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鸢:“冒昧问一下,你现在还单身吗?”
拍篮球的手顿了顿,周麟让不解:“你问这个干 * 嘛?”
倪鸢信口胡诌:“路上遇到一个刚去婚介所上班的阿姨,她找不到大龄未婚优秀男青年作为客户资源,在公交站哭……
“我觉得你挺优秀的,又觉得阿姨很可怜,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她了。”
“倪勾勾你是不是有病?”
“你别骂我。”倪鸢声音低低的,想起刚才那幕,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细微低落在咕噜冒泡。
周麟让大概也察觉出她的反常,说:“我不骂你,回来再收拾你。”
倪鸢:“你一定要回来啊,我在春夏镇等你回来揍我。”
周麟让:“???”
看来还病得不轻。
“所以麟麟,你还没有说你到底是不是单身。”倪鸢对这个问题非同一般的执着,为此她又掩人耳目地补充说:“这样我好跟婚介所阿姨交待。”
“告诉她,鄙人十六,未婚,单着,没对象,忙着搞学习、打游戏,勿扰。”周麟让说。
“好嘞。”倪鸢声音轻快了不少。
她用手指在玻璃窗上画了个只有她能看见的“耶”,将脸埋在大橘圆圆的后脑勺上,狠狠吸一口,这是她放松的表现。
最后,她对周麟让语重心长地劝说道:“麟麟,做人还是不要太招蜂引蝶。”
周麟让:“???”
第29章 感冒 “麟麟,你还好吗?”
寒假开启的第一天, 倪鸢启程回春夏镇。
一学期结束,行李多,秦杰让秦则开他的车送倪鸢回去。
秦惠心还要在伏安多留几天, 帮秦杰张罗相亲的事。
“舅舅真要相亲啊?”倪鸢问, “靠谱吗?”
车子在高速路上行驶,秦则把着方向盘, 目视前方, 对秦杰的事似乎不太感兴趣:“上星期同学会上, 老同学介绍认识的。”
秦惠心说过多次,想要秦杰再找个伴,老了可以相互扶持, 相互照顾。
秦杰却总说年轻时候都没遇到合适的,现在更难。
这次, 或许有戏。
什么都得看缘分。
秦则面对秦杰时是一个核桃, 坚硬,头尖而锋利,面上有道道细小的裂痕和沟壑。
父子俩对彼此的生活知之甚少, 倪鸢问秦则,也问不出什么。
倪鸢不说话, 秦则便也不开口。
车里就陷入了寂静。
“我想听歌。”倪鸢突然说。
秦则:“自己放。”
倪鸢挑了首英文歌,“deep magical trees murmuring breeze, carry me home, tell stories of hope, hope there's a light……”
歌声中,宽阔的马路在崇山峻岭中蜿蜒而上。
两岸青山倒退,水雾中的绿意扑面而来。
---
天气不好,少有人出门, 春夏镇上看着冷清了许多。
秦 * 则把车靠边停好,倪鸢翻出钥匙开门,淅沥小雨落在她头戴的帽子上。
秦则拎着她的行李放在屋檐下。倪鸢说:“舅让你在这边住几天,他跟你说了没?你乐队那边最近有演出吗?”
秦杰相亲,估计怕被秦则撞见了尴尬,让倪鸢留他在春夏镇住几天。
“我有乐队。”秦则说。
意思就是脱不开身。
虽然最近这星期不忙,没演出,但他每天跟签到似的要去一趟,摸摸吉他练练琴。
“多稀罕啊,我还有乐团呢。”倪鸢说。
秦则“嗤”了一声,“你那个夕阳红老年乐团?”
倪鸢纠正他:“是枫叶红,不叫夕阳红。”
倪鸢扶起电闸,室内通了电。
她站在楼梯上再次问秦则:“要住两天吗?”
“没带衣服。”秦则说。
“镇上有服装店和超市,我带你去买。”倪鸢说完又立即强调,“不过你得自己出钱。”
“买老头衫军大衣雷锋帽?”
