅。那极个别坐在后排的女同学,就像是从辣锅里溅出来的油星子,落在了清汤锅里,飘在表面上,明显得很。
    谢半悔本来打算坐在倒数第三排的,可后面同学嫌她高,她又换到了倒数第二排侧面,靠近后门的位置,没有同桌,她一个人占两张课桌。
    谢半辉这个原身的人缘,不怎么好。
    有个声音在碎碎地念,“这个位置很好,这个位置很好。”
    分了座位,认了每科的老师,新的学习开始进入正轨。
    因为不适应新换的性别,谢半悔一整天没有喝一滴水,没有去过一次厕所,一直忍到晚上下课能回家,打开门第一件事情是直奔厕所,感觉膀胱要炸了。
    “妈,我是双重人格?精神分裂吗?”谢半悔从早上开始,偶尔会听到几道声音,比如在候车亭,她以为那些话是戴瀚漠说的,可戴瀚漠根本没有张嘴,白天在学校分座位后,她又听到了这个声音,且确定不是周围的同学的声音,那么只剩一个可能:这个声音来自于她自己。
    谢半辉在自言自语,他有两种声音。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是头疼不舒服吗?”姚梦兰紧张地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温度是有点高,不会真的是发烧了吧。”
    “没有,就是有点……头晕。”谢半悔知道姚梦兰是个胆子极小的女人,她不想吓坏妈妈,强忍下满腹的疑惑,吃了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谢半悔把昨天晚上从书里掉出来的纸张摊着放在桌上,她靠着学习椅盯着那两行字。
    “我是个女孩。”有个声音在重复字条上的字。
    谢半悔被吓了一跳,立刻往两侧看,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她觉得手臂上要起鸡皮疙瘩了,声音颤抖着对着空气问,“你是谁?”
    “我是谢半辉。”这个声音回答。
    谢半悔摇头,“我才是谢半悔。”
    “你是谢半悔,后悔的悔,我是谢半辉,辉煌的辉。”这个声音虽然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但浑厚发音清晰,“我也在这个身体里面,可是我被关起来了。”
    “你被谁关起来了?”谢半悔问他。
    这个声音说,“我不知道,我出不去,你听到我的声音,我只能听从你的话,除非得到你的授权,否则我是无法支配行为的。”
    “你的意思是,有两个灵魂在这具身体里?”谢半悔吃惊地问。
    这个声音比谢半辉身体发出的声音要轻一些,是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该有的声音,“我遇到了车祸,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我还活着,只是被关起来了,在你到来之前,我动弹不得,只有你到了,我才能睁开眼睛,能用身体发出声音,能行动起来。你是谁?”
    谢半悔镇定了几次,才说,“其实我是疲劳过度猝死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活过来,更不知道为什么会重生为你。”
    “我们两个重生了。”这个声音说,“我们两个都重生为谢半辉了,不对,我原来就是谢半辉。”
    谢半悔捂住自己的脑袋,她哀嚎,“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把我说糊涂了。”
    “太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现在我知道的就是,你是谢半悔,我是谢半辉,现在我们共同生存在谢半辉的身体里,就是我的原身里。”这个声音说,“你别想把我排挤出去,这是我的身体,我不会走的,现在我们只能共存。”
    “说得好像谁稀罕一样。”谢半悔问他,“明明是女孩,为什么对外却说是男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从有记忆力开始,妈就告诉我,我是个男孩,我和你有一样的困惑,明明自己是女孩,为什么要伪装成男孩。”这个声音态度还算好,耐心回答了问题。
    谢半悔清秀的脸上愁云密布,信息量过多,她一下子未能完全消化,“你是怎么骗过所有人的眼睛的?同学们就真的不知道吗?”今天一天,谢半悔和人打交道,没几个认识她的,更没几个关注她的,谢半辉这个原身,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
    “我在学校存在感不高,每次座位在角落里,在班级和学校里几乎是透明人,没有人会关注我,我没有朋友。今天你已经感受到了,很多人并不认识我不在乎我,如果想要瞒过他们,并没有那么困难。”
    “你怎么上厕所的?”才一天,谢半悔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憋炸了。
    “忍着,或者去男厕所,或者穿尿不湿,或者戴尿袋。”这个声音详尽地回答。
    “戴尿袋?就没有人怀疑吗?”谢半悔是想象不到的。
    这个声音说,“我说了我在班里的存在感并不强烈,如果我对别人说我患有疾病,别人不会追究的。”
    “你是真的有毛病啊。”谢半悔在心里默默地念。
    “不要尝试着骂我,不然就是在咒骂你自己。”这个声音说,“今天我试了一天,我走不出去,但你是可以自由的。既然我们已经共存,那么我们该制定守约,你要为我授权一半的自由。”
    第4章
    “怎么个守约法?”如果声音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谢半悔只能接受,并没有其他选择的办法。
    “你擅长什么?”这个声音问。
    谢半悔认真地想想了想,“学习吧。”虽然这件事情她做得并不好,可在所有事情中,还算是擅长的吧。
    “只有这个?”这个声音不确定地问。
    重生前的谢半悔把时间和精力几乎完全放在了学习上,班级里的同学她只是认识并不熟悉,连家里的添了新家电她都是几个月后才发现的。这样一心沉浸在学习中无法自拔的谢半悔,你指望她能擅长什么,谢半悔不服气地问,“你擅长什么?”
