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策马从宫门进去,直接进了大殿。
新帝死了。
死在新年的前一天夜里。
谢然没想过动他,毕竟祸不及子女。
太子妃和国公已死, 这个小孩儿留着就留着, 若是哪天起了心思, 再杀也不迟。
殿内的龙床上盖着白布。
“主子。”任惜没有绕路摄政王府,已经提前到了。
谢然只消看了一眼, 确定人真的死了, 便直接出了大殿。
外头雪花还在飘,昏沉的夜色压下来,隔着长街的热闹传进来已经很是像窃窃私语了。
“怎么死的?”
任惜拱手,“在晚膳里发现了□□。”
谢然淡淡应了声。
任惜道, “主子, 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恐怕不少老臣都要以为是您杀了新帝。”
小孩儿死了固然可惜, 但是说到底不过是命不好。
主子实在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干,一弄不好却要被群臣围谏。
寒风带着雪花扑朔,凛冽的像把刀刃。
谢然眼底薄凉, “会是谁杀了人呢?”
任惜飞快的思考起来。
杀新帝这件事情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做。
如今刚在北戎和倭寇围攻下修生养息, 那些老大臣不会这样做, 新臣子由主子一手提□□,也不会如此做。
皇族贵胄被主子杀了一大半,想来也是没有胆子的。
不,那剩下的人更不可能做到了....
不对,也不是所有老大臣都不会这样做。
新帝不是正经的皇家血脉....
那有人可能就会因为恨主子所以想杀了新帝....
但大部分老大臣也不可能这么不理智,如今局面,能修生养息不内乱才是最佳选择。
那就只有皇族的疯狂拥趸了。
可是皇族已死光, 图名图利这样做都并不划算。
那到底会是谁呢?
任惜陷入思索之中。
谢然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儿噙于唇齿。
他翘了翘唇,眼角眉梢都是冷意,“找。”
“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个人来。”
任惜精神一振,领命下去。
谢然立在薄雪里,一动不动,很快他的发梢上肩上落满了一层白色的雪,谢然伸出手,敲了敲大理石栏,惊掉了簌簌寒雪。
或许,这是找到碧茛的最后线索。
*
娇娇是次日才被告知了消息。
“怎么就给死了?”娇娇面色变了又变,她给谢然系好腰封。
谢然沉声,“还在查。我今天晚点回来。”
娇娇点头。
谢然垂下眸,低声询问,“你想当皇后吗?”
娇娇摇了摇头。
“那夫君想当皇帝吗?”
谢然抬眼,“无所谓。”
....
新帝年不足三岁,便中毒而死,自然入不得皇家寺庙的。
但其实有他无他在早朝上区别也就是皇位上有人无人,丝毫不影响别人争论。
谢然站在了高台下首,听着一众大臣争争吵吵。
他一记冷眼看过去,面上不带丝毫感情,下面一众渐渐闭了嘴。
“当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杀害先帝的真凶。趁机作乱者,杀无赦。”
一句话浇熄了下面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也有大臣是真在考量。
老臣颤颤巍巍跪下,“国不可一日无主,请殿下登基。”
谢然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如今大权也在他手上,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
有了第一声,便有第二声。
很快,下头乌泱泱跪了一片。
有几个没有跪下的还在思量。
谢然抬了抬手,“本殿不准备登基,自今日起,本殿暂代朝政大事,帝王之事,交由六部以及宗人府。”
一些跪着的老臣心慢慢放了下来。
他们虽然跪了下来,但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呢?
毕竟新帝死了,谢然就能名正言顺登基了。
刚刚过完年关的玉京城又挽上了一片缟素。
百姓民心惶惶了小半个月,却发现生活没什么变化。
*
娇娇的身体自春尽了,入了夏便越发不爽利。
原先是只有一个太医驻扎摄政王府,到现在摄政王几乎把整个太医院都搬到了摄政王府,如此还不够,摄政王张贴榜单千金求名医。
娇娇卧在床上,出神瞧着窗外一丛绿竹。
她身体越发不好了。
也是,算算当初两年无碍,当初被掳走了昏迷大半年,如今又是半载已过。
她被掳走的时候也并没有好好休养,两年只怕是也不太够了。
她摸了摸小腹,感受着里面另一个生命的跳动。
估计等它出生了,她也就差不多了。
娇娇像片落叶,就等着夏天过完,秋天一到,就要落到地上。
谢然越发忙了。
他还在找碧茛,不过三个月,他几乎把整个皇宫都翻了一遍。
都杀新帝的真凶早已被找到,是废皇后的人没错。
但是离着碧茛却始终还差着一层薄薄的纸。
谢然从来不说这些,只是越发早出晚归,
娇娇轻飘飘叹了口气。
喜儿端着药进来,“小姐。”
娇娇看过去,眉眼纤弱好看,她整个人瘦极了。
娇娇喝了药,又从拿了颗蜜饯含在唇齿中,慢慢嚼着。
“夫君呢?”
“今日殿下去了玉京城外的皇家寺庙。”
去寺庙干什么?
娇娇神色微动,她让喜儿把她的首饰箱子拿过来。
她捡出几个成色不错的金饰,“叫人融了打个长命锁。”
喜儿接了过来,面上有些难受。
娇娇笑了笑,“哭什么呢?要哭也别当着我的面哭啊。”
喜儿空出一只手忙去碰脸,却什么也没有。
娇娇唇角笑容清浅。
喜儿也抿出个笑,“小姐怎么总爱逗人啊。”
*
皇家寺庙。
一队卫兵迅速围住了整个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