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对封离一见钟情后抢回魔宫,差点杀了前来劝告的相国,杀了若干以为魔君傻了就有机会取而代之的乱党……
呵呵,过得还挺充实。
书房里,封容批着积攒下来的重要机密,头也不抬问:“相国的伤还没好吗?”
衣白含蓄道:“那时君上震怒,下手自然重了些,如今已经已经可以走动了。”
这震怒就离谱。
封容目光暗了暗,执笔批完一本公文,啪的丢开拿过下一本,冷声念:“把大夫叫过来,还有盯紧玉昌城那边。”
*
常言道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可每个旧人也有过新人的时候。
那时正是新婚,沉嫣看着狼狈不堪的少年跪在面前。
他遍体鳞伤,精疲力尽,雪白的衣裳浸染鲜血,柔顺的长发也被烧了大半,狼狈不堪地跪伏在她的面前。
像只打架惨胜的小猫。
她知道封家想要什么,但她不在意。
权力就像绑上彩色羽毛的玩具,一群猫尾巴高高立起,围着她急切地喵喵叫,但玩具的所有者兴致缺缺,也并不在意手中的小玩意儿有多珍贵。
这些小猫中,封容是最漂亮,最凶猛,也最用心的。
他的美丽无可挑剔,凶猛也不容置疑。杀了她其他的后宫之后,又不远万里去了危险的极炎溟渊,摘下罕见的结缘花送给她。
这是一种可以让两个人心灵相通的花,有主花和次花之分,他献出的是主花,自己服下了次花。
病猫般形容凄惨的少年轻轻吻了她的裙角,神情淡漠,低首敛眉,轻声念:“君上,您已经掌控了我的全部心神。”
“我一个便胜过您所有的侍嫔,您不需要多余的东西,所以我就把他们杀了。”
好吧,姑且把这个当做他“请您多看看我”的撒娇。
沉嫣一直都忙得很,闭关提升自己的境界,提升好便专注推演术式,凝实魔气,一定程度后再去闭关,如此反复,这也是她觉得治理魔域或者争权夺利很乏味的原因。
这些并非永恒,追逐这些与水中捞月无异,唯有得证大道才是正途。
但封容还是让她抽出了宝贵时间去哄哄他,追其原因大概就是“这只小猫很想很想她能摸摸他,那她就摸摸好了。”这个心理。
这一摸就不可收拾了。
冰琼阁中,香气醉人。
这是一股幽淡而清冷的香气,混杂着清冽的酒香,像是浸了落英的山涧寒潭,萦绕鼻尖使人心旷神怡。
沉嫣豪饮一大白,已微微有些醉意。
她举杯笑:“这酒确实不错。”
普通凡酒于她而言与水无异,能让她醉的酒极少。琼浆玉液给她带来了短暂愉悦,沉嫣笑过后,歪着脑袋想,她的境界还是不够啊。
会为了短暂的舒适而欢愉,总有些被打脸了的感觉。
封容端坐在她对面,几杯酒下肚脸不红气不喘,看她在想些什么的模样,道:“这酒是我百年前酿的,君上若是喜欢,我还有一些。”
沉嫣道:“不必,我尝过滋味便可,酒很好,你自己留着吧。”
封容捏着酒盏咽下酒水,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没醉,他依然端坐而衣冠齐整,可粼粼水眸如弯月,望着她时含情盈盈,怎么也不像平时他那副高洁淡漠的样子。
“君上不喜吗……是不喜对这酒产生了喜欢的感情?”
他问:“君上会怕自己太沉醉了吗?”
沉嫣说:“大抵是有违修行的道。”
封容笑了下:“君上莫忧,这也是修炼呢,您坦然地喜欢过,享受过短暂的欢愉,最后从中超脱出来,才能证明您对道的坚定不移啊。”
“虽然蛮力的压抑,可您的心里依然是喜欢的,这样也算不上超脱,您觉得呢。”
沉嫣眉间微微一挑:“可你心里在说,‘要是君上能一直喜欢我就好了。’”
封容缓缓眨了眨眼,饮下最后一口酒,然后从容起身走到她身边跪下,近身渡了她一口。
他的手并没有固定住她,前倾的姿态是柔顺而被动的,只要沉嫣偏首,他便碰不到她了,可沉嫣没有动,就这样坐着接受了他的渡酒。
小口小口的渡完酒后,他伸手抚了抚她垂落在肩上的一缕青丝,然后笑了下,又凑过去吻她,生疏而小心。
亲吻之后他把自己的发冠解下放在小桌上,将头发捋到一侧,垂下脑袋,展示一头如云的青丝给她看。
“君上要摸摸我的头发吗?”
像是为了回报她给他摸了头发一样,他也给她摸。用一副特别清冷,特别正经的嗓音悠悠道:“我每天梳头时都想着您。”
这家伙到底是喝醉没啊?
