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叶惊鸿看到叶彦宁想将一个破桶里的水倒进锅里,她赶紧放下手里的篮子,过去帮忙。
说是烧汤,其实一点儿油都没有,盐也没有,叶彦宁只是将几根焉了的野菜洗干净放在水里煮而已。
叶惊鸿虽然生活在富裕家庭,却不是那种娇气的孩子,他大哥是个厨师,名下连锁的饭店遍布各个城市,没见过猪跑最起码也吃过猪肉,虽然她的厨艺比不上大哥,可要是放在小饭店里当厨子,那也是绰绰有余。
但是今天,面对一锅水和几根野菜,她的厨艺一点儿用途也没有。
她只能干巴巴坐在地上盯着火苗看。
不大一会儿,锅里的野菜汤就开了。
她慌忙过去洗了碗筷,先舀了一些给叶彦宁,然后自己也舀了一些,就着馒头吃。
想到酒楼小二送出的东西,她又打开油纸看了看。
原来是一只整鸡,还有一些点心。
那个楼上的姑娘费心了。
叶惊鸿不声不响将鸡腿撕下,然后递给了叶彦宁。
“你自己吃,哥哥不喜欢吃。”叶彦宁像天下所有的家长一样,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将鸡腿递给了她。
“这儿还有。”叶惊鸿指着另一只鸡腿,又给他推了过去。“哥哥不吃,我也不吃。”
叶彦宁的泪水一下涌出了眼眶,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重重得砸在了地上。
“哥哥别难过,日子会好起来的。”叶惊鸿没有看到过男儿这样无声的哭泣,心里也变得酸起来,人也慌了。
“好,哥哥吃。”叶彦宁含着泪,大口咬着鸡腿。
兄妹两个吃完饭,叶惊鸿抢着将碗筷洗刷完毕,又放在了不远处的石头上。
叶彦宁狐疑地看着她一举一动,眉头皱得像个老头。
叶惊鸿也没有想掩饰自己的意思,叶彦宁和她朝夕相处,早就熟悉了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她要不找个好借口,也许将来根本就展不开手脚做事。
“哥哥,是不是觉得最近我很奇怪?”忙完了,她坐在了叶彦宁对面,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直言不讳地开口。
叶彦宁一惊,然后迟疑着点点头。“妹妹能懂事,我很高兴。”
“难道哥哥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改变很多吗?”叶惊鸿追问。
叶彦宁沉默。
“我的灵魂生活在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儿有父母、爷爷奶奶和三个哥哥,也是个富家子弟。我在那儿接受正规的教育,也就是上学,学会了很多东西。因为那儿和这个地方不一样,男女都是平等的,谁都可以凭着自己本事吃饭……”
她将自己在现代的生活娓娓道来。
叶彦宁越听越惊讶,最后嘴巴都合不起来了。
“我会绣技,很多种绣技,可能比这儿所有的人会的都要多。昨天我伤了脑袋,灵魂才回来了。”叶惊鸿始终盯着他的眼睛看,不让他有一丝退后。
“你不是我的妹妹?”叶彦宁似乎不能接受,或者是不愿意接受。
“我是你的妹妹,哥哥还记得在我五岁的时候,你送个我一个木头做得蛐蛐,我们一起藏在了叶府书房后的假山下。哥哥左手腕那个月牙形的结疤,也是我在五岁那年推倒磕在石头上落下的。哥哥喜欢……”叶惊鸿现在不仅拥有现代的记忆,同时也有原主的记忆。
随着往事的呈现,叶彦宁的眼泪流的更凶了。那些往事都是他和妹妹小时候最秘密的事情,就是连他的爹娘都是不知道的。
妹妹还是自己的妹妹,只是灵魂更加完整,人变得聪明了。其余的都没变。原来妹妹傻了,是因为灵魂一直在别处呀。
叶惊鸿哭得也很厉害,叶彦宁真的是个好哥哥,对她是实打实的好,难怪叶欣婉那个女人会嫉妒了。
“从今天开始,由我来照顾哥哥。”她认真地说。“我们今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好。”叶彦宁哽咽地回答。
“哥哥有没有想过要离开江南?”叶惊鸿踌躇过后还是问了一声。
“暂时不行。”叶彦宁板着脸回答,“这件事需要好好筹划一下才行,还有,这段时间,妹妹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要被他们看出异常来。”
叶惊鸿一愣,随即就想通了。
不错,她现在是傻子,是柳叶赵几家用来对付哥哥的工具,要是她变正常的话。难保那几家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要是强硬着将他们兄妹卖入腌臜之地也是有可能的。
想走也不行,大户人家的爪牙遍布江南,何况叶彦宁的腿脚还不方便,这件事是需要好好筹划一下才行。
想到这儿,她重重地点点头。
接着,叶彦宁又好奇地问了她灵魂所在的地方有什么不同。叶惊鸿都一一认真答复了。
在叶彦宁的心中,叶惊鸿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绝对是个神奇的地方,一个下午他都听得津津有味的,而叶惊鸿丝毫也没有露出厌烦的意思。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色就黑了起来,而土地庙外面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你躺着,什么话也别说,别露馅了。”叶彦宁听到声音,立刻严肃得叮嘱她。
叶惊鸿点点头,躺在了草席上,并且闭上了眼睛。
“娘的,一天到晚就要了这么一点,城里的人太抠门了。”首先进来的是一个瘦瘦的汉子,他的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