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袖点头,笑道:“回头煮绿豆沙放点进去你吃吃看习不习惯。”
说着又去看许应带回来的另外几样药材,看到有一袋贴着“五指毛桃”标签,忍不住笑起来,跟他说起同事的闲话,“我们中医科的厉医生,他女朋友是呼吸科的舒医生,据说最喜欢和这个煮的鸡汤,有股淡淡的椰子味。”
许应看看着树根一样木头,难以想象它煮汤能好喝,将信将疑的应了声,又问苏盈袖这几天有没有想自己。
苏盈袖点点头,又道:“对了,我同事有个忙,你看方不方便帮。”
她将傅医生的事说了,许应没多想就答应下来,又笑她:“以后你可以多在朋友圈宣传宣传,我也不用费心去找案源,等着苏医生给我当经纪人就能吃饱饭了。”
苏盈袖嗔怪地拍拍他,觉得它很促狭。
“阿盈,来,我抱抱。”说着伸手将人拉进自己怀里,然后长长舒口气,“真舒服。”
顿了顿,带着几分试探道:“看在我那么辛苦的份上,今天不赶我走好不好?”
苏盈袖愣了一下,有些犹豫,“我是不打紧,可......你才回来,不回去看看叔叔阿姨,是不是不太好?哪有这样当儿子的。”
许应伸手掐一把她的脸蛋,“怎么会,他们最喜欢你了。”
“恨不得我不回去,就跟你黏在一起。”他笑眯眯的,瑞凤眼的眼尾一勾,流泻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来。
苏盈袖瞧着,觉得这人是在有心勾引自己。
第94章
苏盈袖一时心软, 许应就名正言顺地有了一夜留宿权。
屋里很安静,连平时能捣乱的大橙子也不在,一对年轻男女互相对视着,空气里的气氛慢慢就变得粘腻起来。
苏盈袖看着许应, 许应看着苏盈袖, 越是看, 越是离得近了,最后在沙发上亲作一团。
身下的沙发柔软宽大, 是几年前苏盈袖特地换的, 当时刘敏身体不好,不能出门,但很喜欢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这样的沙发很舒服。
她趴在许应身上, 一开始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压坏他, 但很快就没了顾虑, 因为顾不上。
许应一手按着她的背,一手五指伸开,穿过她的乌发, 牢牢扶住她的后脑勺, 坚决不让她离开。
柔软的唇舌在嬉戏交缠, 苏盈袖觉得自己的呼吸在慢慢被攫取,直至每一寸呼吸都充满他的味道。
这个亲吻绵长而深入,直到他们不得不分开,许应还含着她一瓣嫣红的嘴唇,轻轻一张口,就看见她微肿的红唇上淡淡的水渍,在灯光下有些反光。
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是憋的,也是羞的,她甚至不敢和许应对视,微垂着眼,睫毛颤颤,让许应忽然便想起风中的含羞草。
“阿盈。”他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唤了声她的名字,“不行了?”
苏盈袖抬眼去看他,看见他满脸都是笑意,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小看了,哼了声,伸手去揪他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许应笑吟吟的任由她揪自己,没想着躲开,反正她用的力气也不大,跟挠痒似的。
只是她满脸红云含羞的模样让他心神止不住的荡漾,还有那双眼睛,像是蒙着一层水雾,他看见有小小的自己在眼底若隐若现。
“阿盈,我们结婚好不好?”他脱口道,说完愣了愣,随即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我们认识第一年在一起,第二年就该结婚了,第三年......”
“......你是不是想得太早了?”知道他往下要说什么了,苏盈袖连忙从惊讶中回过神,打断他未说完的话。
许应嗔她一眼,“哪有早,人家认识三个月就领证的都有。”
苏盈袖眨眨眼睛,“那是别人,不是我们,你等明年再和我说这话。”
“明年?”许应反问道,“真的?”
苏盈袖点点头,她从不怀疑他说的话,至少在此刻,她能确定他是真心的。
既然这样,她也不会糊弄他,“等明年,你还想结婚,我就嫁给你。”
她说得郑重,让许应觉得这是一桩很重要的约定,心里不禁一动,某处软肋像被戳了一下瞬间就软下眼神和声音,“那你给我写个协议么,明年嫁给我?”
