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等下。”薛六六听得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拼命摇晃傅玄肩膀,“你疯啦,宗主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啊,万一动起手来,不小心伤着琴寂怎么办,你居然还要带他一起?还有宗主洞府外常年刮大风下大雪,没个灵力护体——”他说到这顿住,担心地询问道,“对了,你什么境界啊?灵力护体能不能做到,做不到的话你可不能去,会被冻僵……还有,除了易容术,逃命术精通不精通?我们宗主可是很凶的,万一他动起手来,不到筑基中期的修士下场绝对会死的很惨——”
“没事,他不会动手的。”琴寂朝他笑了笑,又看向那几名玄灵宗弟子,“所以很可惜让各位锻体修炼的机缘泡汤了。”
*
走过一段路,其中一个弟子越想越奇怪,压低声音问向旁边人:“不对啊,‘锻体修炼……’那句话不是我们还没遇到傅师兄他们的时候说的吗,按道理讲,他不应该听得到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瞧见了疑惑。是有点奇怪……然而没多少人放心上。
他们不是没有观察过这位叫琴寂的青年,只是对方外表平平无奇,勉强称得上清秀,一般修士结丹后光从外表上就能瞧出不同,而能够隐藏气息及这项特征的,唯独化神境以上修士。
但这人又怎可能会是化神境?
毕竟整个修真界里,除了他们宗主,就只有星珩君抵达了化神境。
说到星珩君……有不少在宗门待的时间比较久的弟子都注意到了。
这人明明不是星珩君,可聆听别人说话时的侧颜,还有举手投足间的一颦一笑,颇有几分星珩君的影子,这不是长期模仿都做不出来!
对此,不少人心中对青年的印象加深了一分不屑。
照猫画虎,不三不四。再崇拜人家也没有这样的啊!
洞府外,寒风凌冽,刮在身上时犹如利刃一刀刀刻过皮肤,刺骨的寒冷。
“宗,宗……宗主主主主……”几个弟子冻得话都不利索了。
裹紧衣裳,往前走几步,却被结界挡了下来,但是始终没有回应。摆明了“啥都不听,啥都不行,让他们赶紧滚”的态度。
一名弟子颤抖着嗓音说:“宗,宗主……玄灵宗有大事发生,澄敛君让我们来请您出关。”
这话飘在风雪中,轻若鸿羽,很快被掩盖。然而过了半晌,天际荡下一道低沉飘渺的声音。
宗主给出了回应:“澄敛君?他为什么自己不来?”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不敢啊!全宗门都知晓澄敛君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您!
但当然不能这么说,弟子支支吾吾半天:“这是因为……澄敛君他有重要的事忙,很紧急,抽不出空来……”
宗主发出一声低嗤,令众人都不禁心惊了下。好在之后便没了动静,想来是不屑再同他们多言。
“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宗主他好像生气了……”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薛六六浑身瑟瑟发抖,干笑着说,“我们再逗留下去,万一惹宗主发火就不妙了是不?”
“说,说的对,澄敛君说他还有别的法子,也不是一定要请宗主出关,我们走吧……”
“等等。”眼看众人就要往回走,琴寂叫住了他们,“来了就走,岂不是白来一趟?”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清越又熟悉的声线,让相隔结界另一头打坐的人一下子睁开了眼。
目光遥遥掠过,留下了一刹那的注视。
“那你有何办法?”傅玄侧眸轻蔑地睨向青年,他当然知道后者毫无办法,却还要问这个蠢问题,对青年印象更加不好。
可青年却笑了起来,眼皮子薄薄掀起。他没有理会对方语气中幼稚的敌意,仍旧神情从容。沉稳的表面,还隐隐透着点儿肆意嚣张。
……诚然易容术修炼的再厉害,终究也是假的,所以随着那双眸抬起,看见灰色的琉璃似的瞳时,宗主原本半合着的眼一瞬间睁大。
薛六六看看傅玄,又看看琴寂,正打算说些什么,只听后者道:“左右我可不想白来一趟,不就是请个人出关?一刻钟里,我喊也能把他喊出来。”
这番言语可谓大不敬了。
“琴寂!”傅玄叫了一声,紧接着后怕地压低声音,“你闹什——”
话音未落,风势比先前愈加冷冽恐怖,众人立马御法抵挡,傅玄扭头斥骂:“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么说话宗主他必然是听到了,你让我们所有人都陪你一起遭殃吗?”
说完,他就一顿。因为他清楚地看见,青年所站立的位置无风,连头发丝没动一下。相比起他们狼狈吃力的模样,这人简直称得上是矜贵从容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风只往他们身上吹?
很快他心底的疑惑就有了解答。
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在下一个瞬间呈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宗主出来了。
一道颀长的素色身影,径直地走了出来,拉起琴寂的手腕,回头就要把人带进结界中。
全程没有片刻抬头,亦没有只言片语。
就在众人无师自通地以为宗主这是要把人拖进去灭口时,他们看到琴寂在进结界的前一秒,猛刹住脚步,对着宗主的背影轻飘飘地开了句:“说好的我要是离开了玄灵宗,就绝不再同我说一句话,更别让我再想着来洞府找你,你绝不让我进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