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
康熙看着她,细细地打量着,眼角的皱纹,渐渐粗糙的皮肤。
最后长叹道:“都老了。”
“去吧。”
众人眼见着魏珠走了出来,捧着圣旨,“圣旨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阿哥跪在这儿,感受着心口的跳动,神色却更是不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六宫赞化……今有贵妃富察氏,祥忠世德,系出名门……今立为皇后……钦此!”
惠妃双唇颤抖,面色惨白,“皇上……竟立了她为皇后?可凭什么?她的儿子,非嫡非长……”
魏珠笑眯眯道:“这个……奴才也无从得知,不过皇上旨意,已经下发到前朝文武百官处……”
“吱呀”一声,门开了,富察舜华从里面走出,魏珠笑道:“奴才先恭贺娘娘了。”
“你倒是赶了巧,还是第一个向我道贺的。”
魏珠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嗳哟,那可真是奴才走了运,这嘴没准儿都被开光了。”
他将圣旨交给富察舜华,被嘱咐道:“你先进去伺候皇上吧,我先回宫洗漱一番再来。”
魏珠微微躬身,恭敬道:“娘娘的礼服已经在赶制,必会在大典前半月交到您的手中,只是还得量体裁衣,确定尺寸,一会儿内务府的人便去景阳宫了。”
富察舜华微微颔首,朝着前面一群人微微挥手,“都起来吧,也都回去吧,皇上暂时不想见人,已经躺下休息了,他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就别打扰他了,免得杂七杂八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心中更是烦闷,于病情着实无益。”
惠妃强自扬起一抹笑,却实在笑不出,袖子底下的手都在颤抖,“既如此,那我们就暂且退下了。”
“若是皇上醒来,还请帮我们带个好,再速速命人通报。”
说罢,拉着八阿哥,甩袖离去。
九阿哥夫妻尚在云端一般,只觉得脚底下都是软绵绵的。
汗阿玛不是曾说过,他克妻,不欲再立皇后,免得日后万一又是先于他芳华凋零,惹他徒增伤心吗?
九福晋身后站着弘昭与弘昶,只觉得这辈子都没今儿来得冲击大,刺激大,她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在梦里。
她伸出手,悄悄摸了摸,掐住了身边儿子的胳膊,一拧——
“嘶——”
弘昭的抽气声响起,听到声音的人都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心中一个咯噔,忙上前道:“玛麽,皇玛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也不知道啊,这样,你们一家子,都去景阳宫坐着,房间有的是,皇上如今喜静,你们不便呆在这儿。”
“其余人,都散了吧。”
她朝着丹陛下走去,众人自发地让开路,九阿哥一家跟在后头。
富察舜华面上带着淡淡的疲倦之意,“走吧,先回去,你们也歇歇,一路赶过来,也没怎么喘气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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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涅,这怎么回事?如此突然?”
富察舜华倚靠在椅子上,揉揉眉心,“说起来,听皇上的意思,还要感谢你去世的乌库玛麽。”
九阿哥一怔,“您是说?是她临终前推了您一把。”
“虽然太皇太后并未明说若立后,必要是我,可意思却是十分明确……”
她定定地看着九阿哥,“所以,有生之年,只要科尔沁部不违法乱纪,有违国法,我活着,就会庇佑科尔沁。”
“你明白吗?胤禳?”
眼中是浓浓的郑重严肃。
他额涅已经许久不曾如此唤他,足以说明,这件事的重要。
他点点头,“额涅,您放心,我与您,此心相同。”
“乌库玛麽帮着我们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我们自当投桃报李。”
虽说这其中未必起了多大作用,可真的就只差这关键一步了。
“你汗阿玛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额涅说不高兴是假的,但是他对你的期望不只是守护好这江山社稷,更希望你不要对自己的手足兄弟,痛下杀手,希望太子与大阿哥类似的悲剧,不要再重演。”
九阿哥眸光闪烁,微微阖眼,半晌无言。
最后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似散了许久以来的郁气,“儿子知道,留下性命可以,安享晚年也不是不能,只要他们听话安分,尤其是老八。”
“众兄弟中,唯他,与我争锋最是厉害,且各样手段,栽赃陷害,层出不穷,儿子自问不是个大度人,但也不是心胸狭窄的,只要他安生过日子,做个闲散王爷,不伤天害理,叛逆谋反,我不会管他,但是若他不知悔改,那也怨不得儿子了。”
富察舜华胳膊支着脑袋,淡淡道:“我自然省得,你如何闲置他,都要留着他的性命,以安朝臣之心,天下百姓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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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八年五月十八日,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陌生却也布置喜庆的宫殿,一身皇后吉服的自己,以及脑子上沉甸甸的感觉,都告诉她,她已走到了这个世界几乎大部分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位置。
富察舜华不大愿意住进坤宁宫,总觉得不如住了几十年的景阳宫舒坦,只是祖制如此,还是将少量的东西搬进的坤宁宫。