苏盈袖歪着头,声音清脆娇俏,“你少哄我,我说的是明年你还想的话就如何,可不保证我一定嫁给你,说不准到时候你又不想了呢?”
多巴胺分泌增加,爱情来势汹汹,诺言脱口而出,虽是真心,但也可能容易改变,谁知道三个月的热恋期一过,他会不会觉得这件事是个负担。
苏盈袖不敢也不愿意考验人性,“顺其自然不好么,口头约定就好了嘛,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别的都好说,这个就......”许应想起她过往对自己的每次戏弄,心有戚戚,“挺信不过的,我怕你到时候跑了。”
苏盈袖被他气笑了,伸手去捶他,“我要是想跑,你以为一张纸就能阻止我么?”
“主要能自欺欺人。”许应眨眨眼,满脸正经的回应她,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叫她名字,“阿盈,你亲亲我。”
行吧,亲亲就亲亲,苏盈袖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愿意顺着她家老男人的。
只是这一亲,就让许应心底那把火拱出来了。
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抬升,苏盈袖一愣,随即身子开始僵硬起来,“许、许应......差不多就、就好了吧......”
看她有些慌乱的模样,许应先是觉得好笑,继而促狭心起,非但没放开她,还挺了挺腰,苏盈袖的感觉更加真实且明显了。
她的脸孔愈发涨得通红,像弹簧一样从许应上方离开,迅速下地,抬脚就踹过去,“臭流氓!”
许应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小腿,光洁滑腻的肌肤在他手心里滑过,留下淡淡的触感,只有苏盈袖觉得被他握过的地方像被火灼烫过似的,热得很。
她转身就要跑,却被后来从沙发上起身的许应给抓住,再度在沙发上滚成一团。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发生那件事,亲累之后,他们缩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空气又渐渐变的正常起来。
许应觉得耳朵有些痒,非要苏盈袖给他掏耳朵,拗不过,只好让他如愿,拍拍腿,“躺下。”
她的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许应仰望着她,轻轻的笑了声。
苏盈袖掏耳朵的动作很轻柔,舒服到许应后来就这样枕在她腿上睡着了,说着说着话发现没人应了,这才知道他是睡着了。
她也没把人摇醒,而是略微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坐姿,靠在沙发上,拿过茶几上的一本书,慢慢看起来。
许应睁开眼,看见的先是一个淡黄色的书本封面,书名写着《产科人麻醉必读》,苏盈袖看得认真,偶尔翻一页,根本没察觉他已经醒了。
后来还是许应自己不愿被忽视,出声问道:“书就这么好看呀?”
苏盈袖被他冷不丁吓一跳,愣了半晌才定下神来,嗯了声,“比你好看,还有......”
“醒了就起来,去洗漱。”她说着动了一下腿,示意他该起了。
许应做起来,替她揉了揉腿,然后黏在她身边靠着,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眼神瞥向她手里的书本。
“椎管内分娩镇痛。”他逐字念出标题,然后问苏盈袖,“这就是无痛分娩么?”
他看到正文中有一句是“椎管内麻醉是目前最有效的分娩镇痛方法”,于是有此一问。
苏盈袖点点头,“是啊,我们医院一般是采用腰硬联合麻醉或者单纯的硬膜外麻醉,每天会有两个麻醉医生上妇产科的班,主管无痛分娩和无痛人流。”
“那岂不是很忙?”许应疑惑道,“能忙得过来么,我记得你们科每天都很多人生孩子?”
“但不是人人都打无痛呀,有一部分人是不愿意,害怕打麻醉会留下后遗症,还有的人是麻药过敏打不了,还有些是好不容易熬到开三指能打无痛了,结果又飞快开到七八指,来不及打就要生了。”苏盈袖解释道。
说完又笑起来,“其实无痛分娩是造福所有产妇的技术,你不知道,生产的痛有多难忍,麻醉医生跟我说过几次,每回去产房给产妇打无痛的时候,看到的都是神情狰狞的脸孔,在她们生产结束恢复平静之前,她是分不清谁是谁的。”
“再怎么坚强的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忍不住的,躺在产床上跟疼痛对抗的时候,每一个妈妈都毫无形象,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尊严,有的人假宫缩开始得早,到能打无痛的时候,她们可能已经痛了很久很久。”
“如果你见过刚生产完的妈妈,她们衣服和皮肤上经常会沾到血液、排泄物或呕吐物,初产妇第一产程很多都在十个小时以上,会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只有无痛能让她们稍微舒服些,能睡一觉,为接下来的娩出胎儿积蓄体力。”
“但有的人,她的丈夫和亲人并不同意给她用上,可能是觉得贵,毕竟医保不报销,也可能是害怕影响到孩子。”苏盈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许应听得脊背都有些发凉,他握着苏盈袖的手,“那不生了......是不是就没事?”
