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陆杳不小心撞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
车厢里依旧安安静静,不知道谁的呼吸声绵长而安宁。陆杳下意识扭头看向余述,视线由对方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往下落到了一片白皙中泛着不正常红的手背。
打到了什么东西不是梦里的错觉,然而陆杳张了张嘴,嗓子眼里没能发出声音来。余述看着陆杳,从包里拿出纸巾,没等陆杳伸手去接,干燥柔软的触感接连落在了余述的额头、太阳穴以及鼻翼。
目光冷冰冰的,下手的力度却出乎意料的轻柔,陆杳在说不出话,也抬不起手的这段时间里只剩一个大脑像陈列在博物馆的老旧机器那样吱嘎吱嘎地转着,心想自己的脸色一定不是很好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杳抬起手,接过了那张餐巾纸。余述愣了一下,果断地收回了手,不再看着他,转头看向窗外。
娱乐圈不成文的规矩很多,爱豆不能谈恋爱是没有错,可是爱豆毕竟也是生理意义上的人。似乎从来没有人讨论过,如果是单纯解决生理需求算不算偶像失格。至少陆杳觉得不能算。
没有谁比陆杳更清楚,从出道到现在,余述一直是一个敬业、刻苦且自律的人。他以前没有感情经历,现在也是。他和余述甚至算不上各取所需,只是陆杳在单方面地满足余述的生理需求。
陆杳以一种近乎邪教的诡辩思维把余述摘了出去,并在贬低自己,抬捧对方的过程中得到了扭曲的安心感。
余述他们出发得早,一路上通行无阻,到目的地时不过七点,然而已经有粉丝守在了门口。助理挨个叫醒了睡着的人,陆杳把耳机收了起来,坐在原地,腿往里收了收。
其余几人也没急着走动,等余述下车以后,自觉按照顺位排名走下了车。
按排名站位这件事他们是有觉悟的,但对某些稍微极端一点的粉丝来说,出场顺序没有按照成团排名来都可以成为吵架的点。严格遵循顺位这一点貂团做得很好,只是除了他们自己人以外,没人知道最早是陆杳反复提醒,后来才有这样的自觉而已。
到了没有粉丝的地方,大家便不那么严格了,三三两两走在一起。陆杳见前方余述同何知尧说了声什么,放满了脚步,直到和他并排。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V家的?”
陆杳猜到余述想和自己说些什么,但没猜到具体的内容。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不是最近才开始听的,我很久以前就听过这首歌了。”
余述没再问什么,陆杳也就闭上了嘴。沉默的氛围很快被工作人员打破,陆杳打起精神,专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放在过去,这种强度的工作对陆杳来说也就家常便饭,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接近凌晨结束彩排,余述和其他队友还在和导播沟通,陆杳却坚持不住,先行回了酒店。
彩排到现在晚饭还没吃,陆杳原先还有些饿,塞下一片原味吐司后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只能把吐司放回去,自己则进了浴室。
从浴室里出来,陆杳从自己的包里翻出药盒,对着红色的小盒子发了好久的呆。
陆杳承认,因为运动量过大而在车上睡着这种话纯粹是在自欺欺人,如果多运动就能睡得着,那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吃药。但无所谓了,他精力有限,没力气花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直到门卡刷过磁条的声音响起,他才恍然惊醒,匆匆把药盒放回包里。
余述和门外的队友道了晚安,锁上门,听见陆杳问他:“你们去吃夜宵了吗?”
“没有,”余述随手把上衣脱了,搭在椅子上:“刚刚找老七老十谈了谈。”
有过团体或者组合经验的人多少知道该怎么平衡争吵的粉丝和本人的关系,但对于初入娱乐圈的新人来说,处理这些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虽然本质上他们只是限定时期的同事关系,但如果本来能够成为朋友的人因为粉丝而只能是普通同事,未免还是有些可惜。
毕竟交朋友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除却这一点,及时开导成员,维护队内关系,本来也是队长该做的事。
当年那个需要陆杳牵线结交前辈的小孩,现在终于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队长了。
余述在洗澡的时候,陆杳打开手机,看到了吴够的微信。
自节目之后,余述和吴够就没有再见过面。然而从和他的聊天对话来看,相比退赛那会,吴够的情况应该已经好转了许多,不仅和陆杳说会和季迎风等人一起看他们团的演唱会,还让陆杳不要告诉许恣他又偷偷熬夜。陆杳好笑地答应了下来,告诉吴够等他新歌出了,他会去听。
“在看什么。”余述洗好澡,坐在自己那张床上。
陆杳犹豫片刻,如实告诉余述:“和够够聊了两句。”
“够够,”余述重复了一遍余述对吴够的称呼,笑出了气声:“你还真是大家的好前辈。”
余述话里似乎是有些讽刺,陆杳不确定缘由,但却莫名想到了余述白天问自己的那句话。联想到昨天被撞到的和洪天的谈话,陆杳心中隐约有了些模糊的猜测。
“够够之前……情况不是很好。而昨天洪天找我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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