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打了个哈欠,搓着手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小骚乱:“哦,森医生,好巧,您出诊回来了?”
医生立刻把手里捏着的东西扔开,非常小心眼的在别人袖子上擦擦,笑眯眯看向抱着一袋红酒的女人:“兰波小姐,关于敝人之前的建议……”
对方从纸袋里摸出一瓶酒给他看了一眼:“你能给我开多少工钱?”
正常的诊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一个护士开出太过夸张的薪水,就算双倍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买得起这种牌子的好酒。
医生握拳轻咳似乎在掩饰笑意:“如果是兰波小姐您这样的高级引进人才……敝人认为并不合适用月薪这种雇佣方式。您考虑股权吗?”
“你的诊所什么时候开张?”
森鸥外,与她而言其实不算是个陌生人。并不遥远的过去他们也曾多次合作,没想到成为港黑首领前这家伙会是这副模样。
她记得给芥川龙之介请大夫时发生的事。无非自己又怕冷又不想往远走,随便在路上抓了个混混暴打一顿逼问出距离最近的出诊医师,然后挟着一身血腥味冲上门把正在吃盒装泡面的医生给硬拖了出来,还吓跑了别人家窝在纸箱子上的三花猫……好像是什么老旧巷子里的破砖房,就连走廊上也摆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储藏柜,横竖看不出阔绰的模样,大概是临时落脚?
啧,看来人人都有落魄的时候。
“嘛~再给敝人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医生窘迫的搓搓手笑起来:“最近比较忙,新事业很快就会在同门的帮助下开展起来……届时必定人才短缺,所以敝人对兰波小姐一见如故,再见倾心,如果您的话,一定能成为棋盘上大杀四方的‘皇后’。”
兰波睁开眼睛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位曾被自己拖着走还“诶诶”直叫的医生。
森鸥外已经不年轻了,三十左右,黑色长发柔顺搭在两颊,紫色眸子似乎总漾着波光粼粼的涟漪。
好的,懂了,如今这位医生大概不是什么正经医生,诊所也不是什么正经诊所。
考虑到自己也经常向人介绍作为“cleaner”的职业……残暴恶灵护士这种设定其实还挺带感?
“这份工作我会优先考虑,嗯……贵司是否允许员工在业余时间做些兼职?”
家里多了两个学龄阶段的崽子,虽说社会就是最好的学校,但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养着实在是……太丢人了。好歹她也是曾经教育出过精英高材生的人,不能做这种误人子弟的事情。然而岛国的教育成本高到令人咂舌,所以,还是有份稳定职业会比较好,再来个兼职赚点酒钱就完美了。
曾经的经验告诉她给森鸥外打工不是个糟糕选项,至少这家伙够大方。
两人就这么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车厢里开始讨价还价,森医生认为作为他看好的未来肱股之臣总不能跑出去再给别人打工,这样他会很丢脸,而兰波觉得男人不能太束缚女人,束缚过了头帽子就会变颜色,这样会更丢脸。
最后几经“商量”得出的结论就是——兰波在里世界的老板有且只有森医生一人,至于正常社会生活……他森鸥外就管不到了,哪怕兰波小姐应聘了横滨国立大学的法语系教授他也只能送上祝福。
——前提是她真能做得到。
距离擂钵街最近一站终于到了,森医生非常绅士的对兰波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车厢。
就在站台安全线外,森鸥外伸出右手:“那么,提前欢迎您加入Port Mafia,兰堂君。”
兰波想了想,最终还是接受这个玩笑般的谐音,伸出手和他短促握了一下。
如果想把两个世界的生活分开,最好连名字也不要混在一起,森鸥外这个人,不触及底线与利益的情况下意外的是个好雇主。
“让•兰堂。BOSS,我接受您的邀请。”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和未来老板道别后她沿着一条排污渠慢吞吞向安身之地移动。
不但做成一笔可以支撑两个月消耗的生意,还找了份固定的高薪工作,冬季过去后就带着两个崽子住到擂钵街边缘、更靠近正常社会的地方。如果有一天她在任务中死去,至少他们还有机会逃入那边继续生存,而不是被闻风而至的臭虫吸干血肉。
“小鬼,饭好了没!”
她推开屋门,朴实温暖的桧木地板上大片血迹溅射,从血液的新鲜程度可以判断受害者也许还没死,不过也没多少送医急救的余裕,大概正处于死或不死的薛定谔状态。
一楼厨房的火还没有关,咕嘟咕嘟冒热气的砂锅里虽然不是她点名想吃的红酒炖牛肉但也足够诱人。两个孩子不见人影,地面只有成年人进来的脚印却没有出去的。
兰波的视线在砂锅和楼梯口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先把火关了免得结束收拾善后的工作时得到一锅黑炭。脚下浮现出淡金色立方体,她凭空浮起从一楼直接来到二楼,这里的血液从一片一片变成一道一道最终变成一点一点……很好,不用补刀。
最深处的房间传来小动物悉悉索索的活动声,还有小女孩强忍的呜咽。
兰波对女人和孩子的容忍度通常比较高,当这二者叠加耐心会出现平日难以企及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