“傻子,你问过你家祖宗么?”苏盈袖好笑的看着他,“你也别说丁克,多少年轻时候要丁克的家庭到了四十多岁以后就开始后悔的,有的男人还因此理直气壮地出去包二奶养外室,能真的丁克下来的有几个?”
“需要忍受没有儿孙承欢膝下的寂寞,忍受外人的猜测和议论,还有家人的催促和劝解,甚至是长辈的以死相逼,能顶得住压力的有多少?更别说□□,这是要符合很多规定的。”
老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与延续了几千年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对抗,需要常人难以企及的勇气和毅力。另一方面,繁育后代是一项生物本能,苏盈袖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与之对抗的必要。
至于许应担心的那些,“怀孕到生产的确有很多可能发生的危险,但也只是概率罢了,现代科学条件下,死亡率已经很低了,你认识我这么些日子,听说母婴双亡的次数有多少?”
许应摇摇头,又哆嗦一下,“别死啊死啊的,不好听。”
“好,快去洗澡吧。”苏盈袖笑眯眯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拍拍,跟哄孩子似的。
许应嗯了声,接着又磨蹭一会儿,这才起身,“我下去拿换洗衣服。”
苏盈袖在他起身之后想起一件事来,忙道:“客房的衣柜有给你的家居服,你找找。”
许应愣了一下,转身笑着换个方向往客房走,客房也有衣柜,装着闲置的被褥,许应看见一套短袖的家居服,还有一盒新的内裤,忍不住有些脸热。
但很快又美滋滋起来,果然他家阿盈再贴心不过了。
凌晨,苏盈袖睡到一半又惊醒,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雨点敲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而屋内一片漆黑,连空调的声音都听不见。
电卡没电了?苏盈袖想想,不是,上周刚充了几百度的电,不可能那么快就用完,应该是整个小区都停电了吧?
她举着手机电筒起身拉开窗帘,果然窗外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连路灯光都看不见一星半点,只有风声和雨声在肆虐,苏盈袖不清楚停电停了多久,只知道屋内的积蓄冷气慢慢消散了,变得有些热,她干脆打开一半窗,带着雨气的夜风涌进来,卷走最后一丝闷热。
苏盈袖满意地躺回床上,刚躺下,房门就被敲响了,“叩叩——叩叩——”
声音很有节奏,苏盈袖想忽视都不行,于是她只能叹口气,又爬起来。
门刚打开,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她看见许应正抱着一个枕头站在门口,“阿盈,下雨了,还打雷。”
苏盈袖嗯了声,问他:“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你害怕吧?”
“是啊,我怕。”许应抱着枕头,回答得格外理直气壮。
苏盈袖:“……”我要是信你那就真是见鬼了:)
“所以我想和你睡。”许应接着道,说完就要往里挤。
苏盈袖急忙伸手推他,“……不行不行,我还没同意!”
许应立刻停下来,有些委屈地望着她,“我真的怕,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不要我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苏盈袖明知道他说的大概率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心一软,阻拦他的动作就没这么坚决了。
许应见她态度软下来,顿时一喜,搂着她肩膀就往里走,口里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苏盈袖不太敢信他这话,但心里也没有什么排斥情绪出现。
她把他带来的枕头放在床中间,鼓着脸严肃道:“说好了,不许过来。”
看着她这么孩子气的动作,许应忍不住笑出声来,苏盈袖顿时有些恼了,“不许笑,再笑就出去!”
“好好好,不笑,不过去,我一定守规矩。”许应忍住笑,正色道。
“哼!睡觉!”苏盈袖哼了声,往床上一躺,许应也跟着她躺下,肩并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