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不敢走:“王爷,您要针线做何?”
宣王冷眼看他。
刘公公无奈, 低头退了出去。
人走了,宣王拿出一根细细的针, 小小的一根,与刀剑根本无法比威,但那针尖却锐利无比。
宣王刺向手腕, 饶是有所准备,那尖锐的疼仍是让他全身发紧。
她呢,九岁十岁最该无忧无虑的时候,可能正趴在窗前看外面飞过的蝴蝶,老尼笑着走过来与她说话,然后却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扎她一下,再在她抱着手哭的时候开始盘问徐家大姑娘身世相关的一串问题。
宣王攥紧了手里的针,哪怕针尖刺破掌心,他也没有松开。
翌日一早,宣王就去宫里当差了。
萧炼去王府家塾读书,路上听见二爷萧炫与身边的下人议论他与母亲,说母亲原来是徐尚书家的姑娘,现在被揭发只是冒牌货,娘家只有一个七品小官,简直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却被凤凰群赶了出来,重新掉进了麻雀窝。
看到萧炼,萧炫也没有任何收敛。
萧炼绷着脸走过去了。
萧炽还没到读书的年纪,赖在母亲身边玩耍,前两日的变故随着母亲的回来都不重要了,只要还能看到母亲,还能跟母亲一起吃饭,外公外婆舅舅是谁都没有关系,反正他也从来没见过那些人。
晌午四爷睡觉了,玉兰才悄悄提醒主子:“主子能平安回来,全靠王爷替您求情,今晚王爷回来后,主子去给王爷谢恩吧?”
香云肯定要谢恩的,可她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见她,她出了事,连累王爷声誉受损,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
犹豫不定,一天又要结束了。
香云陪萧炽用了晚饭,猜测王爷这会儿应该也用完饭了,香云叫乳母抱走孩子,她披上斗篷,带着玉兰去了正院。
宣王人在书房,正与暗卫说话。
他请谢皇后帮忙找人,之后就开始派人留意谢皇后的动静,今早谢皇后果然派了一波人出宫去找人,去的还是徐州府,样子做的十足。
宣王并不认为定慈师太还在徐州府,他也不在乎谢皇后这姿态要做多久,只要谢皇后将人交给他,宣王便可以抹消她们想对付他枕边人的账,否则就算他坐上了那个位置,谢皇后、谢氏、永平侯府都别想沾半点光。
“王爷,赵主子求见。”
刘公公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宣王皱眉,冷声道:“不见。”
刘公公吃了一惊。
里面的宣王突然反应过来,赵主子就是香云,不是王府后宅的哪个他记不起姓氏的女人。
“进来吧。”宣王朝暗卫使了个眼色。
暗卫恭敬地退了出去。
刘公公笑眯眯地将香云往里面请。
书房也分厅堂、内堂,刚刚宣王在厅堂见的暗卫,暗卫一走他便挪到里面去了,坐在书桌前随便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香云停在内堂前,扫眼抱着她的斗篷悄悄退下的刘公公,她咬咬唇,紧张道:“王爷,我可以进来吗?”
“嗯。”
淡淡的一个鼻音,听不出任何喜怒,香云顿了顿,挑起帘子跨了进去。
内堂点了灯,宽敞明亮,王爷坐在书桌后面,一脸冷峻。
香云往前走了几步,跪下去,叩首道:“贱妾犯下欺君之罪,承蒙王爷不弃,在皇上面前求情保住贱妾……”
“闭嘴!”宣王突然暴呵出声,吓得香云猛地一哆嗦,还没明白自己哪里错了,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爷大步来到了她面前,香云还没抬头,宣王已经弯腰,抓住她一边肩膀将人狠狠提了起来,眼睛发红地瞪着她。
香云怕极了,他还在生气吗?
她越怕,宣王就越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咬牙警告她道:“再敢在本王面前说一个贱字,本王立即逐你出府,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炼哥儿、炽哥儿!”
香云被他吼出了两汪眼泪。
宣王突然丢开她,一个人走到窗前,背对她站着,重重地喘着气。
香云一边啜泣,一边偷偷地看他。
慢慢的,他呼吸平静了下来,她也不哭了,书房一片死寂。
“如果你现在人在刑场,马上就要砍头了,你想见谁?”宣王忽然背对她问道。
香云只觉得脖子一凉,王爷还是想罚她吗?
“说话!”
男人似不耐烦到了极点,香云腿一软,跪下去道:“我,我想见炼哥儿、炽哥儿,想见我娘、哥哥、妹妹,求王爷成全。”
成全?
宣王笑得心凉,都这时候了,她还担心他会要她的命。
笑着笑着,宣王一拳砸在了窗户上。
他这一拳用足了力气,似乎要把这两日所有的愤怒一同发.泄出去,那么结实的窗户,竟被他一拳砸了个窟窿,尖锐的短木碎屑则刺进他的手背,鲜血从大大小小的伤口流出来,很快染红了他整个拳头。
香云泪如泉涌,哭着扑过去,抱住他的手哀求:“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啊,您要罚就罚我,为何折磨自己?”
宣王看着她满脸的泪,这些眼泪终于是为他流的了吗?
不顾手上的伤,宣王突然将她抵在旁边的窗上,掐着她的下巴强.吻起来。
刘公公端着伤药冲进来,刚露出个脑袋就见到了这一幕,惊得他脚尖打转火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