“能穿不就行了。”倪鸢心说隔壁大少爷的生日礼物都是在小店里挑的,你也别瞎讲究了。
“吃什么?”秦则又问。
“我做饭,待会儿就去买菜。”倪鸢说。
“要伙食费吗?”
倪鸢思索两秒说:“你洗碗可以抵伙食费。”
“我选择付费。”
“也可以,荤菜十五,素菜十块,付多少钱就看我那天做了什么菜,好吃实惠,价格不贵,童叟无欺。”
客房在楼下,倪鸢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床上四件套给秦则,让他自己换上。
“空调遥控没电池。”秦则说。
“我找找。”倪鸢从抽屉里翻出一对新电池给秦则,“我下午去松爷爷那儿烤火,一起去吗?不然你一个人待在屋里也无聊。”
秦则:“我不无聊。”
话是这么说,吃过午饭后,秦则还是跟着倪鸢去了隔壁院子。
谌松答应给人做五斗柜,这几天快要完工了。
后院角落的盆里生着火,木头往上架,猩红火苗跳跃,偶尔哔啵爆出几颗星子。
头顶的梁上悬挂着一根铁做的单钩,长短可伸缩,被火熏得乌黑。
钩上挂着把小壶,壶中煮水,用来沏茶,也可烫酒。
冬天倪鸢最喜欢火炉旁的位置,惬意地窝在椅子里。
风雨琳琅,飞雪飘絮,都被挡在了外边。
倪鸢家里冷清,她爸倪路康常年在外,没人上山拾柴,她就来隔壁谌松的后院蹭他的火烤一烤。
谌松在给五斗柜刷清漆,见倪鸢和秦则过来,停了手里的活儿,给两人拿了几包酒鬼花生和一大包瓜子。
谌松不认识秦则,但倪鸢一提秦杰的名字,说是秦杰的儿子,他就知道了。
“松爷爷,你吃饭了吗?”倪鸢问。
“吃了。”谌松说,“待会儿给你们煨牛肉。”
谌松上完漆,洗完手,在火边烤了烤,从厨房端来牛肉和各种调 * 料。
他手法粗糙,用刀在肉上划出切口好入味,油、盐、胡椒粉统统抹上,拿菜叶裹好,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再糊点泥巴在表面。
灰里挖出一个坑,把东西埋进去。
倪鸢就等着吃了。
秦则昏昏欲睡,舒服得不想动弹,这片方寸之地是暖的,静的,安逸的。
木头燃烧的声音,雨雪落在瓦楞上的声音,还有倪鸢跟谌松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声音,像春蚕食桑,静静地窸窣地响在耳边,催人入眠。
秦则是闻着香味儿醒来的。
谌松用火钳从灰里扒出泥巴团,将泥巴敲碎,菜叶剥开,里面被煨熟了的牛肉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谌松撕了两块分别给倪鸢和秦则。
烫手,倪鸢用干净的菜叶盛着,端在手上小口地咬。
“好吃。”她嚼着牛肉满足地说。
“勾勾多吃点。”谌松说。他烫了米酒,问秦则:“要不要来点儿?”
秦则将杯子伸了过去,倪鸢也尝了一点点,全身上下都是暖的。
倪鸢将酒和肉拍下来,发给谌年。
谌年人还在学校,得批卷阅卷,开各种会,进行学年总结。她忙里偷闲回了句:“让你松爷爷给我留点儿。”
倪鸢回了个“没问题”。
秦则手机也响了,有人给他发照片。
点开,是一个女孩。
柳叶眉,桃花眼,齐肩短发蓬松内扣,看着清新自然。
照片占满整个屏,实在过于显眼。倪鸢坐在秦则旁边,不小心就瞟到了。
她无意间窥见了秘密般,神兮兮地问秦则:“这是谁?”
然后,干脆凑近了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