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不担心法诺安会知道是你做的吗?”
伊妮德随口问道。
马丁怔了怔,随后诡异的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异常惊悚的森然笑容。
“我没想到你对法诺安的影响会这么深,他是注定要成为神的人,不该被你这种心思恶毒的女人给蛊惑引入歧途,哪怕你体内没有那颗宝石,在我死之前,我也一定会杀了你,不会让你成为他未来的绊脚石。”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疯了。
“好了,闲聊时间已经结束了。”
似乎感到有些不耐,马丁重新拿起那柄刻着血红花纹的匕首,对准了伊妮德的胸口位置。
“放心吧,这把匕首是特质的魔法道具,不会让你感到太痛苦的。”
老者用嘶哑的嗓音解释道。
“那我是不是该多谢你?”
躺在石台上的少女忽然对着马丁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妩媚笑容。
马丁眼皮一跳,莫名的不安霎时涌上心头。
当他正想用手中的匕首刺入伊妮德的身体时,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充满杀气的冰冷寒意。
随即胸口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剧痛。
他难以置信的扭过头,却对上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狭长墨瞳。
“法……诺安……”
马丁艰难而沙哑的呼唤道。
可是那个和他极其相似,俊美冷酷的男人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石台,将上面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抱入了怀中。
那狡猾善变的少女一边泪眼朦胧的对着男人露出了柔弱怯懦的神情,垂下的温绿色眼眸,却倏然朝着马丁递来一个无声的怜悯嘲讽眼神。
马丁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懊悔而愤怒的嘶吼声。
不——!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
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的。
可惜他明悟的实在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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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成功炮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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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马丁的死亡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
普里斯特莱府的老公爵常年缠绵病榻, 甚少在外人面前出现,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已经病的奄奄一息,逝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总好过被病痛时刻折磨。
不得不说,马丁的病,确实骗过了王城里的大多数人,就连公爵府的人们都对他这次死亡丝毫不感到意外。
年轻时曾风光无限的普里斯特莱大公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 宛如他的挚友罗威尔·洛克菲勒公爵一样令人惋惜。
马丁葬礼那日, 伊妮德也随着公爵府的人一并出席了。
少女安静的看着一点点被泥土掩埋的黑棺,淡漠的神情和她身旁,现在已是普里斯特莱公爵府男主人的黑发公爵尤为相似。
伊妮德抬起头,看向了法诺安。
“后悔了吗?”
少女低柔的询问声令男人涣散的意识缓缓回神。
法诺安垂下墨蓝色的眼眸, 凝视着少女辨别不出情绪的美丽碧眸。
“从未后悔。”
男人平静回答了她的问题, 然后握住伊妮德冰冷的手指, 圈在掌心里。
少女却从法诺安的身上感到了一丝罕见的迷茫和怅然,但却唯独没有悲伤和悔恨。
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伊妮德问男人是否后悔过, 却得到了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残缺的, 不完整的人类,他根本不具备正常人的情感和欲望,妻子背叛自己不会愤怒, 儿子仇恨自己也不会感到难过, 哪怕亲手杀死至亲,也完全无动于衷。
这样一个无情无欲强大完美宛如神祇般的男人, 却唯独对她如此执着迷恋。
真是不可思议。
她现在似乎有一点能够理解马丁为何要对她赶尽杀绝了。
因为他害怕自己这个不确定的因素会毁掉法诺安,将他从高高在下的神座下拽下来,拖入浑浊混乱的泥潭里。
哪怕在马丁死后, 他依旧没有放过她。
近日里王城的大街小巷里,流传出一个荒谬离奇的谣言。
