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
郑家德的提审依旧不顺利,姜昕气急败坏,要不是小高拦着,险些干出违反审问规定的事情来。
不过,姜昕也不是没有收获,一定还有别的证据,只是,郑家德依旧不肯拿出来。郑家德要求见他的代理律师。
郑家现在因银盒子丢失陷入慌乱,姜昕没瞒他们,“你们家帮佣小菇早上出去买菜上了凌昀的车,警方想拦截,凌昀先一步把盒子扔到车道上,已经碾烂了。行了,可以放心了,以后再没有古道热肠的凌先生过来帮忙了。不过,依旧欢迎你们将线索提供给警方,毕竟,现在你们应该已经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郑父已经脸色煞白,一迭声的叫着小菇的名字,“小菇,我们家待她不薄啊!”
姜昕冷冷,“引狼入室,自作自受!”
所以,江浔给姜昕打电话时可想而知姜昕的晦气,江浔道,“即便有第二份证据,郑家德也不会交给你们的。现在法院本就对死刑非常慎重,受雇于郑家的律师是a市知名大状,现在只求保郑家德一命。如果郑家德此时交出证据,那他便添了一桩谋杀罪名,国家法度对死罪再慎重,也一定会判他死刑。”
江浔关上房门,“凌昀敢出手抢证据,就是有恃无恐。若还有第二份,他把藏的浅的这份拿走,藏得深的那一份,不必他提醒,郑家也会藏到老鼠洞里去。只要郑家人不主动提供线索,警方很难到手。”
“你这么目光深远有先见之明,怎么现在才来马后炮?”
“我也没料到他有这一手啊。你说了我才想到。”江浔自己倒杯温水,“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只要你确定有第二份证据,我就会把它找出来!还远没到绝境。”
“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暂时只需金钱交易。你们当时怎么没把小菇追回来?”
“当时没带询问通知书,她在凌昀的车上,即便截住车,凌昀也会挡回来。我们警方也不能不顾市民个人意愿,随便把人叫到警局接受问询。”
江浔有些惋惜,房间有些热,一边脱下大衣,一边理智分析,“即便弄回来,那姑娘也不好对付。她敢下手,就做好万一要应对的准备。她一口咬定没拿,凌昀硬是说不知道车里怎么多了个盒子,就扔了。你们也没办法。”小菇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熬出来,必有过人之处。
“你就别给我添堵了。”
“我在安慰你,警官。”
江浔意态自然,他这种态度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姜昕的焦燥,两人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顾守锋回家的时间稍晚一些,江浔窝懒人沙发跟老太太打电话。
“上次喝的老鸭汤很好喝,奶奶,明天还煲这个汤吧。我爸爸有点瘦了,可能是工作太辛苦,嗯,再做几样滋补菜给我爸爸补一补吧……还有炸丸子、梅菜肉……这是我的最爱……”
明天是星期六,江浔一直都保持着星期天去看望老人的习惯。顾繁月顾繁琳上大学后社交活动增多,一般都是两个星期去一次,江浔不一样,江浔每个星期六雷打不动过去。
这个孩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长情的孩子。
对每个亲人都很珍惜的孩子。
温柔的灯光落在江浔身上,名叫顾一的三花小奶猫挂在江浔身上练习攀爬,江浔看到站在门边的顾守锋,眼睛亮起来,“爸爸,奶奶问咱们明天想吃什么菜,你要不要跟奶奶说话?”
“不用了。明天不就过去么。”顾守锋走进屋内。
江浔继续跟老太太说话,“奶奶,明天你教我烤柠檬小蛋糕吧……不是,哎,别提了,打赌输掉了,朋友让我做甜点给她吃,我又不会做,只得现学……”
……
“嗯,我看天气预报,这两天要降温,你跟爷爷注意保暖,别冻着……”
得说了十几分钟,江浔才挂断电话,小奶猫也攀到江浔肩头,甩下尾巴高傲的盯顾守锋一眼,忽然拉长身体伸个大大懒腰,蹲踞下来。
“繁月自从工作怎么这么忙啊,星期六都没空。”江浔跟顾守锋说。今年年初,大四第二学期的顾繁月就参加了国考,很顺利的成为了一名国家工作人员。可想而知,刚上班也都是给老手打杂,不过顾繁月干的挺起劲,还在外面另找房子自己独立了。
江浔给顾繁月打过电话,顾繁月明天要加班,不能过去了。
“快过年了,冬天公务员的确会更忙一些。”顾守锋问,“雯雯有空么?”
