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莲冰着脸看她,眼中有愤恨。
虞明琼环顾她身边人一圈,娇笑一声,继续嘲讽道:“怎么了,难受了,生气了,这就受不了了?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情郎。哈哈哈,你再瞧不上我,现在留在这里的也是我,入宫送死的是虞明湘。”
“你!”
其他几个贵女愤愤看着她。
“果然是商户养大的。”
“粗野无比!”
“不通文墨!”
明琼冷笑一声,转了转手中的能晃花人眼的宝石镯子,“商户怎么了,你们头上手上戴的难不成不是商户给你们送来的吗?再说了,我才是我爹娘的亲女儿,你们可不要搞错了。”
她话扔下来,转身离开。
她知道这些跟虞明湘玩在一起的贵女看不起她,不过没关系,她只要抱一个最粗的大腿就够了。
她走后,几个姐妹都在安慰陈玉莲。
“不要生她的气,就她这个粗野的样子,以后恐怕不会有哪个贵女敢跟她交际。”
“你马上就要嫁到傅家了,没必要跟她置气。”
陈玉莲咬着牙道:“我才没有生那个粗野丫头的气!”
“我只是恨她,死皮赖脸逼着明湘跳到火坑里。”
几个贵女都耳闻过,虞明琼回来后,明湘过的日子,一时间不由感慨起来。
虞明琼在别院逛了一圈,失望地发现顾家的姑娘还是没有来。
顾家是簪缨世家,恐怕是她接触不到顾皇后那个层次的贵女。
可她到底怎么样才能碰到上一世的大恩人呢。
……
虞明琼上一世的时候,在商户家里做婢女。
主母善妒,她因为泼辣的性子,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直到后来,御驾南巡,途经襄阳,隔着一道珠帘,顾皇后听闻她的遭遇,让商户放了她,并赠她金箔。
那时候她就把顾皇后当作自己心中的神灵一般对待,也是因为那些金箔,她才能回到洛京,通过以前的蛛丝马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见到亲生父母一面,就因为积劳成疾,死在了洛京。
而虞明湘,占据了她的身份那么多年,享受了那么久的好日子,她哪里知道这些年她过的日子有多么痛苦,她哪里知道她有多么嫉恨她的美貌和身世。
只是让她替她入宫,还不够便宜她吗?!
她心中愤懑无人可以言说,爬到了墙头,把墙头爬上来的花撕下来,撕了一手的鲜红花汁。
这时,月亮门畔转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琼不妨有人,吓了一跳,直接就从墙头跳下,不想她动作太急,一不小心栽进了泥地里,双膝被石子刮破,鲜血淋漓。
她忍着疼痛,求救道:“徐遁,不是你想的样子,我现在好痛,你能不能……”
男子本想直接离开,听到明琼的声音,他身影僵了一瞬,紧接着,他回头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明琼,忽然厌恶地蹙起眉头,甩袖离去。
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就像是见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明琼怔在原地,不知何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
文华殿里,花梨见到明湘,哭哭啼啼道:“美人,奴婢好想念你……”
虽然刚认识这位虞氏美人不过一日,但花梨此番却是真情实感的。
大半夜的突然被叫醒,又提心吊胆把服侍的美人送到文华殿,险些觉得自己要和美人一起吊在文华殿前。
在花梨心目中,已经俨然和明湘有了同生共死的经历了,此时见到美人还好端端活着,她心情可想而知。
明湘拍了拍花梨的背做安慰状,问许女官道:“花梨可以住在文华殿吗?”
她已经知道,文华殿不是轻易能进的。
许女官恳切道:“每日沐浴三次,不要多出现在陛下眼前。”
陛下是有洁癖吗?
明湘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她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之前在文华殿前的遭遇。
她指了指自己秀挺的小鼻梁,求证道:“陛下的这里,是……”
许女官和蔼道:“陛下鼻子比常人灵敏,受不得异味。”
她抚了抚自己的鼻梁,感慨道:“我也是。”
这正是她为何能在文华殿服侍的原因。
内心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明湘只觉松了一口气,决定以后务必要让花梨每日叮嘱自己多洗澡。
朝堂之上。
与御座之上那位,隔着大概有半个大殿的距离,群臣聚在一起,就像是被猛虎威胁,被赶到领地最边缘处的小兽们一样。
忠勇侯何晟站在最前面,眺望着远方看不清神色的君主,心中只觉滑稽。
前朝君主惧怕朝臣离得过近,只恨不得让每个臣子之间都隔得远远的。
他这位外甥倒是有意思,反其道而行,把每个朝臣都赶到了朝堂最边缘,离他自己远远的,却不介意他们结党营私。
不过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赵据看起来暴虐无道,实则心里门清,朝臣小心思多的早就被吊在文华殿前了。
想到每次来上朝都会路过的文华殿,何晟不仅心里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