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谢识的时候,是在17岁。徐初檐从小因为是孤儿的原因,内心十分的敏感,对待周身的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就算身边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依旧不为所动。
久而久之,就算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也让人望而却步。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认识了谢识。
谢识是转学过来的,和自己不一样,他半路杀进班级里却没有让班上的同学排斥,反而全部都十分友好的欢迎这位新来的同学,而偏生那么巧的,他们成为同桌。
这位新同桌并没有引起徐初檐太多的兴趣,然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渐渐的讨厌起谢识。
不仅仅是因为他每天上课打瞌睡吃零食,还因为总是打架斗殴,每次上课上到中间的时候就闯进教室里,浑身都是滚了操场之后粘上的泥土。
徐初檐最后对他改观,是在一天晚自习放学之后,他因为突然下雨而被困在教学楼里。因为性格原因也没有找其他的同学共用一把雨伞,想直接淋回去。
他一下楼,还没来得及闯进雨幕里就被溅进来的雨水打湿了鞋。突然的,身后漆黑的楼道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起走吧?”
谢识走到光源底下,让徐初檐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和平时一样笑起来十分的肆意洒脱,眼角微微挑起,一颗痣点在眼尾,看起来多情又薄情。此刻他额前的头发乱糟糟的,没规矩的趴翘着,手里拿着一把雨伞,纯黑色没有LOGO,被主人拿在手里荡来荡去。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和谢识第一次说话,和他想的一样,面前的少年声音都带着些稚气。
“不用了,我家不远。”事实上,他家离学校隔了好一段距离,但是撑同一把雨伞,对徐初檐来说过于亲昵了些。
而面前的少年见他这么回答,吃惊的指了指外面如瀑布一般的大雨,说:“这么大的雨,淋回去肯定会感冒的,没事,我就送你这段路。”
谢识的态度很明显,虽然说话很让人觉得没有距离感,但做起事来却非常利落。
他不由分说的抓住徐初檐的手臂,撑起伞就带着他往雨里走。
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黑色的纺织物上,身边的少年比自己矮上一点,只能将伞撑得高一些。姿势有些别扭,但他走起路来像是个在家后院散步的少爷,闲散又随意。
徐初檐拿过他手里的伞,说:“我来打吧。”
“行。”谢识一口答应了,双手背过身去,更像个大少爷。
谢识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路上的步伐很轻快,嘴里还时不时的哼起歌来。出乎意料的,他唱歌很好听,徐初檐听不出什么走不走调,就是觉得他的音色很好听。
伞有些小,两个人挨得很近,空气中除了泥土被打湿的味道,徐初檐还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味,想要细嗅的时候却又溜走了。
在一个路口的时候,徐初檐停下来,走到一家超市门口将伞还给谢识,说:“我家就在附近,不用走了。”
谢识看着紧闭的超市大门,疑惑的问了好几次,最后扬手和他说了再见,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隔着雨幕,徐初檐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沉默了半晌,最后沿着街道跑起来。
徐初檐只记得那天的雨是真的冷,但是他心里却像是被什么其他的东西填满了。
从回忆里渐渐抽离,徐初檐看着窗外逐渐变换的夜色,慢慢的闭上眼睛。
身旁的助理江映此时说话了:“知衍,听说对家那边,最近有所行动。”
江映跟着徐初檐这么多年,从最开始的荧幕小白达到现在的辉煌,办事水平逐渐提高,传达的消息也没有假的。他既然这么说,那么这个行动很可能会进行。
进入娱乐圈这么多年,徐初檐已经看遍了各种脏污的东西,能够走到现在这个成就,自然也免不了要经过各种人的污害。
他闭着眼睛听完了一整串的计划,嘴角慢慢勾起,不屑的笑了一声:“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这个办法还没过时呢?”
“要不要反击?”这位对家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挖坑等着徐初檐跳,江映也是见怪不怪。只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试图打压,让他不堪其烦。
“不,”徐初檐沉默了很久后笑了笑,抬眼斜斜地看着窗外:“就照他们计划的做。”
目送房车缓缓驶出视线后,谢识走进酒店,一整天的通告让他有些疲累,以前看电视上的明星光彩照人,现在真正从事这一行,才觉得哪一行的钱都不是那么好赚的。
前台的工作人员可能是被他一身的狼藉吓了一跳,偷偷的看过来,而谢识回头看着这一路过来滴在地上的水渍,不好意思地对着他笑了笑。
电梯里人性化的安装了一块巨大的镜子,谢识随意的照了一下,才知道为什么前台会像见鬼一样看着自己。
此时因为室外冰冷的天气,他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头发还滴着水,如果是在冬天,他都不怀疑自己头上会不会形成一个冰柱。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样貌放在普通人里算是出内拔萃,但是在众星纷纭的娱乐圈里,他就变得不足为奇。唯一能让人有记忆点的也只有自己眼尾的一颗痣,使他稍显寡淡的脸上多了几分识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