说起雯雯更让江浔头疼,雯雯是今年暑假刚升大四,这丫头对学习没什么进取心,大学四年只拿过一次三等奖学金,眼瞅明年毕业,也不打算像顾繁月一样考公。雯雯从小是个大臭美,高中时就背着江浔在网上发布化妆臭美、保养肌肤的视频,现在是个不大不小up主兼主播兼公司老板。
顾繁月出去独立,雯雯也跟着表示要独立了。
江浔不放心,在顾繁月公寓小区给雯雯买了套大平层给她住,两人住的近些也能互相照顾。
于是,雯雯也“独立”了。
江浔感慨,“雯雯要去上节目。”雯雯现在跟冯溪如同亲姐妹一般,除了对拍戏没兴趣外,完全复制冯溪的成功路线。
顾守锋状似无意地,“琳琳那里有没有问?”
“琳琳应该跟姑姑一起的吧。”江浔态度随意,即便顾守锋已经有所猜测,仍看不出江浔叫出这声“姑姑”时,神色有任何异样。
这孩子有钢铁一般的心理素质。
顾守锋想。
“爸爸。”江浔没有察觉顾守锋的不悦,他拉着顾守锋的手臂,眼中满是欢喜,“有件喜事要跟爸爸说。”
“什么事?”难道是找到证据了?
“我老师,就是姜教授获得了国家最高科学奖章。”
驱散脑海中的杂绪,顾守锋笑,“这可真是喜事。要不要给姜教授准备一份贺礼?”
“我托人去订了一把吉他,姜教授可喜欢弹吉他了。”江浔好像自己获奖一般喜悦,“我真为老师高兴。老师很早就是院士,其实该有的荣誉都有了,但最高科学奖章不同,整个国家也没几个人的。”
“我跟老师说好了,等颁奖时跟他一起去。”
顾守锋好笑,“怎么,你是先去熟悉一下流程,还是去过过眼瘾。”
“去感受一下。”江浔双手合什,一脸憧憬,眼神干净明亮,满嘴梦幻般的向往,“爸爸,这是至高荣誉。”
江浔畅想了一会儿,“等以后我获得什么大奖,爸爸你跟我一起去颁奖。你就知道那是怎样的感受了。”
“你不经常获奖么?”拿奖对他儿子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我说的是大奖。”寻常奖项虽然也是荣誉,但很明显江浔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顾守锋咽下百般思虑,摸摸儿子的头,“好啊。”这孩子一直希望能在学术上有所作为,并为此坚持不懈。
不论是顾守锋的金钱,还是商业上的成绩,抑或生命中的仇恨,都不能动摇江浔的理想,甚至不能动摇江浔努力把生活过好的决心。
这绝不是容易做到的事,但,江浔走了过来。
顾守锋眼中闪过骄傲,这是他的儿子,这是个好孩子。
第91章 围缫十二
第二天天气不大好, 早上就阴阴的,吃过早饭就在刮小冰渣,沙沙的打在玻璃上。玻璃是隔音的, 车内很安静, 不过, 江浔可以想像的出来。
中途接到老太太的电话,老太太看天气不好, 担心路上结冰,车子容易打滑,让他们等天气好再过去一样的。
江浔说, “奶奶你放心吧, 爸爸的车性能很好的, 防滑防震, 超级安全。我们已经出来了,不能中途而废,李叔叔车开的慢, 会稍微晚一些才能到。”
待挂断电话,江浔跟顾守锋说,“爷爷奶奶担心我们哪。”
顾守锋没像往常那样开玩笑, 而是说了一句,“长辈都会担心晚辈, 哪怕晚辈认为很安全, 但长辈的心是不一样的。”
凌昀与卓氏基金帮助曾芳的事相关,顾守锋一直没同他谈,江浔疑心生暗鬼,想着顾守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观察顾守锋神色时,又看不出什么不同。
于是, 江浔只是点点头,握住顾守锋的手,“我们会很小心的。”
大概是因为天气原因,顾守静顾繁琳也没有过来,今天就是父子俩过来。
江浔脱掉大衣,里面是件银灰色间纹衬衣,是大哥送给他的。江浔与大伯顾守拙一家人的关系也很好,给爷爷奶奶看他的衣服,“大哥去一个少数民族村参观时,当地人手工织的料子,染色也是天然染,然后做的衣服。大哥一眼就觉着适合我,就买来给我了。”
老太太直点头,“是很合适咱们小浔的气质,斯文柔软。小灯眼光不错。”
顾守锋在一边拆台,“是叫阿浔给当地手工艺做宣传。”
