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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那个时候我还在上中学,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是姑妈她早就做过一次,后来才让我来给她做这种脏活……”
    听见越泽哥哥的话,季融融一时间愣住。
    她突然就想起之前去看沈外公的时候,老人家突然就抓住她的手,将她认成了“灵灵”,又像是中邪了一般,不住的叫她快走,别被“他们”害了。
    ……原来是这样。
    越岭自顾自的说下去:“回来的路上我问过越泽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说不知道。”
    季融融也沉默下来:“……”
    “不知道”,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已经是越泽能给这个弟弟的全部善意了。
    不管丛玉做过多少恶毒的事情,可她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这个儿子。
    全世界都可以唾弃她,可她是越岭哥哥的母亲,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一定是很不好受的。
    但偏偏季融融长到这样大,从来都是身边的人围着她转,她几乎没有任何安慰别人的经验。
    想了很久,季融融才开口道——
    “越岭哥哥,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全世界所有的坏人都一样,都长得穷凶极恶,做起事来心狠手辣,被抓起来都是罪有应得的。”
    “但是我最近在电视台实习,看了很多的采访,翻了很多的案件卷宗,我才发现,好像很多‘坏人’都不是我想象中那样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有被丈夫家暴几十年、一辈子忍气吞声、最后还是忍受不了毒死丈夫的女杀人犯,也有性侵男学生、法律拿他无可奈何、最后清清白白退休养老的名师……这两种人,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呢?”
    “我也不懂这是为什么,所以后来我就想,可能这个世界上根本上就没有好人或者坏人,只有好事或者坏事。你妈妈可能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她也许只是、只是做了一件坏事……”
    季融融说到后面都有几分语无伦次了。
    她并不想为丛玉辩护,只是本能的不想让越岭哥哥伤心。
    原本一直静静听着她说话的越岭,在看见小姑娘急得语无伦次、一张白净的脸蛋胀得通红时,眼眶里也泛起了几分湿意。
    越岭将脸庞转向一边,过了许久,他才轻声开口道:“我知道的,她是个好妈妈……融融,谢谢你。”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会劝她回来自首的。”
    ***
    等越岭换完了衣服,季融融便陪着他回到了楼下的餐厅。
    这家酒店本就是越家的产业,也许是越泽先前就和酒店说了,两人走进餐厅的时候发现偌大的空间空无一人,显然是已经清过场了。
    季融融猜越泽大概是有些私密话想和越岭说,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你看你哥哥,他现在排场好大哦。”
    身旁的越岭笑了笑。
    只是等踏进包房时,季融融和越岭两人都微微愣住。
    坐在包房里的,除了越泽,还有坐在主位上的越父。
    看见这两人愣住的模样,越父笑了笑,温和道:“坐下吧。”
    季融融犹犹豫豫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出现错了场合,明明是三个越家男人的晚餐,她夹在中间实在是如坐针毡。
    季融融偷偷去看饭桌上的其他人,发现越泽和越岭两人同她一样,脸色紧绷,显然也是对越父的出现有些意外、无所适从。
    只有越父,他看起来心情是真的不错,找服务生要了菜单,又亲自多点了几个菜。
    餐桌上气氛实在沉闷,于是季融融只能舍身取义,强扯着嘴角开始活跃气氛:“越叔叔是不是嫌我点的菜不好呀?”
    越父闻言,看了她一眼,然后笑道:“融融,你又忘记了。”
    季融融反应过来,赶紧改口:“爸。”
    就算是和越泽结婚了,她也老是忘记改称呼。
    越父看着她,笑起来:“融融,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就喜欢到处招狗逗猫,你爸妈还和我开玩笑,说是将来你要是嫁不出去,就把你嫁给我们家越岭。那个时候我就想,将来我们家可有的热闹了……你看,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在我们家了。”
    季融融脸上的干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菜还没上呢越泽他爸怎么就喝醉了?
    好好的当着哥哥的面说要让她嫁给弟弟的话……这是怕她回去不被家暴吗?!
    越父又看向坐在自己左右手两边的两个儿子,突然道:“这是我们父子三个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吧?”
    这话倒是没错,当年就算知道了越泽的存在,可那时越泽还是沈越泽,他是不认越家的。
    等到后来越泽回到越家认祖归宗,越岭马上便出国养病了。
    这兄弟俩,一直都保持着王不见王的状态,今天竟真是这父子三人第一次坐下来一起吃饭。
    越父想了想,然后道:“我们父子三人喝点酒吧。”
    说着,他又看向越岭:“阿岭,你喝红酒,我和阿泽喝白的,可以吗?”
