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玥全神贯注地照顾病牛,哪里听得见其他人的呼喊。
她给牛chā好胃管,缓慢灌注了二百毫升豆油,然后把牛头吊高。另外,她叮嘱老婆婆,治疗食管梗塞的期间,千万别再给牛喂饲料喂水,只需静静等待一到三小时,牛的精神一恢复,就证明灌注软化法有效。
头发花白的高立新揣着手伫立一旁,若有所思地观察童玥的一举一动。直到儿子高奇重重摇撼他的肩膀,高立新才蓦然清醒:“一上午没看见你,跑哪儿去了?”
“进城玩呗!”高奇憨笑,“爸,快过中秋节了,我要吃月饼!”
“这傻孩子,”高立新揪揪儿子的耳朵,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说,“马上到年根了,教了多少遍都记不住。”
马背上的男人跳落地面,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沾满了雪。
童玥蓦然回首,恰好注意到了这个怪人——怎么形容呢?他就像刚被营救出来的登山队员,或者说更像一名探险家、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种孤胆英雄。
“叔,气象局说,暴雪会持续三天。”男人的雪镜折shè着五彩斑斓的色彩,“高奇到处瞎跑有危险,您多留点心把他看好。”
高立新关切地问:“牧场那边还好吧?”
“不太好。”男人用力扑打衣袖和肩头凝结的雪块,“早期修建的羊舍房顶压塌了。我暂时把羊驱赶到了建了一半的棚子里。”
“需要帮忙你就吱一声。”高立新诚挚地说,“霍飞,咱是一家人,甭和我客气。”
“知道了,叔。我先回,有事再和你通电话!”
男人飞身上马,挥舞一下手里的鞭子,迅速离开了兽医站。
望着他远去的方向,高奇怅然若失,悄声嘟囔道:“飞哥没礼貌,都没和新姐姐打招呼。”
守了一个多小时,牛食管梗塞的症状明显好转。
童玥终于放下心,转去向高立新报到:“高医生,我是童玥,以后请您多多关照。”
“幸会。”高立新微笑着与她握手,“自古英雄出少年,不,应该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小姑娘胆识过人,能力也让我刮目相看。”
“您过奖了……”
童玥话说半截,高奇把话茬接了过去。
他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地讲述了长途大巴上如何被花生米卡喉、如何被童玥救治,全过程讲得有板有眼,不打一个磕巴。
“高奇,你真棒!”童玥吃惊不小,“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恩人呐!走,咱们进屋聊,别回头冻感冒了。”
高立新更吃惊。他态度骤变,连忙提上童玥的行李箱,领她去兽医站后面的宿舍。
高奇所说的红房子,其实是一排红砖矮房。
童玥一米六八的身高,进门时要低头弯腰,否则门楣会碰到头顶。环视一圈,她目测房屋的内部层高不足两米甚至更低。
“我们这儿条件简陋,据说明年开春会重建。”高立新说,“这间屋以前是资料室,冬天一直烧着土暖气,最近降温,晚上住着可能有点冷。”
“不要紧。”童玥笑笑,“大三实习我住过没电灯、没暖气的房子,这已经很好了。”
简单地打扫过后,童玥铺好床单被褥,却发觉电源chā座离床太远,她随身带的电热毯线不够长。
正琢磨怎么解决难题,高立新和高奇又来了,专门给她送chā线板。
高立新笑着问,“怎么样?能适应吗?”
“能。”童玥回以礼貌的微笑,“就是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出行很不方便。”
“你会不会骑马?”高奇chā了句嘴,“我们家有两匹马,可以借给你一匹。”
“现在不会,不过我可以学。”
童玥的回答,令高立新产生了一种熟悉的亲近之感。他说:“等雪停了,我找霍飞教你。”
“谁是霍飞?”童玥诧异道,“刚才那个‘雪人’吗?”
“是他。”高立新被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