“那也是好事啊。有很多好东西,就是没人吆喝,所以不为人所知。要是能帮上忙,是再好不过了。”虽然不是演艺界人士,江浔的社交媒体粉丝不少。之前大伯母送他的手表,江浔上节目时戴过,那个国产牌的手表还出现了小小的销售高峰,至今每次出男士新品都会给江浔寄过来。尤其江浔还懂一些机械原理,他偶尔来了兴趣,会拆开表盘录成小视频,讲这个表别致在哪里。简直是免费替品牌做宣传。
顾繁灯估计是受此启发,有合适江浔的东西常送给他,江浔很会写小作文,喜欢的就会写篇小作文。他的小作文时常受到影视界人士的转发,都是免费广告。
江浔还把他的导师姜教授获得国家科技最高奖章的消息告诉了爷爷奶奶,而且,到颁奖礼的时候,他也会跟去一起观看,见证老师的至高荣誉。
还有他实验室的一些事,和教授一起发表的论文,还有江浔自己发表的论文,申请的专利。姜教授是把江浔视为自己的衣钵传人,江浔渐渐融入学术圈,有很多新奇体验,“以前在外头人都叫我江先生,有一次我跟老师去参加行业内的会议,有人叫我江博士,还有人叫我老师。”
老爷子听的直乐。
“我当时很不好意思,参会者哪个不是博士啊,硕士根本进不去,博士是最低要求了,老师们都是院士。”江浔感慨,“以前我一直在想,博士跟硕士有什么差别,没有读博前想不出来。只有亲自读一读才能明白,像不登高便不能看到的风景,不亲自登上高处,是看不到的。”
陪爷爷说会儿话,江浔就跟奶奶说学做小蛋糕的事了。老太太说,“跟谁打赌输了还要做甜点啊?”
“奶奶你也认识,小枫。我俩一起解题,她比我解的快,我可不就输了么。”江浔有些郁闷,“小枫明年博士答辩后就要回国了。我常跟她说奶奶你烤的柠檬小蛋糕超级好吃,她说明年回国让我烤给她吃。我得先把手艺学好。”
老太太笑着打听,“听说珍珍一直在国外读书,珍珍还没结婚吧?”
“男朋友都没有,小枫智商太高了,等闲男人哪个配得上她啊。”江浔很为自己的朋友自豪,拉着老太太的手,“奶奶教我烤小蛋糕吧。”
老太太带着江浔去厨房,老爷子忍不住说一句,“咱们阿浔,总是被纪家那丫头压一头。”
“压就压呗,男人嘛,可不就得让着女孩子些。”顾守锋拿出自我催眠男人大法。
老爷子也嗅觉灵敏,“阿浔是不是跟珍珍谈恋爱呢?”
“没。一直说太熟,怕恋爱不成伤害朋友。”
“奇谈。难道找不熟的。”老爷子说,“你上点心。”
顾守锋随意“嗯”一声。老爷子还有别的事问他,“前几天听琳琳说,阿浔帮着警方查什么案子,还给琳琳请了保全,到底怎么回事。”
“是做技术支持。我正想跟您说。”顾守锋从来不是装聋作哑的性格,他知道,这件事他需要做出选择。在没有看到确凿证据前,顾守锋谁都不会相信。他会按照自己的判断来行事。
顾守锋把郑家德涉毒的事说了,“这种穷凶极恶的毒贩,什么都干得出来。江浔担心家人安全,就给琳琳她们请了保全。”
“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捉拿归案。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件案子,我想您应该愿意知道。”
顾守锋给老爷子杯中续了茶,“江浔妈妈当年车祸离逝,现在有证据表明,当年的车祸是谋杀。买凶之人,就是这个郑家德。”
老爷子眉毛一耸,“阿浔妈妈不是大学生么,怎么会跟毒贩有关联?”
“二十几年前,郑家德还是个游手好闲的穷小子,他不可能有买凶的钱,顶多只算个牵线人。但案子查到他,就要接着往下查。”
“别在这儿说。”老爷子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不想江浔听到这些事,孩子若知道,心里该多难过。
顾守锋心说,老头儿你真想多了,我都叫这小子瞒的好惨。
父子二人移去书房说话,顾守锋更了解老爷子,这件事不能总瞒着,不然以后乍然听到,更伤老人心。
把江奕当年的案子删繁就简的说了一遍,顾守锋到底也没说出自己的揣测,老爷子曲指轻击桌案,徐徐的说,“江家就是很寻常的家境,阿浔妈妈相当出众,又不是那些无所事事混迹社会的人,寻常做些生意,也不该结下人命冤仇。何况还是买凶?谁这样恨她?”
别说老爷子,就是顾守锋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