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终身大事,容臣禀报额娘再做定夺。”德煊在一旁急了,他怎么可能去娶一个仇人的女儿为妻呢?别说额娘不会答应,全家都不会答应,自己更是不愿意。
“大胆,这是太后的懿旨,也是朕的旨意,难到你想抗旨不成?”皇上口气突然严厉起来,顿时御书房内鸦雀无声。
苏克萨哈见状况不妙连忙出来解围:“皇上,臣想定安郡王并非是要抗旨,只是希望能先告知额娘,也是一片孝心,皇上切莫怪罪。”
看着德煊倔强的脸,皇上确实生气,眼见着他们一殿为臣却形同陌路,势如水火,太后用心良苦啊!可又不可太过于斥责,于是整理了一下心情又道:“朕听闻雨梦格格天生丽质,德才兼备,又是亲王之女,也算配得上你,朕主意已定,不必多言,晚些时候朕会命桂公公到府上宣旨,众爱卿都退下吧!”
“喳!”众人跪安依次退下。
德煊阴沉着脸头也不回大步离去,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荣安亲王那张虚伪的脸,什么太后圣明,看见他那付受宠若惊的样子,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真被他气死了。这太后简直是乱点鸳鸯譜,额娘要是知道了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真是糟糕透了。心里这样想着,烦恼着,德煊的脚步不觉的沉重起来。
博格望着德煊僵直的背影,心中不由的迷惘起来,唉!也不知这门婚事会是转机呢?还是......博格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想下去,但愿一切都能好起来。
第三章 指婚(二)
太后的指婚如同在贝勒府炸了一个惊雷,人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尤其是惠敏福晋脸色惨白,气的浑身颤抖,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胸口,心里涨满了愤懑。这十年来她每天都在恨,在怨,恨不得能亲手杀了那个虚情假意,卑鄙无耻的小人,可如今非但仇难了,还要让仇人的女儿做她的媳妇,这无疑是在她已经破碎不堪的心里再插上一把刀,不,她决不答应。
她激动的喊着:“这实在是荒谬之极!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什么重修旧好,什么冰释前嫌,除非他们能让你阿玛活过来!”
看着额娘这样伤心欲绝,这般愤怒,珞琳就忍不住扑上前去抱住额娘轻轻的啜泣起来。
德礽焦急的扯着德煊的衣袖,慌乱的问道:“怎么就指婚了呢?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呢?额娘不是说过两天再进宫请太后为你和宛馨指婚的吗?怎么就指了雨梦了呀?”
这么多让人焦头烂额的问题,德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用抬头,依然能感受到宛馨那幽幽怨怨、哀哀凄凄的目光。
宛馨,惠敏的外甥女,工部侍郎佟图赖的女儿。她的母亲死的早,佟图赖又续了弦,惠敏怜惜她,就将她接过府来,也好给珞琳做个伴。虽说王公大臣子第的婚事都要由皇上来做主,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宛馨迟早是德煊的人,宛馨亦是这样想的。所以此时她也忍不住泪眼婆娑了。
惠敏拭了拭自个儿的眼泪,拉过宛馨的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宛馨的泪就更多了。
看着大家凄凄惨惨的模样,德煊就懊恼极了。尽管这十年来,这个家里少有欢乐,但也从不曾这般凄风愁雨的,他不要这样,不要。当下心一横,猝然转身,决绝的说道:“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站住!”惠敏福晋厉声喝住:“你不能去,要去也得额娘去,让额娘去求太后。”
德煊回过头来愕然的望着她,德礽、珞琳和宛馨也担忧的叫道:“额娘!”“姨娘!”
惠敏福晋轻轻拍了拍宛馨的手,心中主意已定,德煊是他最优秀的儿子,她要尽一切力量让他获得幸福,如果太后真的不肯改变旨意,那她就会让太后后悔指了这门婚事,让博格后悔把女儿嫁过来。
于是,惠敏福晋穿戴整齐进宫去了。等她出宫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一份懿旨,尽管被太后斥责了一番,但她还是有所收获的,只是委屈了宛馨。
太后懿旨:工部侍郎佟图赖之女宛馨温婉贤淑,特指婚给定安郡王德煊为侧福晋,与荣安亲王博格之女雨梦同日迎娶。
荣安王府。
博格拿着一块白绢细细擦拭手中的长剑,这是阿布泰到死还紧握着的长剑,上面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也证明了阿布泰的英勇。这把剑理应在十年前就交给德煊,但是那一天,他们那么悲伤、愤恨,让他不能为自己辩白,他也不想辩白,没能救下阿布泰他已经自责的想杀了自己,只是没想到积怨越来越深,恨也越来越深了。唉!十年了,这把剑陪了他十年,每当他想起阿布泰的时候他就会细细的擦拭这把剑,就如这一夜。
雪吟福晋沏了一壶茶,轻轻的放在桌上,看着博格那么专注的擦拭着长剑,心中一阵酸楚,眼中便湿润起来。她了解他这些年来心中的苦闷,压抑,自责与歉疚,十年前阿布泰死了,也将他的欢笑一并埋葬了。
她不想打搅他在缅怀他的兄弟,可是她真的好担忧,雨梦嫁给德煊,她怎么想都是不妥的呀!终于雪吟隐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梦儿真的一定要嫁给德煊吗?他们那么恨咱们,梦儿嫁过去,我,我真的很不安哪!”
博格用手指弹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发出“噌”的声响。看了看忧心忡忡的雪吟,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太后的懿旨,谁敢不从,再说太后也是用心良苦,希望能借这段因缘化解两家的恩怨,至于是福是祸,那就只有看天意,看雨梦她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