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衍本就是只要除魏诏一人,在精力和时间上,暂时还不打算对付北朝,慷慨接受北帝的示好。此事也就压下。
但对于魏诏的声讨,却久久不曾停息,世人先是厌恶他挟持天子北上,致使金陵城破,陆首辅以身殉国,后是在南帝寿宴上行刺,无论真假如何,他一言一行都已代表北朝,一朝做错,险些把北朝拖下去,史书上注定将他列在秦桧之后,路高之前,是为天下一等罪人。
风波渐渐停息,一切都尘埃落定。
第四年入夏,引章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宝宝。
产房里血气未散,梁衍跪在床边,轻轻吻着妻子额前的湿发,握住她的手,说:“以后咱们不生了,一儿一女够了,你也别让我担心。”
引章虚弱极了,无力伏在锦被之上,模样娇软,说哪儿还有力气回复他。
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大多臃肿虚浮,引章孕期里仍是纤细婀娜,明明什么都吃,什么都补,却怎么也增不胖,临产前几日,引章察觉有人在看自己,慢慢睁开眼,见黑夜里梁衍睁着双乌瞳,久久地盯着她,不可谓不吓人。
梁衍怕她出事,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反过来还要引章开解他,只是到底怕,等孩子呱呱落地,他心口一松,也就放心了。
回头等引章醒来,有力气了,把女儿抱来,夫妻二人脑袋凑在一起看,梁衍说,“鼻子像我,眼睛像你,嘴巴也像你。”
米粒般大小的婴儿,甭说五官还没有抻开,眼儿都眨不开,二人却越看越是回事儿,比儿子刚出世那会儿还高兴。
没几日,等引章精神好些,细罗奴和苏氏先后来探望她。
细罗奴来得迟,如今她跟徐承志纠缠得紧,一日都离不了对方,但始终未见二人成亲,情人之间的事,引章不过问太深,但与细罗奴的交情,却一日比一日深。当年魏诏借细罗奴之口说出妇人假孕一事,细罗奴难免有与魏诏牵扯的嫌弃,但她为人如何,引章深知,更知魏诏的手段,其中怕是她被诓骗了,并未再多想。
魏诏刚死的那一阵子,引章仍是心怀芥蒂,几乎每夜都要做一场噩梦,一触她身子,满是冷汗,令人心惊。后来,梁衍亲自带她到魏诏尸体面前, 男尸并未被大火烧焦,依稀可辨其面容,右手一根拇指缺了半截。
见到魏诏的尸体,引章真正安心。
当日她与魏诏在金銮殿的始终,却不曾告诉过任何一人,梁衍心下虽有疑惑,但不曾主动过问。
细罗奴一来,就急着要去看小杏儿,当初阿虎出生时,也未见她如此热络,可见心中对女儿家爱极,引章含笑看着熟睡中的女儿,背后却似长着一双阴沉的眼,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白天里,无由来的打了一个寒战。这种感觉不是一次两次,这四年里时不时会生出这般奇异的古怪,感觉那双眼睛一直游离在院落之外,似乎想要冲进来,可又碍于什么,苦苦徘徊在外……
好似院子外面徘徊着一个游魂。
这念头一生,连引章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信世间有轮回,却对鬼怪之说敬而远之,不愿触碰。
细罗奴之前曾打趣道,“你这儿莫不是添了冰窟,每次一进来,都像是睡在寒冰里。”
引章想了想,把戴了四年的佛珠揭下来,放在女儿襁褓旁边,以期护着她,别让寒气入了她的身子。
