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万生的即将倒台也让顾曦月不安,毕竟她这么多年一无所长,原本想着去混个学历,也因为白栀的横插一脚而以失败告终。
她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只能守着顾万生给她的那点零花钱。什么事情都是略懂,但并不能为她提供足以生存、活下去的条件。
顾维安没有让白栀跟自己过去,他嘱托夏雅之留在车里陪着白栀,自己独身进去。
白栀能理解顾维安,他太谨慎了,谨慎到无法容忍白栀有丝毫出意外的可能性。
白栀不知道里面的两人说了什么,十分钟后,她打了个哈欠,忽而瞧见顾曦月像疯了一样抱着个东西往外面跑。
夏雅之当机立断,下车去拦人。
他不忘叮嘱白栀:“太太,锁好车门。”
白栀没听,她猜测顾曦月多半是抱着盒子出逃,那里面的东西势必极为重要,说不定就是当初顾文经留下的遗嘱
这样想着,她猛然睁大眼睛。
顾曦月她竟然把盒子丢给了旁侧的一辆黑色悍马,在夏雅之抓住顾曦月的同时,黑色悍马发动,迅速驰离。
白栀果断打开车门,跟在车后面,冲上去。
夏雅之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太……”
白栀的车速很快,几乎是贴着违法的边缘迅速驰离。她现在想不了其他的事情,满脑子都是被顾曦月拿走的那个盒子。
要快。
要追回来。
以帝都的路况,完全不可能会超速行驶,眼看着齐齐被堵住,白栀抓紧时间给顾维安打电话,冷静地念着车牌号。
顾维安声音隐隐压着愤怒:“栀子,你回来,胡闹!”
“不是胡闹,”眼看着车流缓缓移动,白栀说,“放心,我车子开的很棒。”
白栀对自己的车技毫不怀疑。
她从拿到证之后,一次分也没有被扣过。毕竟曾经是拿到过奖牌的人,白栀对自己追上这么个人还是很有信心。
但她忽视掉了一点。
对方早知顾维安会在城市中堵他,他一路上了京承高速,从密云出口出
白栀瞳孔骤然收缩。
对方要去山上!
赛车俱乐部中不少人喜欢跑山,认为这样更加刺激、浪漫。
可白栀没有做过。
这种灰色地带,她向来敬而远之,绝不会轻易涉足。
先前有人推荐去延庆山区那边,白栀直接一口拒绝。
白栀手心出了点汗,但还好,她一想起那人手中拿着对于顾维安而言极为重要的东西,立刻又振作起来。
夜色朦胧,白栀保持着车速;对方的目的显然也只是甩掉她而非闹出更大的事端,始终贴着速度的边缘行驶
只是对方或许没有想到白栀会这般难缠,直到过京密路,白栀仍旧死死地追着他。
手机还在响,但白栀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等她拿到东西后,再去回复顾维安。
事实上,白栀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飚过车了。
她额头上沁出冷汗,手臂上的青筋已然凸显出来。
琉辛路、范崎路……
白栀感觉自己很冷静,也很疯。
她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前面那辆车。
追上去。
从密云水库到黑龙潭,再到琉璃庙,这一段隧道长长,绵延不绝,周围是盘山。手机终于不再响,白栀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追上来,进入隧道中,灯光昏黄,前面车后面的反光条折射着冰冷的光芒。
早在两三年前,白栀飙车的目的,还是为了能够在追求极限的时候忘记他,忘记顾维安。
这一次不是。
她是为了保护顾维安。
一直以来,顾维安默默做的太多、太多了,她甚至都没能为他做出什么。
这一次吧……让她好好偿还,让顾维安不要再这样累了。
她也想要帮助他啊。
终于,前方的车终于停下——不远处有落石挡路,强闯就是死路一条。
白栀稳稳地停下车,她大口喘着气,下了车门。
然后,冷静地从车上拿下来防身用的电击棒,这还是顾维安强制性要求她带上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现如今,刚刚好用上。
白栀打开电击棒,一步一步地靠近。
车里是个年轻的男人,他隔着车窗,警惕地看着外面,在看到只有白栀一人时,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把车窗摇下一丝缝隙,无奈:“你说你何苦呢,我也是拿钱办事——”
白栀从钱包中径直抽出一叠钱,给他看:“顾曦月能给你多少,我加倍给你。”
“把你手上的东西叫出来,”白栀说,“你应该也听说了最近的新闻——顾万生这辈子怕是都要在牢狱中度过,难道你还想向这种人效忠?”
她说话声音并不高,里面的人却心动了。
“可是……”
“你自己选,”白栀盯着他,“给我,或者等我们的人过来,你和他们聊?”
“我先提醒你一句,”白栀说,“我是顾维安的妻子,君白的业务副总经理,君白集团总裁的独生女。在你准备对我有什么违法念头之前,先好好考虑考虑,你,以及你的家人,经不经得起。”
那个男人果真哑口无言。
沉默良久之后,他叹口气,无奈地摇下车窗,将木匣递出来
“真是败给你了,”男人说,“也别给我钱了……唉。”
他显然极度为难,似是怕人教训,又急忙升上车窗,把车门自内锁的严严实实,杜绝了丝毫有可能闯入的可能性。
白栀没有理会他。
她拿着木匣回到车上,放下关闭的电击棒,打开。
里面赫然是遗嘱。
还有几封信。
白栀终于脱力,手指和脚都在发抖。
虽然方才速度算不上高,但毕竟是盘山公路,后怕逐渐涌上心头,但她没有丝毫悔意。
她休息了一阵,闭上眼睛,感觉胸口狂跳不止的心脏仍旧没有停歇。眼看着顾维安过来,白栀停下车,手软到打不开车门,但外面,顾维安面带怒容拉开车门,厉声斥责她:“白栀!你疯了?”
他脸色苍白,连带着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有种失而复的庆幸,也有想把她拎起来打一顿又舍不得的矛盾。
顾维安第一次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怒容。
被他斥责的白栀却朝他伸手,给他看那个匣子。
里面的遗书和信件都被妥帖放置。
白栀目不转睛地看他:“我把你的东西拿回来了。”
她笑:“你凶我干嘛啊?我这是在帮你哎。”
顾维安手停住。
他俯身,用力地将白栀拽到自己怀中。力气用的这样大,大到白栀明显感觉到胸口的闷痛。
被他挤压到不能呼吸,白栀张张口,好不容易才发出声:“哥哥……”
“你傻不傻?”顾维安问她,“这种东西,没了就没了。人要没了,怎么办?”
他声音不复方才的严厉,重重地蒙上一层阴影。
甚至有些发颤。
白栀没说话。
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脖颈中。
一点,两点。
逐渐沾染上她的体温。
顾维安哭了。
白栀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这个认知让白栀呆怔许久。
顾维安……也会当着她的面哭吗?
“傻孩子……”顾维安声音低低,他拍着白栀的背部,“下次别这样了。”
他原本仍旧想要斥责她。
但看着她方才的笑脸,那些责备的话又全部烟消云散了。
“下次别这样了,”顾维安又重复这句话,拉着她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胸膛,去感受他的心跳,深深问,“你是想让哥哥吓死么?”
他脸上没有表情,脸色苍白的吓人。
白栀摇头,她用力吸了吸空气,这才朝他张开双手,眼睛里汪汪的,存着泪花儿:“我现在好怕啊。”
“你别凶我了,我本来没事呢,差点被你给吓着……”白栀说,“你快点抱抱我,我现在手都还在发抖呢,不信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