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陆留空手中抢回手机,言简意赅的打:“是真的,在一起了,谢谢。”
陆留空看着他打,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发送的按键点下去,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江瑜把手机收起来,想了想:“不过主流舆论还是不太接受同性恋的,不知道我雍大的教职会不会受影响。”
陆留空像是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儿,斩钉截铁道:“不会。”
江瑜有点惊讶:“为什么?”
“如果你的校长是个老古板……”
陆留空顿了顿:“那我就给你们学校捐几栋楼。”
——语气平静自然表情沉稳淡定,仿佛在说:“没有哪个校长能拒绝一栋楼,如果有,那我就捐两栋。”
江瑜:“……”
不愧是陆留空,居然能拿出如此清新脱俗不做作的解决方案,他表示叹服。
不论当事人如何平静,这条微博确实如深水炸弹,一时激起飞流无数。各种争论从来没缺过,恶心一类的词已经听厌了,江瑜甚至收到了一些迷惑的发言,比如:“出生率如此低,还搞同性恋,真是自私自利,缺乏社会责任感。”
对此,江瑜压根没有麻烦陆留空的公关团队,他晒出了克拉特纳国际会议的邀请函,并反问:“我和我的伙伴刚刚完成了合成芳基与氢键的构建导向,这一研究成果极有可能用于包括黄酮甙元槲皮素在内的多种药物的化学制备,或许可以挽救成千上万的生命,难道我为之努力的这些,对社会而言,比不上一个孩子?”
这条微博很快被顶上了热搜,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偶有的风言风语江瑜全然不在乎,因为他在忙着另外一件事情。
当年九月,恰好是高二那个柠檬伏特加味的酒吧之夜的纪念日,陆留空光明正大的定下了一座郊外的老式教堂,他穿上纯白的礼服,挽着他高中时代便恋慕着的情人,走过纯白的绒毯,在绚丽的玫瑰窗和老式的黄铜琴管下宣誓,交换白金雕刻的戒指。
江瑜当晚正式宣布退圈,他更了最后一条微博,照片里,阳光透过橡树的遮盖,穿过素色的窗棂,在教堂大理石的地面上洒下一地灿金,江瑜端着橙黄色的鸡尾酒,他难得穿西装却没有佩戴任何装饰,陆留空则半跪下来,在他伤疤纵横的手腕上烙下浅浅的一个吻。
陆留空垂着眸子,问:“会很疼吗。”
江瑜反握住他的手,笑:“亲的我很痒。”
*
你记起烟草苦艾味的酒吧
我解下钢带的腕表
我牵着你的手,和苦涩的过去和解
从此坦然自若,不具任何谣言或中伤。
*
五年后。
雍大开学复课后的第一个礼拜,刚入学的菜鸟们路过教学楼,发现某个大教室门口挤满了人。
现在已经快到下课时间了,不少老师提早放学,别的教室门庭冷落,菜鸟们好奇的踮起脚尖,从清透的玻璃窗外向里看去,看见里头捏着粉笔板书的男人,不由哇了一声。
理工科不少教授都拥有岌岌可危的发际线,这位却好像基因错乱,一头乌发异常浓密,和整个雍大的画风格格不入。他穿着很简单的蓝格子衬衫,粉笔字清秀漂亮,正个人都带着一种儒雅的文气,偶尔有学生课堂提问,即使结结巴巴,他也微笑着示意同学接着往下讲,看上去温和又好说话。
偶有学姐路过,看着花痴的菜鸟小学妹,不由扑哧一笑,打趣道:“我们化院的江老师,帅吗?”
菜鸟们小鸡啄米式点头。
“江老师带研究生哦。”学姐指:“你要是厉害的话,考他的研,就可以天天见面啦。”
小学妹不由面露向往。
江瑜退圈五年,大范围脱粉不可避免,但就和他极其诡异的星途一样,他还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收获了一批极其诡异的铁杆粉丝。
别的粉丝:“集资!打榜!爱哥哥。”
江瑜的粉丝:“上雍大!考雍大的研!爱哥哥!”
别的粉丝:“看电视剧,看电影,蹲男神综艺。”
江瑜的粉丝:“看论文,看资料,蹲男神上国际高水平会议。”
……然而他们一旦成功,就不得不接受哥哥变成老板的现实,从此一入科研深似海,从此帅哥似路人,她们一般在实验室就乖乖改口,上了微博贴吧就各种乱叫,事实上,江瑜不止一次遇见过他请小组吃饭,妹子们喝的昏昏忽忽,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哥哥你真是秀色可餐。”的尴尬局面。
听到学姐介绍这些,菜鸟学妹期待的搓了搓手,不由八卦:“对啦,听说江老师有一个特别帅的男朋友,你们有看到过吗?”
“不能算男朋友啦,他们已经结婚了。”
“在情人湖哦。”学姐给她指:“每天都开车来接江老师回家,你现在过去可以看见哦。”
于是小学妹们提起课本就往情人湖跑,但是雍大太大了,树木又多,每条道看上去都差不多,她在湖边上弯弯绕绕的小路里拐了好几圈,拦了好些学长学姐见面,才气喘吁吁的,终于赶在他们回去之前到了停车场。
她们到的时候,江瑜恰好敲下了陆留空的车窗,然后他俯下身子,旁若无人的和车里的人来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