姑且把这个看作是“君上请别追究我了”的撒娇吧。
封容的长发是相当漂亮的,乌润柔亮,如瀑布,如软缎,沉嫣接受了这个诱人的撒娇。
指间丝凉柔滑的触感像是水,面前美丽如白鹭的少年垂头时显露出一种青涩又脆弱的魅惑感,纤细的颈下延伸出骨感的锁骨,令人颇想对他做出些什么。
可封容毫无自知之明地微微眯起眼,一副安然被她抚弄的闲适模样。
他身上的高傲冷淡被转化为一种脆弱柔和的气质,真如一开始所说的那样——
您掌控了我的全部心神。
面对这个一副予取予求表情的绝色尤物,沉嫣问:“在我之前,你有喜欢的对象吗?”
封容咕咚把脑袋靠在她肩上,手臂松松的环住她,声音低柔:“君上,我没有过别人。”
他睁开眼,里面波光潋滟又干净安宁,雪后初晴一般明净。像是回忆一般地过了会,才道:“按照人间的说法,我是干净的——这是元阳还在的意思吧?”
沉嫣冷静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在遇到我之前,有没有属意的魔或者人或者其他的生灵。”
她还把范围扩大到了生灵了。
封容肃然回答:“假如是像在意您一样的在意别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抚着少年的长发,问:“那你有一起长大的同伴吗?和你一般出色的,你在意过吗?”
“我有个庶弟……虽然是庶出,但族里曾考虑过让他入宫,这让我有些在意。”他说时神色平淡,丝毫没有说起手足兄弟时的温情。
沉嫣想起来封家很在意血统的嫡庶之分,想必那个庶子应当是出色至极才能让封家考虑是否让他入宫。
封容拧眉,口吻依然沉静:“因为杀了他族里肯定会责怪我,而忍下他太难为我了……我和他关系并没有好到兄友弟恭的程度。”
他把脸往沉嫣的衣领里蹭,像是寻求安慰的小小猫,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喃喃自语:“我也没办法要求君上不要太花心,但只要我是最好的一个,君上也就看不上其他的吧。”
啊,这家伙撒娇起来意外熟练啊。
真不愧是封家地位崇高的嫡长子呢。
沉嫣一只手就把他给推倒了,被她按在席上的少年脸有点红,乌亮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看她。
“君上……”
他有点困惑地念:“您要破了我的元阳之身吗?”
沉嫣:“你醉了。”
她听见他心里满满都是“君上要睡我了。”这句话,不由微囧,觉得他是真的醉了。
封容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还打算自己脱衣服献身。低首扯着系带,手有点费力地捏着衣服解着,她听见他在小声咕哝:“君上稍等……等我解开衣带就来服侍您……”
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搞的,这衣服解了半天也不见得解开了,反而被他弄得乱七八糟。衣衫不整的同时,衣料又很倔强地挂在身上。
而这样更是吸引人想对他做出些奇怪的事来。
漆黑的发丝愈发衬着露出的胸膛白皙精致,那半个肩头看起来比任何雪白的糕点更可口,他目光迷离,眉目清澈,整个就是让人兽性大发的凌乱美态。
沉嫣这时候听到的他的心音是“衣服好难解……”“解不开……”
她没有多余的绮思,或者说,如果只是想和她行房,直接对她说“君上,我可以与你欢合吗?”比较有用,暧昧不清的暗示反而容易被她忽略。
因此,现在沉嫣在想——原来封容醉酒了之后反而是稀里糊涂很容易被骗身的傻瓜美人吗?
这样傻傻的还能保持元阳之身至今,封家确实很不容易啊。
沉嫣都能想象得出相国为宝贝儿子的贞洁担惊受怕的样子了。
她也有点醉了,心中不复之前的清心寡欲,看着少年宽衣解带而解不开的秀色可餐模样。她想了想自己的身份,想了下他的身份,最终选择压住他亲亲脸,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看他伸手抱住她真要献身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你醉了,好好休息吧。”
说罢,拂开他的手起身,招来侍从吩咐照顾好贵侍后便径直离开。
此时封容还想挽留已为时已晚。
……?
是他不够美貌吗?为什么都醉了还不上他啊!
明明已经把他推倒了,又压住他,还亲了他啊,为什么不接着继续了呢?
结缘花能心灵相通的是表层的心音,且过了一段距离就失效了。是以在沉嫣离开后,封容面无表情地起身,冷眼一扫,上前伺候他的侍从手一抖,无声退开。
他理理衣裳坐正,把长发撩在身后,撑额想着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为什么君上离开了,而不是撕掉他的衣服欢好。
然而东想想西想想,想了好一会儿身上的情欲还没有褪下去,他决定还是先去沐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