    “玩游戏、运动,篮球和羽毛球都不错,长跑三千米和一万米,书呆子,看到这些勋章了吗?”这个声音兴奋不已地宣告。
    “你有朋友吗?我有。”谢半悔负气地呛声。
    这个声音轻蔑地笑,“我不需要朋友。”
    “那我不需要合作伙伴。”谢半悔说,“我不会给你任何授权,你只能发出声音,什么都做不到,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的存在。”
    这个声音哀嚎,“不要啊,求求你了。”
    “绝对的公平是无法做到的,规则我来制定,你听从就可以。”谢半悔短暂地思考之后,她找了张干净的纸张,用笔在上面写着,“周一到周五是上课时间,这段时间由我来支配,周六和周日,可以由你来支配,但是你必须要做到以下几点:第一,不能让身体受伤;第二,不能做违法违纪的事情;第三,重大事情必须听我的。”
    “好吧。”这个声音懒洋洋地回答。
    谢半悔想着是否有其他的漏洞,“你说你被关起来了,我怎么才能把你放出来?”
    “你把找到那两张纸上的字,用红色的笔抄一遍就可以。”这个声音小心翼翼地蛊惑着,“这个是放我出来的钥匙。”
    “那怎么把你关起来呢?”谢半悔又问,既然是规则,就要讲清楚秩序。
    “你用黑色的笔,在第一行字上,画上一个叉子,就可以。”这个声音说,“就算我被放出来,你仍旧是占主导地位,可以强行把我驱逐出去的,我只能听从。对谢半辉这个身体来说,你拥有最高的权限和能力。”
    “这么麻烦。”谢半悔嘴上抱怨着,还是找了根红色的水笔,把两行字抄了一遍。突然她感到头疼欲裂,身体犹如触电一样,抖了几抖。
    另外一个声音越发的清晰,他在舒展着身体,他声音不再温和好商量,伸过懒腰之后,痞痞地靠着铁笼子,“终于从那个旮旯里出来了,我终于是自由的了。”
    “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谢半悔提醒他。
    声音说,“既然是重生,自然是要做从未做到的事情。你对学习有遗憾,可以凭着好记忆力,成为学霸一鸣惊人,我的上一世只是在拼命的躲在角落里压抑、阴郁让自己透明化,既然我们重生了,不如就让自己灿烂一些。”
    这是个十分诱人的提议。
    无论是谢半悔还是谢半辉,都不够光鲜亮丽,他们需要光彩,点亮灰暗的人生。
    谢半悔想了半分钟,说,“可以,但周一到周五是我的时间,你不准随便出现,不准打扰,更不能让我自言自语。”
    声音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他提出了附加条件,“不过你不能喜欢戴瀚漠,更不能对着他的脸犯花痴。”
    “……”谢半悔啊了一声,“你和他有过节?”
    这个声音说,“戴瀚漠这样的人太招人讨厌了,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是信手拈来,我不喜欢他,你不准用我的身体去讨好他,更不准喜欢他。”
    “好吧。”反正戴瀚漠也不喜欢她,她没理由继续坚持的。
    “你是谢半悔,我是谢半辉,你是女,我已经习惯了女扮男,你在前,我在后。往后,我叫你姐姐,你可以称呼我弟弟。”这个声音说,“晚安,姐姐,明天是周二。”
    “晚安。”谢半悔自言自语。
    姐姐是谢半悔,擅长记忆力学习法,功能是丧又积极向上,缺点是喜欢戴瀚漠和运动废。
    弟弟是谢半辉,擅长是除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功能是持续性颓废和社交能力为零,缺点是事事比不过戴瀚漠。
    他们同样是重生,现在在共享谢半辉这一个身体。
    谢半悔是独生女,她并没有过其他的兄弟姐们,不知道有兄弟姐们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可现在,她有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他们是共同存在的。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谢半悔死而复生,最初以为重生是上天怜悯她小小年龄就猝死,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可谢半辉呢,他车祸去世同样重生,重生到原身身上。他们像是被一个看不到口的袋子,给装在了同一个麻袋里,非要让他们学会生存、共赢和呼救。
    谢半辉说,他知道自己是女孩,但是并不知道为什么姚梦兰要让他女扮男装,他用红色水笔写下这两行字,是准备制造成意外车祸死亡,来解脱这扭曲压抑的一切的,可他没死,他重生了。
    谢半悔这边的版本是,她在挑灯夜读后透支身体,体力不支后猝死的,重生后叫谢半辉。
    谢半悔在本子上,梳理着关系:不管是谢半悔还是谢半辉,姚梦兰和谢光荣是他们的父母,这点是没有变化的;他们一直是在高一到高三这个阶段;而对于高一之前的事情,大多是记忆不清的。
    姚梦兰为什么要让女儿女扮男装呢?谢半悔为什么会和谢半辉共存呢?是谁召唤了他们呢。
    谢半悔和谢半辉,其实是一个人,对吗?
    还是说,她其实重生了两次?或者是重生了一次,魂穿了一次呢?
    书本是新发到手里的,谢半悔把课本翻了几翻,有几道题,看眼选项便能知道答案,用铅笔勾选答案,翻到最后面几页对答案,果然是正确的。
    在重生三天之后,谢半悔发现了自己真正擅长的事情,她记忆力很好,能记得曾经做过题的所有答案。这无疑是带着小抄本的重生啊,是作弊的呀。
    谢半悔真实有个小抄本,不过是叫摘录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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