送走细罗奴之后,丈夫还未从衙门里回来,引章慢慢睡在女儿的摇篮旁边。夜色渐渐浓重,睡意由深入浅,似有人来,引章以为是丈夫回家了,想去迎接,但这一觉睡得着实深长,眼皮粘合在一起,怎么也揭不开。
引章想,还是睡觉要紧。就又慢慢睡过去。睡梦里,感觉却一直不曾散,丈夫似乎进屋了,没什么声音地走到她跟女儿附近,只停留了一会儿,手欲抚她脸上,倏地,女儿啼哭起来。
引章睁开眼,便见梁衍一脸窘迫地站在面前,手还捏着她鼻尖儿,本想趁妻子熟睡,逗弄她一番,谁料女儿不配合,要坏他老爹的好事儿。
没办法,自己生的自己负责,梁衍驾轻就熟哄着女儿入睡,引章见入夜了,夜风凉起来,吩咐婢女将门窗关严。
夜间,引章给女儿喂完奶,才让乳娘抱到隔壁屋中,一只骨节有力的大手从她腋下抄过来,时轻时重地揉着一对肥美的奶子,梁衍低头蜷在她颈窝里,唇舌舔弄乳尖,勾出一泡泡乳汁,引章无力抓他的臂膀,指甲微微嵌入结实修长的臂膀,陷入情欲的纠结,“不行,月子还没出。”
“不进去,就吃你下边的小嘴。”
引章怀胎叁个月后,梁衍就把肉棒插进水多的小逼,后来她身子重了,性欲也涨了,日夜都离不开男人的精液,把奶子浇灌得大如木瓜,该细的地方细,无处不让梁衍爱极,只恨白天要在衙门里坐堂,抽不开身,若不然,无时无刻不囚着她在床上摇臀揉奶。
但到了月子里,还是要注意些分寸,梁衍没舍得插进去,就让引章趴在桌上,屁股高高翘起被梁衍大手捏着,他扒开妻子的股缝舔穴,双手不忘揉两颗雪奶。
引章被男人玩得不亦乐乎,小穴里流了好多水,沾湿梁衍沐浴过后换新的亵衣,正是入醉时,夜风呼啸门窗,掠过枝头,发出似哭似泣的叫声,引章往梁衍怀里缩了缩,梁衍担心她受凉,抱着她入帐,揉弄许久才止,引章已是累极,沉沉入睡,却是半梦半醒间,忽见床畔一抹黑沉沉的身影,许是觉得在梦中,少了一份可怖,引章躺在被窝里睁开眼,那人在床帐外来回徘徊,目光投过帐子,有一双阴鸷又极为温柔的眼睛。
似曾相识,但引章一时想不起来,身后男人手抚上来,在薄被之下无意识揉着一对儿奶儿。引章奶汁多,孕期里就经常被男人舔到喷奶,眼下更是流出了好多,梁衍手里一摸湿了,睡得迷糊糊,还覆身上来,压她在身下,如小儿般埋首吮吸流乳汁的奶子。
引章被吸得很舒服,赤裸的双臂抱住梁衍的脖颈,耳边又响起呜呜幽咽的号声,引章目光微微错开,落在帷帐上,正见人影猛地探来,口中呼号,声厉如恶鬼。
他张牙舞爪扑上来,却又被什么束缚,被拖出屋舍,狠狠踉跄一下,慌张张地从怀里掏出东西,小心翼翼放在窗台上,之后,便被铁链拖出院落,梁王府,离金陵越来越远。
引章恍惚看见一条深长的路,那人摇摇晃晃地走,腹部插着一把刀,右手在流血,有一根手指断了,手脚被铁链困缚,身前身后是黑白无常,押着他上黄泉路。
许是发现有人在默默注视她,那人慢慢顿足,鬼差往他身上抽了一鞭子,立即皮开肉绽,好可怖的样子,但他仿佛一点都不疼,僵硬的身躯慢慢扭过来,他有一双狭长阴鸷的眼眸,可是看过来时,比桃花还要烂漫温柔。
引章一惊,睁开眼,天亮了。
婢女在廊下走来走去,脚步放得很轻,清晨的柔声照拂在屋舍的瓷器锦被上,昨夜古怪的梦还有残留。
引章抱着不可信的态度,推开窗看出去,窗台上,一包微微余热的栗子酥映入眼底。
引章头皮发麻,瞬间呆立在原地,便这时,窗底下探出一颗小脑袋,四岁的小世子阿虎趴在窗台上,睁着一双圆漉漉的杏眼,小手捧着栗子酥过来,“娘亲快吃,爹爹早起带我买的,可是娘亲一直不起来,阿虎忍不住,多吃了一块。”
引章问道,“阿虎,告诉娘亲,刚才可有什么叔叔来过?”
