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周清梧其实已经十五岁了,但是瘦得跟豆芽菜似的,长期营养不良让她比同龄孩子矮小许多,而她救下来的人看起来十八九岁样子,和她干瘪身材不同,已然生得玲珑有致。白皙姣好的身体让周清梧烧红了脸,别过头紧张地替她穿好衣服。
只是光换衣服远远不够,她伤得很严重,呼吸微弱得很。那腰间伤看着很不好,脑袋那里也不知道到底多严重,如果就这样不管她可能还是会死。
想到这周清梧立刻转身打开柜子,从最底层掏出一个小木匣子,木匣子,里面是她所有的家当,有一枚她偷偷藏起来的玉佩。那是爹娘留给她的唯一念想,除此之外还有几枚铜钱。就这么点钱是不够请大夫的,周清梧转身看着床上的人,唇不自觉抿紧,最后还是把玉佩拿了起来。
只是准备出门时看到被她扔到一边的衣服,沉默了下,她走过去拿起衣服仔细看了看。之前急着给她换衣服没管她带了什么东西,现在一看发现她身上还有一个钱袋子。
里面有几粒碎银子,周清梧数了数,大概是三四两左右,但是除了碎银子还有两张金箔,在周家村别说金子,银子见的都不多,能用金箔的绝对是富贵人家。跟着父母外出见识过不少,周清梧知道这两张金箔至少能换二三十两银子。
许多年没见过这么多钱,周清梧看着和手里的玉佩,她有些沉郁地望了眼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最后她还是从里面拿了一些碎银子。
她的动作很慢,仿佛这简单的举动耗费了她很多力气,把银子攥进手心,她又小心把银子和玉佩收好。
周清梧并不想不经过别人同意动用别人的东西,可是对方这模样必须赶紧看大夫,而她舍不得那玉佩。
这事耽搁不得,周清梧给床上人喂了水,立刻锁好门急匆匆往外走。这个时辰村子里会有人去镇上做工,她可以坐村头葛三叔的牛车去镇里找大夫。
她低着头脚步急促,路过邻居刘大婶门口时被刘大婶瞧见了,看着她这么行色匆忙,便唤了她一声:“清梧丫头,一大清早这么赶着,出什么事了么?”
周清梧性格孤僻,再加上不会说话,几乎从不会和别人交流,但是这个人待她很好。
听了她的话,周清梧停了下来,随后伸手比划着:婶婶好,我想去镇上,急着赶葛三叔的牛车。
刘大婶听罢神色缓了些:“可是又没粮了?”
周清梧垂眸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村口方向打着手势:婶婶,我先走了,回来再和您聊。
刘大婶点了点头笑着示意她走,看着小姑娘单薄的身影逐渐远处,她收了笑有些不忍心地叹了口气:“好好的丫头命苦得很,怎么就说不了话了呢。”在村子里过得简直不是日子,往昔可爱灵气的孩子被磋磨成这般阴郁孤僻。
“娘,又看到清梧了?”刘氏的大儿子听到自己娘的话,出声道。
“是啊,急匆匆地说是要去镇上,赶葛三叔的牛车,估计家里那些粗粮也没多少……”说到这刘氏眉头一蹙:“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周大川看他娘突然变了神色不由好奇问道。
“那丫头都没多少银钱,出去从来都是走去镇上,怎么舍得坐牛车呢?”
周大川一听也是愣了愣,村里的牛车他们除非赶集回来物品沉重,或者是手头宽裕了,不然也不常坐,毕竟三文钱也可以买三块饴糖了。
察觉不对劲刘氏就有些担心,但现下正忙碌,得等到那丫头回来仔细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清梧一路穿过半个村子,遇到了同村人,有的只当看不见她,也有的带着些顽劣的笑意喊她一声,说着小哑巴这是去哪里云云,她也不在意。
时辰还早,葛三叔在那里整理牛车,看到周清梧时有些惊讶:“小哑巴,你要做啥嘞?”
周清梧指了指牛车,葛老三会意:“你要搭牛车啊?”
看周清梧点头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见状葛老三笑得露出一口牙:“稀罕嘞,你竟然也会坐牛车,不心疼钱啦。”
周清梧抿着唇,伸手比划着,神色有些急,又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
葛老三和周清梧交流不多,但是她做的这些动作他还是能猜出意思。
同村也有人一起去的,大多明白她的急切,只是看到周清梧都有些惊讶。一些讨人嫌的和葛老三一样,七嘴八舌逗弄周清梧,以此为乐子。
周清梧低头不语,那边说话的人看她不搭理有些兴致缺缺,“小哑巴,我们在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应一声?”
“哈哈,你都叫人哑巴还指望别人应?哈哈”
“哈哈”其他人都被这种笑话逗乐了,笑声粗犷无忌惮,和周清梧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葛老三也笑着看了眼周清梧,随后扯开嗓子吆喝一声:“得赶路了!”
周清梧个子小,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低着头看着自己打着布丁的旧布鞋,心思并不在这些四处找趣味的人身上,她有些担心那个人,她不在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事。
从周家庄到青阳镇有十几里路,牛车速度并不快,但比起她自己赶十多里路还是要快一些。葛三叔瞅着小姑娘抬起头时不时往前张望,随着时间流逝面无表情的脸上那焦灼之色越来越重,偏她自己未察觉。
思忖了下,葛老三抬起鞭子甩了下吆喝一声,牛顿时跑了起来,车颠簸得厉害但速度快了不少。
等到他们到了镇上,小姑娘最先跳下牛车,急急忙忙掏出三个铜钱递给葛老三。
葛老三看了她一眼,粗糙厚实的大手伸过来,抓了一个铜板把她手按下去:“快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