听闻洛克菲勒公爵唯一的后人,拥有不老不灭,复活死者,并且赐予凡人魔力的神奇能力。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没当回事,只以为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玩笑话。
法诺安第一时间就让人去遏制谣言的传播渠道,但早已有人将这个消息发散到英格列以外的地区在这个消息传出去没多久后,近日来王城里就多了不少披着法师袍的陌生魔法师,而且经常出没在普里斯特莱公爵府的附近,似乎在窥探着什么。
伊妮德也发现自己再次低估了马丁的阴险和心机,不愧是曾经连祖父一再忌惮的男人,哪怕已经死亡,也不忘做好自己身亡计划失败后的二次谋陷。
对于魔法师们而言,魔源之体的存在就好比对普通人而言长生不死的诱惑一样吸引人。
哪怕只是个谣言,也会吸引大量魔法师们前来一探究竟。
只要她是魔源之体的消息一旦确定,哪怕有法诺安和莫雷在,她也未必安全,除非少女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小小的公爵府里不出去。
更糟糕的是,伊妮德也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魔力越来越不稳定,仿佛一个不停燃烧,装着翻滚沸水的杯子,随时都有碎裂。
若是迟迟得不到控制,再这样下去的话,她迟早都会承受不住庞大的魔力而死的。
不知道当初祖父是否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才从来不约束她,也不要求她继承恢复洛克菲勒公爵府的荣光,让她自由自在,快乐的渡过仅存的时光。
现在伊妮德总算明白了,小时候祖父偶尔望着她时,难掩愧疚悲伤的黯淡眼神。
他什么都不对她说,也是为了不让伊妮德每一日活在死亡逼近的紧迫和恐惧中。
作为死过一次的人,伊妮德其实并不怎么惧怕死亡。
死去的过程很短暂,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她并不是个会轻易认命的人,除非无路可选,否则少女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个可笑的命运的。
从陵园中出来回到公爵府,伊妮德在半途中就因魔力混乱而痛苦的昏厥了过去。
醒来时,少女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墨绿色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留有淡淡余温的男性披风,头枕着一块柔软的垫子。
察觉到她的苏醒,正在书桌前翻阅文件的法诺安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走到伊妮德面前,伸手去抚摸少女的额头。
“烧退了。”
男人冰冷的嗓音透出一抹微不可查的放松。
“我昏迷了多久?”
伊妮德眨了眨眼睛,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的厉害,仿佛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喝过水了。
少女忍不住不适的皱了皱眉。
法诺安敏锐的观察她的不舒服,旋身从房内的茶几上倒了一杯水,将浑身无力的少女抱在怀中,将茶杯的冷水喝了一口,待稍稍温热了点后才俯身对着伊妮德贴唇相喂。
少女微微诧异的睁大了一点眼睛,但并未避开男人仿佛当她当成易碎的瓷器的谨慎行为。
喂完水后,男人柔和的吮吻了下伊妮德的唇瓣,才缓缓放开。
“你已经昏睡两天了。”
法诺安回答了她方才的问题。
伊妮德气息不稳的喘了会儿气,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玫色的淡粉,疲软的靠在男人的臂膀,她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眸看向法诺安面无表情的脸庞。
“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在她的问题落下后,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黑发公爵用一种晦暗深沉的眼神静静的凝视着伊妮德片刻后,表情骤然肃冷下来。
“你不用知道这点。”
少女好奇的眨了下眼睛,“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会悲伤吗?”
法诺安脸上的表情骤然一滞。
搂住她身体的手臂也下意识的紧了紧。
沉默良久,男人才出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伊妮德抿了下唇角,并未在意他的话语。
像是陡然想起了什么,少女仰起头,望着男人轻声问道:“明天好像就是威克列夫爵士的婚礼,我能去看看吗?”
法诺安低下头,狭长的墨蓝眼眸在伊妮德的脸上仔细搜寻着,似乎想寻找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来。
但怀中的少女面色平静而柔和,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并不熟稔的人,看不出半分失态和妒忌。
最终,黑发公爵只是悄无声息的握紧了伊妮德的手,与她亲密的十指相扣,好像想借此留住或者挽回些什么。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