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小就鸡贼,虽然笑吟吟的,性子却不良善,不愧是陛下的儿子,将来兴许是个好皇帝,但不一定是个好丈夫,尤其阳阳性子直来直往,两个人不合适。
第二日早朝上,一向安静的齐言瑨当庭启奏,希望陛下将太子娶妃一事尽早提上日程,不止是太子妃,还有太子良娣,太子昭训,太子奉仪,最好一次都选齐了,皇嗣不丰,太子理当为绵延子嗣出一份心力。
姬亥心中嘀咕,齐言瑨什么时候也操心起这些事情来了,但还是的尊重儿子自己的意见,于是打着马虎眼敷衍道:“朕会仔细考虑的。”
众臣闻之欣喜,好歹能听出陛下松口了!
于是他们就连这次退朝时喊的万岁都大声了许多。
姬澍神色复杂的看向自己师傅,他能料到齐言瑨不同意,但没料到他会赶尽杀绝。
既然师傅不跟他客气,那他也不必跟师傅客气了。
父皇教他攻心为上,但他攻了十几年还没攻下,就得另辟蹊径了。
殷却暄上个月刚诊出喜脉,胎刚坐稳姜暖月就迫不及待拉着女儿入宫请安,姬澍正掐着时辰过去,迎面撞上走出来的齐阳景。
齐阳景刚满十六,如一朵鲜嫩初绽的月季,娇艳欲滴,只是性格却没有花儿那样多情妩媚,反倒冷漠孤僻的很。
姬澍将险些撞倒的齐阳景拦腰扶住,有些脸红的关切问道:“妹妹没事吧?”
齐阳景耳尖有些发红,却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屈膝给他行礼,面色如常,半点的不好意思都没有,活像是撞上了一块儿木头桩子。
姬澍免不得有些失落,原来方才那一幕只有他一人心神荡漾,另一个当事人连半分羞涩都不肯给他。
殷却暄嗔怪他:“多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撞坏了你小景妹妹,看你怎么办?”
“景儿又不是面团捏的,怎么会轻易就撞坏了,娘娘过于紧张了。”齐阳景真诚的安慰殷却暄。
齐阳景这个姑娘过于认真,她说什么都格外让人信服。
姬澍藏在袖下的手微微握拳,从脖子根一直到耳尖,这么撞的确是没什么,但是在他梦里,小景好像快要撞坏掉了……
齐阳景一转眼,看到他面红耳赤,不免有些困惑:“殿下若是热,便进去罢,里面做了凉粉。”
姬澍手忙脚乱的点头,看着她走远,才与殷却暄一同进殿里。
“眼睛都直了,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殷却暄不咸不淡的揶揄他,又给他手里放了碗红豆蜂蜜凉粉。
姬澍随他父亲,并不喜欢吃甜食,欲要放在小几上,殷却暄眼见着,又轻轻补了句:“小景做的。”
只见姬澍默默又将还没放下的碗又拿了起来,吃了一大口。
殷却暄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姬澍脸红。
“听说你昨日去齐府了,你师傅怎么说?”
姬澍噘着嘴,咽下凉粉,像小孩子一样抱怨:“师傅今早早朝的时候提议父皇给儿子纳妃,最好把东宫都装满了。”
这就是不同意嫁女儿的意思了。
“我看小景对你也没心思,儿子,你要不就死了这条心……”殷却暄打算劝劝他,一棵树上吊着十几年了要不换棵树吊吊。
姬澍默不作声的吃着凉粉,殷却暄知道他是不想听此类的话,但还是得劝:“你听母后的,别强求,也别拿自己身份去压小景。”
小景是最乖的孩子了,她看重君臣之别,若是澍儿真说要娶,她即便心里不高兴也会听命。
姬澍认真的点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若是有一日,小景嫁给了别人,或是他娶了旁的女人,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死。
他倒宁愿强娶了小景,便是小景不喜欢他也好,总归两个人的名字并排刻在玉牒上,生死都拆不开。
小时候母后看那些爱情话本子,上头写着,爱是放手,是成全,他就觉得狗屁不通,不想完全占有的爱情算是什么爱情?
关键父皇也觉得他这样想是对的。
但他却不能在母亲面前说这种话,不然会让她生气的。
当天夜里,收到殷却骁和梁王的折子,向姬亥请示两家结亲之事。
姬亥巴不得姬簌簌那个祸害早早嫁出去,遂大笔一挥,立马应允了。
齐言瑨先在朝上提议太子选妃,接着第二日就开始替齐阳景相看夫君的人选,十六岁已经不算小了,是该将婚事操办起来。
端福自姬澍八岁后,就从殷却暄身侧拨了去给姬澍做贴身侍人,待姬澍登基后,便顶上江从大总管的位置。
他打着扇子安抚太子:“这才不过是刚相看,齐大人疼爱女儿,绝不会草草就将事情定下来的,殿下莫要着急,您总能得偿所愿。”
“齐姑娘最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了,她断然不会在短时间内喜欢上旁人的。”
姬澍默不作声,手搭在书案上,指节轻叩桌面,发出清脆规律的响声,一声一声,不紧不慢,却在过分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有些可怖。
端福不由得毛骨悚然,背后的汗毛耸立,忙劝道:“殿下,咱们可不能冲动啊殿下,有些事是做不得的,娘娘知道要生气的。”
姬澍原本绷着的脸突然露出一笑来,轻快道:“孤有什么是做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