    越泽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一旁的季融融,道:“这里有一个酒窖,你让经理带你去,你最懂红酒,去挑一瓶好的来。”
    笑话!季融融怎么可能懂红酒,她除了吃其他一概不懂。
    但显而易见,越泽这话是有意给她机会逃离这样的场合,于是季融融忙不迭的站起来,“好,我这就去。”
    只要我跑路了,尴尬的就不是我。
    季融融是真的不懂红酒,因此跟着酒店经理去酒窖之后,她直接挑了一瓶最贵的,让经理送去包房,然后让经理顺便说一声,她突然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了。
    回想起刚才的修罗场,季融融仍有几分心有余悸。
    反正她死也不会再回去那间包厢吃饭了,是以她一回到房间,便立刻打开手机点了两份外卖压压惊。
    结果没想到越家父子的这一顿饭吃得格外的久,等季融融吃完了外卖,看完了两集电视剧,又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越泽才被人扶回房间来。
    闻到他身上的浓重酒气,季融融被吓了一跳。
    越泽很少应酬,更是从来不喝酒——至少季融融从没见过,没想到头一回见他喝醉还是被他爸给灌的。
    季融融赶紧跑去给他倒了一杯白水,满脸担心的递给他。
    一看小娇妻这副模样,越泽忍不住笑了。
    他接过那杯水喝了一口,然后又凑过来在她的唇上亲一口,“我没事,你去玩吧。”
    “唔……”季融融嗅了嗅充盈在鼻息间的酒气,看来狗男人的酒量还不错嘛。
    越泽进了洗手间,季融融也跟过去,靠在门边问:“他们两个也喝醉了吗?你爸爸好好的干嘛灌你酒呀?”
    越泽洗过了一把脸,眼神看起来清亮了不少。
    听见季融融的问话,他笑了笑,然后道:“可能是有话想说吧。”
    今天席间越父数次欲言又止,看起来像是有无数的话想要对他或是越岭说,只是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越泽能猜到他要说些什么,不外乎就是希望他能和丛玉和平共处之类的话。
    只是这对越泽而言永远不可能,所以他自然也当作什么都没有察觉。
    季融融想到自己先前在越岭哥哥房间里时,他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心情便再次沉重起来。
    没想到……连越泽妈妈当年的车祸都和丛玉有关。
    其实她对早逝的沈阿姨没有半点印象,每次宋教授提起这个好友的离世时,季融融顶多就是觉得有些惋惜。
    如今知道她车祸的真相,季融融心里突然就觉得难受极了,为越泽。
    原来他妈妈的死并不是意外,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可惜他妈妈的生命还是断送在他十八岁的那一年。
    看见小傻蛋望着自己的眼神,越泽不由得失笑,眼神却温柔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蛋,问:“怎么了?”
    季融融晃了晃脑袋,然后重新看向他,眸子亮晶晶的:“如果……你妈妈能看见的话,她会满意我这个儿媳妇吗?”
    越泽一听便笑了出来。
    小锦鲤这句话看似是疑问句,实则是反问句,还是那种稍不留神就要送命的送命题。
    他凑过来,亲了小娇妻好几口,然后道:“她肯定会觉得我中了头彩。”
    被狗男人的彩虹屁美到了,季融融极力压住忍不住要翘起来的嘴角,“哼,你就是逗我开心!”
    其实刚才那句问话一出,越泽便猜到先前越岭对她说了什么。
    季融融大概是也知道了他母亲车祸背后的真相。
    念及此,越泽又看向她,低声问:“我这样抓住不放、不依不挠……你会觉得我太冷血吗?”
    “怎么会?”季融融赶紧摇头,恨不得指天发誓表明自己的立场,“无论你想要她怎么样,都是她应得的!我一定一定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见小娇妻这副模样,越泽忍不住笑了。
    恋爱中的人似乎都是这样,哪怕冷淡如越泽,也时常看着小妻子微笑。
    他摸摸她的脑袋,然后道:“这边的事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你不是还要实习吗?别耽误电视台的工作了,你今晚就回去吧。”
    这几天季融融虽然人在粤海,但都是24小时standby状态等电视台那边派活。
    “啊?”季融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结束了?”
    按照商战电视剧里演的,最后不是应该正反两派主角来个大决斗,这才能完结吗?
    越泽给她解释道:“这边的违规招投标和之前的车祸都已经开始立案侦查了,我们等结果就行了。”
    无论如何,丛玉是跑不脱了。
    他唯一需要等待的,只不过是她会选择何种方式罢了。
    季融融眼巴巴的看着他,“我回去了,那你呢?”
    越泽安慰她:“晚上我先送你去机场,这边的事情有几天时间也够收尾了,到时候我再回去。”
    季融融哀哀戚戚的叹了口气,然后便跑回了房间去收拾行李。
    她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本以为自己能帮上越泽什么忙,没想到却是帮了个寂寞。
    不过季融融很快就重新高兴起来。
    来粤海一趟,除了见到狗男人,她还见到了越岭哥哥,这样想来就一点都不亏了!
    其实季融融来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来的,根本没什么东西可收拾。
    所谓的收拾行李,也不过就是她抢了越泽的行李箱,然后把自己这几天在粤海临时买的衣服和日用品都收拾进去。
    越泽将她落在浴室里的新睡衣拿出来,随手叠好然后帮她放进行李箱里,“丢三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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