阿虎托腮细想,摇头道:“并无,爹爹大早上就出门了,托我好好照顾娘亲和妹妹。”
引章抚了一下他的小脸,“阿虎真乖。”
忽然一只大手探过来,勾起阿虎抱在臂弯里,另一只手却抚上引章纤细的腰身,梁衍抬起她的下巴,往她唇上轻啄,眼中带笑,“你们娘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阿虎却捂住眼,“爹爹又要轻薄娘亲啦。”
梁衍弹了一下儿子的小脑门,“怎能是轻薄,这般跟爹爹说话?”
阿虎扭着脸要娘亲抱抱,梁衍却要跟一孩子拈醋,让乳娘抱走,又搂着引章在窗边亲亲搂搂,半晌,引章伏在他怀里,细细的喘气,杏眼泛起水光,“不成,才刚是早上,昨儿晚上你才刚吃过。”
梁衍却捉住她的小手抚下身支起的硬物,“又饿了。”语气巴巴的,让引章有些可怜他。
梁衍抱引章抱进屋,身下垫了一块如云的软枕,趴在上面,梁衍支起她一条细腿,从湿答答的腿窝一路摸上去,捏住两只大奶轮流吸空,引章伏在他胯下,红唇来费力吞吐一根粗长的肉棒,也将肚子填得饱饱的。
这一幕香艳的晨间春光,往后数十年,日日发生在梁王府中。
……
天下皆知,梁王夫妇情深意重,世子尚未及冠,王妃便撒手逝世,未满一年,梁王也因病去世。
当年,世子梁虎继承爵位,挟天子以令诸侯,及冠之后,叁次过江北伐,逐步扫清北朝势力,统一南北。一时间,梁虎威名远震天下,世人只知金陵有虎,却不知尚有天子,最终,天子禅位,梁虎凭借兵权和北伐的显赫功绩黄袍加身,年号光庆,此时才不到而立之年。
光庆帝称王不久,封亲妹妹梁杏为晋阳长公主,诏令天下俊朗男子入京,替长公主择驸马,可惜,长公主成婚未满一年,驸马染病去世。
之后,光庆帝再想择新驸马,却被长公主婉拒,长年在公主府中思念亡夫,终身未嫁,但她与光庆帝之间的兄妹情异常深厚,光庆帝在朝堂上发怒或要斩杀大臣,太监只管把长公主请来,光庆帝立马转怒为笑。
有道是光庆年间多君子,光庆帝虽喜怒无常,杀伐决断,但在位期间文武并治,广开言路,世道清明,乃是一派盛世之光。
后世多可惜的是,光庆帝一代英主,身后留下的子嗣单薄到可怜。
膝下女儿多夭折,有一低贱宫女诞下龙子,光庆帝去母留子,教子十分严厉,若非长公主倾心呵护,怕是要教出另一个冷酷无情的光庆帝。
野史中记载一段趣闻,太子年幼时曾高烧不退,长公主衣带不解地照料叁日,太子痊愈后,便将长公主视作母亲,曾以母后称之,宫人发笑又怜惜。
另一段鲜为人知的秘闻,光庆帝是何等英明君主,却要在每年叁月初叁,对金陵人而言极为重要的上巳节,与长公主微服离京,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拜见旧人。
时人称二人态度恭敬,不似宫中的威仪,竹屋中隐隐传来谈笑声,其乐融融,帝与长公主晚间才出,离开时恋恋不舍。
有人说里面住着一对神仙,有人说是寻到长生不死药的梁王夫妇,也有人说,竹屋里只是住着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妻子容貌秀美,丈夫高大伟岸,十分恩爱。
世间万物无不随悠悠青云,浩荡流水逝去,那一处风光好地的竹屋,倒是禁得住尘土打磨,百年都在,仿佛打开半掩的院门,屋中一盏温暖的灯火,妻子正等来归家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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